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宿神庙暗流激荡

第二十一章宿神庙暗流激荡

当天夜里，楚云坐在昔日秦雷的书房中细细把玩着装有地煞阴粹的玉葫芦。回想起神像下密室的设计愈发的赞叹了。

先以四粒集阳珠作为神像的眼睛收集太阳真火气和香火之力。再通过法诀将之汇入下方的三足金乌铜镜中，一者温养法器，二者作为阳气节点。

而密室深入地下，本是阴气汇聚之处。自然之道阴阳相合，地下的地煞阴气自然会不断地被上方的铜镜吸引起来。

地面上皆被青石覆盖，仅留井眼似的一处开口，自然便如水般汇集在其中。而此时阴气大量汇聚反而会与上方阳气相斥。但夹杂在其中的丝丝阳气反而会被吸引出来，留下的就是纯粹的地煞阴粹了。

把玩了一会儿葫芦后，楚云又掏出那本《五脏神论经》品读起来。这一看更觉得惊喜！原来这是一本修炼五脏神的经书。

楚云早知道道家有五脏神的说法，但一直不知该如何修行，不想今日一朝得偿所愿！此时此刻什么厉鬼妖神都先抛到爪哇国去，且先乐一乐再说其他。

直到子时将近，楚云才收好一应物件躺倒在书房中的小床上。白天曾昭瑞已经差人送来了全新的应用之物。

习习的夜风把花圃中的香气送进窗户，拂过楚云的面庞。身下的竹席玉枕透出丝丝清凉，道法傍身自不惧蚊虫滋扰。这许多天来楚云觉得今日舒爽最甚。

此时的父山县城隍神域内。城隍祖安正在书房中与麾下日游神对话。

“大人，近日县城中频频有人离奇身死，而鬼差却并未拘捕到一条亡魂。可见那旬力在我等以为他会躲入深山中时竟然来到县城里为祸了。

如今我们衙中空虚，仅余一队鬼卒大人你我二人。实在看护不来，就连一些孤魂野鬼小精小怪也都蠢蠢欲动。我们是不是将孙亮等人召回来？”

“不必。以那旬力的修为定然不敢入城，必是藏在了父山之中。应是孙亮那厮玩忽职守，不用心搜索之故。

我那陶兄又闭关多年，无人主持大局。今夜本官就亲往父山坐镇！一定要将旬力那厮给找出来，也好顺便去探望探望陶兄。”

“大人，这……”

“不必再多言了！我意已决。”

“可是大人，就算县里是一两个小鬼为祸我等也需捉拿呀。如此放任下去岂不是要满城百姓怨弃我等？到时香火断绝怎生是好啊？还望大人三思！”

“张大人啊。”

祖安笑眯眯的道。

“属下不敢！大人折煞下官了！”

日游神张笑慌忙离座请罪。神道等级森严，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无妨，坐下，坐下。”

祖安起身亲自将张笑搀扶起来按回到椅子上，然后意味深长的说:

“张日游啊，你心是好心。可你没有当过官啊！”

“大人正是！下官生前虽自负才学，但奈何命中没有官运，以至于屡试不第苦闷而死。还是大人怜惜下官，捡拔于众鬼之中委以重任。此恩永世难报！”

“无需说此等言语，你自旅任以来勤勤恳恳称得上是本官的臂膀。今日本官就提点提点你！”

“还望大人教诲！”

“张日游可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话说前朝群雄争霸之时，有两路诸侯分别建国比邻而居，一曰郑，一曰孟。”

张笑生前也曾饱读诗书遍览经史。可怎么也想不出来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两个国。便明白是祖安现行编纂出来教导自己的。于是更加用心倾听。

“有一年北地大旱，殃及两方。郑君仁慈，一切民众皆全力赈济而无所求；孟君则借机征兵士加徭役酬以粮米，但有发恶言行逆举者诛族！其后半岁，郑国君力尽，百姓不得赈济而叛，孟国君举兵至灭其国。”

说完看着张笑问道:

“可听懂了嘛？”

张笑目瞪口呆而不能回话。祖安悠悠然说道:

“区区旬力何足俱？不过我之刀尔！张笑，你留下好生打理衙中事物，待到时机一至本官自有区处。下去吧，本官也要出发了。”

“是大人！”

张笑心情复杂的告退出了后衙。不禁想起前世生前在县衙作小吏时偶尔听到的一番对话。

县蔚下属:“大人这一次明明可以将那群强盗全部清剿干净，可为什么要退兵？”

县蔚:“为什么要清剿干净？”

下属:“我们不就是剿贼的吗？并且那群贼子人人满手血腥。”

县蔚:“现在百姓如何看他们？”

下属:“恨不得食肉寝皮。”

县蔚:“如何看我等？”

下属:“敬畏有加。”

县蔚:“一朝贼剿尽，没了头上刀。还会敬畏我等吗？”

与今天城隍大人一番话何其相似？大人就是大人，没有流够血哪里会有敬畏心！这样也好，我也悠闲自在了。

想到此处，张笑背负双手迈着官步昂然而去。

与此同时，城隍庙神域中一道神光直入半空一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是城隍大人祖安出行了，却是没有带任何随员伴当孤身而去。

美滋滋的睡在竹席上的楚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双眼中金光隐隐，仿若能够洞彻虚空。却在一瞬间暗淡下去，然后重新闭上眼翻个身复又睡去了。

父山县中有一条古旧偏僻的胡同儿，名叫乌云胡同儿。

这里是整个县城最古老破败和偏僻的角落，古木遮天终日不见阳光仿佛随时都在滴着水汽。乌云之名便由此而来，是个连乞丐都不来的地方。

随着天下日益安宁百姓日益富足，特别是赏月会给父山县带来的大发展。这里的住户越来越少，到现在这条胡同两旁还仅剩下一户人家。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将这里的地皮买下来翻修宅院。可一旦衙门的地契文书签发下来，地主就会莫名其妙的全家暴毙。

这种情况在父山县已经出现过多次。这块地皮甚至成为了衙门一大收入来源。自此民间纷纷流传，此处闹鬼。

因为本朝开国年间大军攻打父山县时，这块地方是前朝守军最后顽抗并自杀殉国之所。是以人们都说这是亡魂占恋故国故土不去，视今朝人为敌人之故。

而在这鬼气冲天的地方一直生活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人丁单薄，现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独居的老妇人，被人称作桂婆婆。

传说这老妇人便是当年战死在此地的县蔚之后。所以不只是安然无恙，甚至能够沟通指挥前朝亡故的军士亡魂，很有一些骇人手段。

是以总会有一些大户人家，找她办些阴私之事。所以老妇人虽只独居一人却并不愁生计。曾经有人看到她在一天傍晚领着一名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小女孩走回家中。

就在这一晚，老妇人家中卧房内。床头梳妆台上早已熄灭的蜡烛陡然亮了起来。红焰绿芯照得下面雪白的蜡烛都成了翡翠色。

在烛光的照耀下，只见桂婆婆衣着整齐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动也不动一下，就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样。整个人就像一尊漆成的木雕，套着人的衣服。

烛火跳动了一会儿，桂婆婆毫无反应。猛然间“啪”的一声炸开一朵灯花儿。随即从床尾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两腮红彤彤五官精致却毫无反应的小女孩儿。

原来小女孩儿一直贴着墙壁站在那里。

小女孩儿来到梳妆台前抬起手敲了两下烛火后面的铜镜，又直直的回到了阴影里。

猛然间，铜镜上荡起来一阵黑色的漩涡。漩涡仿佛乌云般散开，露出一张人脸来，正是桂婆婆。

“属下来迟了，请主人责罚！”

声音沙哑迟缓，仿佛来自于梦境般不真实。就只见红绿色的烛火“簌”的一下跳起来钻进了镜子里。过了一会儿，一股黑烟从镜子中飞出来钻进床上人的鼻子里。

只见床上的桂婆婆猛然睁开眼睛“腾”一下坐起来。黑暗中只见两点猩红，幽幽的沙哑声自言自语道:

“又有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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