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刘协嘴巴半张,呆呆地看着满脸迷惑的秦依依,心头猛跳。
不,这是有可能的。
一瞬间,无数之前忽略的细节在刘协脑海中又浮现了出来,从模糊变得清晰:
他抓住那个男人衣领的时候,他轻的仿佛没有重量。
秦依依进屋之后,从未看过那个男人一眼,也从未和那个男人说过一句话。
秦依依在男人的注视下,就想因救命之恩给刘协报答以肉体。
秦依依被刘协剁丧尸吓晕的时候,根本没有向那个男人求救。
这一切都说不通,只是因为之前太过匆忙,所以这些都被刘协潜意识的忽略掉了,但是如果在这一切前加一个前提——这个男人秦依依看不见,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不是人!
刘协心头猛地涌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一点?”身后,金发男子的声音无比悠长,冷气吹在刘协的后脖颈上,让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大叔?”神色茫然的秦依依对着刘协挥了挥手,不明白刘协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浑身肌肉绷紧不说还流了一头冷汗。
“你,你是什么?”刘协艰难的转过身,看向身后。
金发男子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离他不足十公分,他微张着嘴,嘴中呼出的冷气直直地打在刘协脸上,生疼生疼的。
“你已经有了猜测,不是么?”男子微笑着,脖子前伸,脸又离刘协近了一点。
“你是假的,你是我的幻想。”刘协疯狂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腿却依然不受控制的乱颤。
“不,混蛋,”男人又一次笑了,鬓间的金发下,他的嘴越裂越大,最后竟破脸而上,让整张大嘴张到了一个恐怖的角度,从里面伸出了一排又一排的尖牙,滴落着黑血,“我是你的梦魇啊。”
“不,不!”刘协颤抖着,一步又一步后退,被有些吓到的秦依依从背后抱住,没了力气。
“你不记得了么?你真的全都不记得了么?”男子大嘴咆哮着,手在身上抓挠着,没几下,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就片片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那层,满是尸斑的腐臭痂皮,“不,不,不!你根本不是不记得了,你是不敢记得,你这个懦夫,你是不敢记得!”
“大叔!你怎么啦大叔?”秦依依的声音在刘协耳边响起,却如此模糊,就仿佛隔了几百米那样,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已经成为怪物的金发男人,他的声音似乎直接回荡在刘协脑子里,震耳欲聋。
“你还记得那则寓言么?对的,你记得的,刘君,你记得的:‘被吃掉者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的陪伴着吃人者。’你记得的对不对,你记得的对不对!你摆脱不掉我了,你这辈子都摆脱不掉我了!”
“不,不,我没有吃你!我没有吃你!”刘协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吓坏了身后的秦依依,没挣扎一会,刘协就挣脱了她的紧抱,摔落在地上,随后脚步声传来,她便不知了踪迹。
可是怪物的咆哮并没有终止,反而愈演愈烈了: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刘君,你隐姓埋名,甘愿在这种小地方度过余生,每天用药品麻痹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么?啊?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么?你这个软弱的懦夫,你背弃了这一切!”
怪物骑在了刘协身上,已经变成两具白骨的手骨紧紧扣住了刘协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徒劳地咳着。
“你背弃了我们的梦想,你背弃了这些被你吃掉的人!你这个背信者!你要对这一切负责!你背弃了那么多相信你的人,燃毁了那么多无辜的世界!你这个侩子手,你这个可耻的小人!”
“不,我没有……我没有……”刘协张着嘴,吐出的气已经微弱了。
“活下去的代价,可是要比死了更痛苦呢。刘君,你准备好迎接你的痛苦了吗?”
怪物的声音骤然终止了,然后那张大嘴继续张大,下沉然后罩住了刘协的头,尖牙直愣愣地刺在了他的皮肤上,带起了一阵刺痛。
要结束了么?黑暗之中,刘协的双眸涣散了。
就在这时,刘协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抬了起来,随后脖间一股剧痛,伴随着这股剧痛一股死亡般冰冷的平静从脖间蔓延开来,覆盖了他的整具身体,紧接着向整个世界扩散而去,冻结了怪物冻结了周围的一切。
幻象破碎,刘协几乎已经凝固的念头中闪过的最后一幅画面是他眼前的场景,身穿淡紫色运动服的女孩跪坐在他的身前,手中拿着一支刚刚推到底的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刚刚被尽数推进他的身体,注射器侧边标着50cc的记样,还带着强效镇定剂的名签。
他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了。
他在救自己。
平静中,一切归于死寂。
……
不知过了多久,唇间的冰凉感重新敲开了刘协的思绪,睁开眼,他便看到了正在给自己喂水的女孩。
“谢谢。”声音虚弱。
“应该的,大叔。”秦依依笑着,眼中泪光闪烁,这让她不得不别过了头,侧着眼,手中却猛地攥紧了刘协的胳膊,让他一阵生疼。
“我……这是怎么了?”
“大叔,你真的要知道吗?”秦依依终是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抹干净了眼泪,转过头继续笑着。
“嗯。”刘协缓慢地点着头。
秦依依脸上绽放地笑容慢慢隐去,深深地望了刘协一会,才从床头拿起了一本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文件,揭开了封皮,端正了。
“大叔,我翻了你的家,你不会怪我吧?”秦依依抬起头,眼神闪烁。
在得到刘协肯定的回答后,她才终于像是放下了心头的担子,重新低下头,一字又一字咬的极为清楚地念出了文件上的内容:
“……诊断结果:因重大精神刺激而产生的严重精神分裂及神经衰弱……治疗建议:建议采取保守疗法……备注:请患者家人做好最坏的打算,早做打算。”
“这样啊。”刘协躺平了身子,转过头,又一次看向窗外。
窗外乌云滚动着,缝隙中,夕阳的光正一点又一点的熄灭,一点又一点的终结。
“这样啊。”刘协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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