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孤峰战场遇故人

赵邦带领三千伤残部队，在一万白银武卒的护卫下，在这个深夜时分，没敢就地休整，还是连夜回了落阳关。

乐喜留下一万武卒清理战场。赵国阵亡的勇士，皆是将头颅和身体整齐堆放一处，众武卒在旁边列出整齐的方阵，在他们的齐声悲喊声中，乐喜面色肃穆的点火，将赵国烈士的尸身就地焚烧。

而西域人的遗体，乐喜也用西域人的方式，将遗体也整齐的堆放到一处空地，不像联军那般随意堆叠，给与了这些战死的战士，最高的敬意。

萧野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乐喜有条不紊的安排这一切。

“师兄，你可是认得此人？”云姬声音有些低沉，与赫连白狄决斗之时，她受了内伤，气息有些不太平稳。

萧野摇头：“我只是看这位小将军兵卒穿扮，做事却是极有章法，一时好奇而已。”

说着，他看向云姬，关切问道：“云儿，你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云姬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轻轻摇头：“无甚大碍，调养几日应该能好。”

“那便好。”想着赫连白狄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萧野就来气，微怒道：“西域那小子也真是，明明晓得你跟他只是切磋为主，并非以命相搏，他居然还不知留些情面。”

云姬忙道：“师兄错怪他了，之前不说，只说伤我那一下，云儿能感觉出来，他亦是未出全力的。不然，可能云儿的手，那时便就折了。”

听到此话，萧野立时就急了：“那可了得！云儿的手何其柔美，就连天上仙子都望尘莫及，他要真敢将你的手打伤，我非找那小子拼命不可！”

“师兄勿要再取笑云儿哩。”云姬听得心里美极了，她娇羞低头，美目微垂，两颊已有些微微泛红。

萧野看在眼里，声音柔和问道：“那你可还气那西域小子？”

本是脸红耳赤的云姬，立即面色肃然道：“决斗本就各凭本事，若是不出全力，反而是不尊重对手，云儿便是伤了，那也只能怨云儿学艺不精，怎会去怪对手下手太重呢？云儿何时这般不明事理了？”

“不恼便好，不恼便好。哈哈。”萧野说完发出爽朗的笑声。

其实，云姬何尝不知，师兄为何刚才故意佯装发怒，可不就是为了哄自己嘛。她之所以不拆穿师兄拙劣的演技，只是因为她喜欢这种感觉，她偏偏就喜欢师兄宠着她的样子。在云峰上，可能碍于师父的原因，师兄总是扮演着乖乖徒弟的身份，只有出了云峰，师兄才能做回那个放荡不羁的江湖侠客。

这样的萧野，受万人敬仰，更让云姬着迷。

“师妹你看，那个西域人，是否有些眼熟？”萧野指着不远处被捆绑着的两个西域人，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云姬细细一看，有些不太确定：“看着是有些眼熟，我看着像是，老乌头？”

经她这么一说，萧野也是拍掌叫道：“还真就是老乌头。”

随即，二人快步过去，到了近处，两个赵军士兵在乐喜的授意下，已经给两位西域大将松了绑。

乌苏干和拓跋志正欲骑马离开，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呼喊。

“前方将军可是老乌头啊？”

乌苏干身子顿住，回头望去，整个人不由得为之一振，激动的大喊：“萧老弟！”

便径自跳下马，飞奔过来，一把将萧野抱住，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两下后，这才松开，两只手握住他的肩膀，兴奋问道：“你怎会在此？！”

萧野笑着摇头：“先说说你吧，你何时成了呼延汗国的将军了？”

乌苏干哂然一笑：“说起这事，跟你还有关系。”

萧野一乐：“哦？倒还是我让你当上这将军的？”

“是也不是。”乌苏干回想着往事，娓娓道来，“去年，你与雪狼王大战三天三夜，名扬西域大地，我那个小小部落，倒是也一下子出了名。你和你师妹离开西域后，雪狼王又曾到过我那里，他豪迈，不仅没有看不起我这个小头领，还问我是否愿意随他一起前往呼延汗国。”

“呼延汗王可是被整个西域尊为天汗的大人物，多少部落想归附，却是苦无门路，雪狼王肯邀请我，我自然是乐意至极。之后，在几次平乱战争中，由于我表现不错，又得雪狼王照拂，也就慢慢开始当些小官。”

“呼延残王子回西域时，正好汗国北方有暴动，北部司都尉半个月都没有镇下来。汗王大怒之际，呼延残王子自请领命，随后便以凌厉的手段，仅用三日时间，便彻底平了暴动。而那一次，也是得雪狼王推荐，我才有幸跟在王子身边，当了个先锋将军。”

说到这里，乌苏干是真的有些害臊，竟是就这样不说了。萧野正听得起劲呢，不满的在他肩上拍了一掌，笑骂道：“你这老不死的，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样，赶紧往下说。”

“萧老弟，你这话我可要反驳你了。我姓乌苏，可你非要喊我老乌头也就算了，但你侮辱我的长相，这话我可忍不了。”面相老成的乌苏干颇为不满。

萧野骂道：“莫要废话，赶紧道来。”

“老乌头，以前的你，可曾如此墨迹过？”云姬也是在一旁附议。

乌苏干自嘲一笑：“不瞒二位，我这次能当上呼延汗国的将军，也还是得了雪狼王的关照。”

萧野和云姬听完后，相视而笑。好嘛，说来说去，这老乌头还是个关系户，也难怪，对于尚武的西域人而言，靠关系得来的官职，自然是羞于见人的。

“如此说来，那西域王子，倒是还挺看重你呀。”萧野总结道。

这话倒不是随意而言之。方才与呼延残短暂接触，萧野已大致了解他是如何一个人。呼延残无比骄傲，且行事诡异难断又心狠手辣，若乌苏干没有真本事，仅仅只靠雪狼王的推荐，是断然当不了呼延狼骑的统军大将。

在萧野和云姬面前，一向以沉稳和干练著称的乌苏干，此时有些小女子般的羞涩感，看得一旁骑在马上的拓跋志是目瞪口呆。

“哎呀，看我这木头脑袋!”

乌苏干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头，显然是刻意在扯开话题，萧野和云姬淡然处之，也不深究。乌苏干赶紧引介道：“这是拓跋志，呼延残王子的护卫长。”

接着转而看向二人，“这两位便是去年名扬西域的中原武士，萧野和他的师妹云姬。”

“哎呀呀。失敬失敬！”

听得介绍，拓跋志亦是急忙跳下马，右掌贴胸，上半身微躬，做出了他对强大武士应有的敬意。

萧野和云姬亦是拱手回礼。

“现在总能跟我这个老乌头说说，你们师兄妹二人，为何来了此处？”

乌苏干开起玩笑来，老成的脸上，倒是颇有些喜感，引得萧野哈哈大笑，云姬也不忍捂嘴盈盈轻笑。

随即，萧野摆手，随意道：“无甚大事，不提也罢。”

虽然方才，乌苏干和拓跋志并未在场，不过以乌苏干的敏锐，他是不难看出，此次王子大败而归，跟萧野的出现是脱不了干系的。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乌苏干自认为还是蛮了解萧野，此次彼此立场不同，他也不好多言语。

“走了，乌苏干。王子的马队已经行远，再不动身，咱们怕是要赶不上了。”拓跋志又重新骑上马，大声催促道。

乌苏干先是向云姬行了个贴胸礼，转而看向萧野，干涸的眼中骤然一红，声音都有些激动得颤抖。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你的恩情，乌苏干铭记在心，你只需要记住，有个叫乌苏干的人，在遥远的西域，随时等候你的召唤。”

言罢，和萧野重重一抱，转身欲走。

“老乌头留步。”萧野忙道，“替我给赫连白狄带句话，只说十年太长，我三年内定去找他。”

“好！”

乌苏干已大致能猜到一些信息，郑重点头后，和萧野二人互道保重，便骑上马，和拓跋志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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