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意外事故

认真说起来，这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天。

天晴日丽，万里无云，是个暖洋洋的冬日。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卓翰今天心情特别不好，他从早上起床就莫名的开始心神不安。

晚上八点。

他难得主动攒聚。

宁城的夜色，繁华璀璨。

酒桌上欢声笑语，推杯换盏。

卓翰靠在椅背上，慵懒的吸了口烟，拿起私人手机看了一眼，有几个未接来电。

两个陌生号码，还有一个是江璇两分钟前打来的。

他无来由地突然右眼皮直跳，下意识立即坐直身子，还没来得及回拨过去。

那个陌生号码再次打了进来。

卓翰马上划开接听键，传来一个陌生女性嗓音。

“你好，请问你是江妤的丈夫吗？”

江妤的丈夫，这个称呼让卓翰觉得有些久违了，他微微一顿，右眼皮跳的愈发频繁了。

“你好，我是。”

“你好，我们是丰城中心医院的，你的妻子出车祸了，目前正在我院进行抢救。”

闻言，卓翰条件反射性的愣住了，他紧握手机，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犹如被冻住似的无法动弹。

·

最后是怎么到医院的，这中间的过程卓翰全忘了，他只是一股脑地在医院里为了寻找妻子而乱闯乱撞。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就是噩梦。

尤其听到医生说她还怀着身孕时，他更是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地，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他脸色发青，感觉难以呼吸，整个人慌乱得失了往常的镇定，眼眶发红，疯了般用力抓着医生的手臂。

他就差跪下来求着医生，求他们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保住江妤的命。

孩子若是没了，还能再要。

江妤没了，他怎么办？

“家属请你冷静一点...”

“阿翰...”

“卓总...”

卓翰像是被人一脚踢进了冰窖里，整个人哪里还有往日的冷静自持，他害怕得双拳紧握，目眦欲裂，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后来卓翰无数次回想起这一晚，无不感到后怕。

卓樱红着眼眶痛哭出声，看着弟弟失态的疯狂模样，她只好跟陈深使尽力气拼命按住他。

“阿翰，江妤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对、卓总，太太一定会没事的...”

卓翰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了，他推开他们的手，颓败的靠着墙蹲在冰冷的地面上。

卓樱看他蹲在那里，仿佛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她不禁捂嘴忍住哭声。

她哽咽得说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话，只能转身跟医生护士说抱歉，然后留给卓翰平复心情的时间。

人生总是这样，意外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卓樱接到陈深电话说江妤出车祸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里同样慌得六神无主。

丰城跟宁城距离一个小时车程，她只比卓翰晚到几分钟，一路上她都压抑不住心口惶恐的情绪。

明明她们早上还聊过微信，约好明天跟清清聚餐的，怎么今晚就出事了？

吃晚饭时，她刷手机是看到丰城高速路段七点左右发生了一起追尾导致的连环车祸词条，但她当时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并没多加理会。

没成想，这个车祸居然跟江妤有关！

卓樱看了眼手术室，低头点开视频的手指有些颤抖，从现场目击者上传的视频里 ，江妤在几乎被撞扁的车子救出来时，她整个人已是昏迷状态。

而现在距离江妤进抢救室已过四小时了...

手术灯仍旧亮着...

卓樱不敢想象手术结果。

“樱姐...”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卓樱抬头看到一个脚步匆忙，目光惶惶的身影，原来是江璇。

“妤宝还在里面...”

卓樱连忙拉住江妤的手臂，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

江旋点点头，看着亮着灯的手术室，不由反握住卓樱的手，她需要获取点力量，从接到姐姐出车祸的电话后，她赶过来的路上就一直哭，也不敢告诉父母。

明明他们一家人中午还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怎么就出事了，一路上她不断在心里祈求，希望上天一定要保佑姐姐，一定要护佑她平平安安的。

卓翰听到声音，抬眸看了江璇一眼，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他用颤抖的手指掏了掏口袋，摸出一盒烟。

微颤着的手点起一根烟，他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了出来，倏地想起这里是医院。

卓翰只好讪讪然将夹在指尖的烟掐灭。

白炽灯下，他面色深沉地立在那里，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卓翰眼睛酸涩的紧盯着“手术中”的三个字，这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等在手术室外。

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深深地无力感，胸口窒息一样的难过，正在重重地环绕着他。

一向无神论者的他，甚至开始默默在心里祈求各路神明，希望神明们能救救她。

救救她！

如果真的有神佛的话！

只要可以救活她，要他卓翰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

抢救进行了不知多少个小时，天蒙蒙亮时，那盏刺眼的手术灯终于暗了下来。

江妤被推出手术室。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出。

卓樱跟江璇深吸一口气，快步迎上前。

卓翰僵硬缓慢的跟在她们身后，他害怕从医生口中听到任何会让他一秒奔溃的话语。

他眼睛的关注点都在江妤身上，躺在那张小小床上的她，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

昔日绯红的唇瓣现在毫无血色，她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像极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卓翰的心狠狠地揪着，这不是他的江妤！

不是，不是...

他的江妤从小是那么有生命力，她就是他生命中的小太阳，明媚灿烂，她...

医生说目前她的生命算是保住了，但他们不能保证她是否会醒来，孩子生命力很顽强，可因为病人脑部受到重击，就算她能醒过来，可能也需要很长时间。

而她若是一直醒不过来，大概率就会成为植物人，也可能突然间就没了呼吸。

卓翰浑身一震，心痛的无法呼吸，他一脸无措的看着医生，彻底背弃了长辈们从小耳提面命、孜孜不倦强调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育。

他张了张嘴，垂在身侧的大手攥得发白，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般。

“小妤...”

一双淌着泪的黑眸让他看起来破碎感十足，哪里还有往日在商场上如鱼得水，叱咤风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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