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不敢嫁与大明不敢娶

　　家中的女主人去世后，陆廷与陆绎这对父子的关系便是肉眼可见的疏离，父子二人除了北镇抚司的公务外再无其他话题可谈，难得的温情至多也就是‘不要总是因为公务耽误了休息’。自家儿子除了有些年轻气盛外，陆廷于其他方面倒是从未担心过，尤其是娶妻生子。陆家是官宦世家，家财万贯，不愁柴米油盐酱醋茶，自家儿子也是仪表堂堂，说媒的早就踏破了门槛儿，何曾会愁娶？然陆廷的这一想法在陆绎二十岁这一年便改变了。

　　某一日休沐，陆廷从品仙楼小酌回来看自家儿子的眼神便变得颇为复杂，想当初自家儿子也是京城响当当的公子哥，谁家姑娘不想嫁？而如今，哎……回想起在品仙楼听见的话，饶是从未担心过儿子婚事的陆廷，也可是发起愁来……“爹爹您说的可是陆家的公子？您这是要嫁女儿还是害女儿啊，一旦进了陆府，女儿可还有命回来？”隔壁的陆廷听见这话太阳穴一跳，怎的进了我陆家命还没了去？随后又有一道声音响起，“陆经历那手法，啧，怕是阎王见了也要抖三抖。”听了这话陆廷哪还坐得下去，回了府叫来岑福一问才知，敢情自己那不开窍的傻儿子，在街上将一众姑娘都吓白了脸。

　　当时陆绎正在抓捕一个与朝廷官员牵涉众多的在逃女犯，那姑娘姿色不错，本想求陆绎放他一马，谁承想身子刚凑过来就被陆绎拧断了手腕折断了腿，那手法，饶是两年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夏爷见了，也颤颤巍巍地躲到了大杨身后，半天没回过神儿，更别提这些普通的街坊邻居闺阁小姐了。纵然早就听说过锦衣卫为人狠辣，百闻不如一见，谁曾会把暴戾同俊秀的陆绎联系在一起？而如今她们是知道了，原来长得好看的人，眼神也可以这么可怕，试问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往前凑？还有哪个嫌命短的敢嫁进陆府？二十岁的陆绎，凶残狠辣的名声算是坐实了。直到两年后，陆廷瞧着日日准时准点儿到人家姑娘家门口报道的傻儿子才知道，哪是不开窍，只是不愿不爱不放在心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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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母将今夏领回家之前，堂子的管事嘱咐再三，对于今夏的能吃能睡好打架的性子也是做了心理准备的。能吃好说，不挑食好养活。偏生这好打架，却让袁母长吁短叹，日日发愁。自家的小丫头年纪轻轻就成了街中一霸，试问这左邻右舍，谁家的小孩子没有挂过彩？光是给卖菜的老刘家的小儿子、做烧饼的老孙家的二儿子道歉，两车豆腐早就赔了进去。罢了罢了，自己领回来的姑娘左右都得养着疼着不是，兴许再大些，这脾气就能收敛一些了。

　　谁承想，不仅拜了老杨为师，学习了追踪技巧，还寻了份捕头的差事。今夏十六岁时，袁母开始费劲心思找人去说媒，好不容易老刘家和老孙家都相继松了嘴，却不料都以相同的理由反了悔。当袁母再把王媒婆请到家里来时，王媒婆说什么也不接这差事， “袁大娘啊，你可就别难为我了，你家姑娘和他们说了，她日日与尸首为伴，见过的尸虫比他们吃过的米都多，实在是腾不出手来照顾男子……你家姑娘两次都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哪个不怕死的愿意和尸首尸虫为伍？日后谁还敢娶你家姑娘啊？”十六岁的今夏，街中一霸、喜好尸首和尸虫，这形象算是传开了。

　　孰不知，五年后大明朝的不敢娶和不敢嫁，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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