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说什么,林蕊蕊都是敷衍的态度,“都好。”
他也并不觉得扫兴,自己跟自己聊得挺开心,最后敲定去吃一家杭帮菜,“你之前不是总想跟我说吃这家吗?我托朋友约个包间,咱们过去直接吃。”
她轻轻点头,要解耳朵上试妆时配戴上的珍珠耳环。
“别。”楠竹蹲在她面前,眼睛很亮,柔声笑道,“蕊蕊戴着好看,我买下来,你就这样戴着别摘了。”他走到前台去刷卡,又在那处看到了不少首饰,认真挑选了几副,“一并包起来吧。”
化妆师不由感叹,“您先生对你可真好。”
关键是还很有钱,连看都不看一眼价格,直接买了。
从两人进来时就发现了,俊男靓女,女方看上去不怎么爱搭理他,无论说什么都随口应付,可男方却极其有耐心,非常温和。
林蕊蕊朝楠竹的方向看了一眼,平淡点头。
“嗯,是对我挺好的。”
至少之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到了餐厅,排着很长的队伍。到了包间,楠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
林蕊蕊就坐在一旁,听到动静的瞬间,刚要抬眼,楠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飞速夺走。随后,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明显,轻咳了一声。
“蕊蕊……我,我出去接个电话,导员打来的。”
林蕊蕊轻轻应了一声,“去吧。”
楠竹来到卫生间,查看了几个隔间,发现里面都没人后,走进了最后一个隔间,反锁上门。他的目光落在未接来电上,显示的是“K”。这竟然是“K”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楠竹的心跳瞬间加速,迅速回拨过去,然而对方却瞬间挂断。紧接着,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既然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机会。)
楠竹心中涌起一丝不满。自从回来后,他一直被这个“K”以各种方式吊着,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但身体里那股强烈的征服欲让他对“K”充满了好奇。
(那下次机会是什么时候?)他问道。
(没有下次。)
楠竹心乱如麻,(我这次真的是有意外才没有立刻接,姐姐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您了。)
对面沉默了许久。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楠竹迟迟未归,林蕊蕊便去前台借了个充电宝。在租借的过程中,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楠先生”。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朝后望去。
仅仅这一眼,她便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人。
嘈杂的大厅里人声鼎沸,林蕊蕊站在人群之中,手中握着刚刚租借来的绿色充电宝。她盘着中式发髻,珍珠耳环垂在两侧,将她原本艳丽的面容衬托得更加柔和。此刻,她盯着人群中的那个男人,脸上露出微微怔愣的神情。
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他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被众人簇拥在中心,他神色如常,身着那件她在跨年当天脱下的黑色西装。他缓缓地解开西装扣子,轻轻抓了抓里面的衬衫。
那个夜晚,他们纠缠在一起,亲密无间,难舍难分。林蕊蕊汗涔涔地软在他怀里,轻声说着好想他。但此刻,他目不斜视,静静地听着旁边一位男士与他交谈。不知为何,他的目光缓缓地朝她的方向扫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他每转过来一分,林蕊蕊握着充电宝的手就紧上一分。最后,那道视线从她的脸上随意掠过,他平静地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眼眸,客气地回复着对方的询问。然后,他转身走进了包厢。
这是林蕊蕊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到他。
那个晚上,林蕊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订婚的前一天。
林蕊蕊被白露带着去试妆、试穿旗袍。月白色的真丝旗袍,暗金色的花纹如竹影摇曳,剪裁得恰到好处。红珊瑚珠点缀在胸前,光滑的质地随着她的走姿摆动,隐隐透出一种神秘的暗影,显得更加贵气。再加上林蕊蕊本身就长得浓艳动人,此刻更是凸显出一种闺秀的气质。
俞白露由衷地感叹道:“结婚的时候能不能也穿这个?”
林蕊蕊微微一笑,“你结婚的时候我倒是可以穿这个。”
准备离开的时候,林蕊蕊突然有些舍不得脱下这件旗袍,“就穿着吧。”
化妆师愣住了,“可您不是明天才订婚吗?”
“嗯。”林蕊蕊点了点头,“不脱了。”
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穿上呢。
上了车,林母坐在后排。她难得地对林蕊蕊露出了笑容,“我们蕊蕊可真漂亮。”
林蕊蕊微微抿唇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正好,咱们今天不回家吃饭了,去订好的包间,和楠家的几个长辈见一面。”
林母的突然提议让林蕊蕊微微一怔,“您为什么没提前和我说呢?”
林母微微皱眉,“这种事和你们小孩有什么可说的?我们长辈约定好了,你们去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蕊蕊的眉梢轻轻拧起,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好友拦住。好友朝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可是楠家的长辈……楠谨沉岂不是也会在。
林蕊蕊还是没有选择沉默,“您未免也太独断专制了。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的孩子。我有自己规划时间的权力,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直接通知我,然后就要带我去?从来都不问我的意见。”
林母听到她的话,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蕊蕊,这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林蕊蕊声音平淡,“我要下车。”
开车的林父也愣住了,他停下车子,准备斥责林蕊蕊,“蕊蕊,你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呢?”
“我只是想要得到尊重,这很难吗?”
林蕊蕊迅速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我看你真的是想让我再动手!”林母气急败坏,伸出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就在手掌快要落下的那一刻。
“这是怎么了?”
从右后方匆匆赶来的楠竹连忙将林蕊蕊护在怀里,“阿姨,您别动怒!”
林母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然后缓缓落下。
“疼不疼?没事吧,阿姨打你了吗?”楠竹急忙查看林蕊蕊的脸,却被她轻轻推开,“我没事。”
“小竹,没事。”林母收敛了神色,保持着优雅的形象,“这孩子脾气倔,我多说了她几句,吓唬她一下,没想真动手。”
楠竹依旧将林蕊蕊护在身后,声音中带着三分警惕,“是,阿姨,我知道。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蕊蕊坐我的车吧,她明天还要订婚,脸要是伤了可就不好了。”
林母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淡淡地说道:“放心,她是我女儿,我比你更舍不得打她。不用给我撂话听,既然你愿意让她上你的车,那就上吧。”
楠竹连忙拉起林蕊蕊的手,低声问道:“没事吧?先上我的车。”
林蕊蕊拢了拢披肩,刚跟着他走了两步,一抬头,却看到了车里的人。
那辆熟悉的奔驰车里的人。
今天下了雪,天气带着丝丝寒意。南方的雪和他们在融城时看到的不一样,雪很小很细,几乎还没落到地上就融化了。
她透过细密的雪幕,清晰地看到了驾驶位上的男人。
楠谨沉神色平静,也同样在注视着她。
楠竹把她扶上了车,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阿姨怎么和你在路上就吵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林蕊蕊不想多说,“只是起了点小争执。”
楠竹紧张得不行,“她没打你吧?”
“没。”
“那就好。”楠竹松了一口气,看向前方开车的楠谨沉,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小叔,麻烦您把暖风开高点,我怕蕊蕊冻到。”
她婉拒道:“不用……”
还没等她说完,那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转动旋钮,调节了空调温度。
他居然已经能开车了。
是不是说明,他的手已经好了呢?
林蕊蕊不自觉地从后视镜看向他,却只看到了他的小半个下巴。
到达目的地后,楠谨沉的车和林父林母的车在门口相遇。林母笑着和楠谨沉寒暄了几句,然后两人先行朝里走去。
楠竹和林蕊蕊则跟在他们身后。
林蕊蕊一路上都故意放慢脚步,不想和楠谨沉走得太近。但因为她走得太慢,引起了前方林母的不满,林母回头叫她,“愣什么呢,蕊蕊?”
旁边的楠谨沉也侧头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
“来了。”林蕊蕊平静地回应道。
这次聚会大多是楠家的长辈,有五六个。林家这边除了林父林母之外,就只有林蕊蕊熟识的两个叔伯。
楠谨沉是以楠竹叔父的身份出席的。
“我们小竹啊,从小就命苦,早早没了父母,也就他叔叔把他养到这么大,胜似亲生父亲。”楠家的一位长辈开口说道。
楠竹不明深意地笑了两声,应道:“是。”
从始至终,楠谨沉都稳稳地坐在两位年长者旁边的主位上,神情稳重。他不多言语,只是在合适的时候淡淡地说上两句,然后就一直充当着坐镇的角色,不紧不慢地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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