苏引本是睡得很沉,却忽然间像被梦魇住了似的掀开眸子,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阴冷寒戾的目光。
因为屋内的光线太暗,她并未看清床前的人是云破晓。出于本能,她直接飞身跃起一记凶狠的侧踢踹了出去。
现代格斗与古武在路数上有着很明显的区分,尤其是苏引这种以比赛为终极目的的格斗术,出招又快又狠。
她一出手,就把云破晓心头最后一点挣扎击碎。
他认定,若非常玉暗中训练苏引,她不可能会这样的功夫?这种打法与南晋那些武士十分相似。
思忖间,云破晓直接一掌打了出去,掌风十分凌厉,打得苏引踉跄了好几步。
苏引已经认出他来了,看到他下这么重的手,早前压在肚子里的怨气顺便爆发出来,怒道:“大将军可是想要小人的命?”
云破晓亦是怒火中烧,冷冷道:“是又如何?”
“哼,小人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既然大将军对小人起了杀心,那小人挣扎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说话间,苏引再无任何顾忌,旋风般扑向云破晓,变掌为拳朝他心口狠击过去。
云破晓脸一沉,迅速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攻击。
苏引一招未得手,“唰”地一下抽出云破晓挂在墙上的短剑又扑了过去,也不管她面对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活了那么多世,经历得太多,苏引是绝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的。既然云破晓要杀她,她怎么可能傻乎乎等死?
也正因为这种想法,她忍着身体的不适疯狂朝云破晓进攻,招招夺命。
她没有时间去看云破晓的脸色是何等阴鸷,两颗漆黑的眼眸凌厉得让人肝颤。
方才在外室他想了很多很多,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苏引有可能是细作的事儿。所有他想求证,听她亲自告诉他。
然而……
——呲!
晃神时,苏引手中匕首径直从云破晓心口劈去,他侧身避开,但锋厉的剑锋依旧从他胳膊上划过。
丝绸断裂的声音很刺耳,旋即一股浓浓的血气弥漫开来。
是的,苏引把云破晓的胳膊刺了一剑,还扎得很深,热气腾腾的血顺着袖袍的断口就流下来了。
云破晓满身狂戾之气扑面而来,那是面对千军万马才有的气息。苏引无法形容他此时的样子,在他这种目光直视下手都在发颤。
“找死!”
他齿缝挤出两个字后,拂袖一震,一股强大的罡气直接把苏引震飞好远。她身子砸到衣柜上又弹飞出去,摔在地上疼得两眼发黑。
“来人!”云破晓大喝道。
长风和阿冬不约而同跑了进来,看到内室这满地狼藉都是一脸惊愕。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阿冬急忙要去扶苏引,被云破晓拂袖就震飞。她不会武功,摔在地上久久都爬不起来,满嘴的血。
苏引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挣扎着站起来道:“云破晓,您想杀我杀便是,牵连一个家仆算什么?”
“你莫非不懂‘株连’二字的意思?本帅要杀你,又岂会放过她?难不成还留个后患?”
“原来传说中你杀人如麻是真的,想必大将军心里是没有规则也没有王法,否则你有什么资格定我们生死?”
“放肆!”云破晓怒急,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苏引喉咙,阴恻恻道:“本帅要杀你,还需要理由么?”
苏引忍不住冷笑:“那麻烦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捏死,不就眼不见为净了?”
“你当本帅不敢?”
此时云破晓已经被苏引气得七窍生烟,昨夜里发现的那些重重如跗骨之蛆般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脑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个细作,常玉培养出来的细作。这个人不能留,留了就后患无穷。
他捏着苏引喉咙的手不自觉用力,而苏引也再不乞求,只是死死盯着他,半边微扬起的唇角透着嘲讽。
阿冬挣扎着爬过来抱住了云破晓的腿,哽咽道:“大将军,请您饶了我家公子吧,求求您了。”
长风也觉着不妥,小心翼翼道:“大将军,苏公子乃苏大人爱子,若是真杀了他恐怕苏大人要追究。”
“区区一司马,本帅何惧?”云破晓说归说,但还是放开了苏引,跟长风道:“将她们俩关押进耳室,等候发落。”
“……是!”
耳室就在东院寝殿后面,紧挨着院墙边,是个空荡荡还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房子,里面蜘蛛死蟑螂死老鼠都有。
长风把苏引和阿冬送进去也没有捆着,很是同情地道:“大将军兴许是心情不太好,两位暂且在这儿呆着吧,等他气消了我去劝劝。”
“哼,他心情不好就要杀人?那我心情不好作甚?”
“他……”是这炎煌大陆的战神,你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当然这种话长风不会说出来,他微微颔首,转身把门锁上就走了。
阿冬把地上死蟑螂死老鼠清理了一下,扶着苏引坐在了地上,泪眼婆娑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苏引拉起袖子给她擦了擦眼睛,道:“好了别哭了。”
“公子,大将军真的会杀我们吗?”
“也未必,他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应该莫名其妙杀朝廷命官的孩子。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出去的。”
“可是门都锁死了。”
苏引抬头看了看窗户和房梁的位置,比寝殿的高度要矮不少。她若踩着窗棂纵身一跃,应该能攀上房梁。
于是她又道:“别怕,你先给我把脸上的棉纱解下来,这样缠着太难受了。”
“恐怕都结痂了,没有热水敷着怕是要很痛。”
“小心点儿没事。”
苏引半张左脸几乎被马鞍擦得血肉模糊,秦素给她上了宫里最好的药,愈合情况比想象中好很多。
阿冬小心翼翼解下了棉纱,吐了一口大气:“公子,这药可是上等的好药啊,肉一点儿都没烂,已经结痂了。”
“可丑?”
“嗯,有点!”阿冬老实地点点头,破涕为笑:“不过公子再丑都是倾国倾城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苏引嗔道:“就你嘴甜!”
阿冬望着苏引一脸的结痂,心疼道:“夫人若是知道您在元帅府受这委屈,定是要难过极了。”
“所以你不要告诉她嘛。”苏引顿了顿,叹息道:“这么多天我还没有帮到四姐,不知道大夫人会不会为难她。”
“听闻丞相府已经跟去薛府提亲了,恐怕是来不及了吧?”
苏引沉默了许久,道:“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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