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玉兰蝴蝶佩

“殿下，起床了！！！”

大唐的王都上空，飘零着片片雪花，一夜之间落满了枝头，地上一两只麻雀，在薄雪中落脚，一个绿色衣衫的少女的喊声惊起了飞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听潮殿外的朝阳刚爬上房檐，便被一阵阵寒风吹得捂住了周身的光芒。

听潮殿内的一张大床上，一名少年，散落着头发坐在床边，一脸迷茫的被伺候着洗漱，强行拉着坐到了一面铜镜前，少年的皮肤光滑，眉间生而便有朱红印记，唇红齿白，一双杏花带笑眼。

“春水，你干嘛啊，拉我那么早起床，父王的队伍，不是要辰时末才出发吗？”

唐鱼臣睡眼迷离，一旁的春水帮忙梳妆打扮着，一张小嘴碎碎念念。

“殿下，你莫不是忘了，按常规，要先给太后请安，再去朝阳门集合，然后才会出发的。”

本来半梦半醒的少年，忽然惊醒，催促着：“忘了忘了，要给太后请安，春水，我们要快点了！”

“是。”

说罢，春水一双手在少年的脸上飞速的扫过，然后转身拿出早已经备好的衣衫发冠，两人速速穿戴完毕，火急火燎的便走出房门。

大唐的宫殿，说百殿千阁不为过，一点都不为过，冬日的清晨，宫道上的白雾遮住了去路，光是听潮殿到寿康宫便走了半个多时辰，只是远远的瞧见寿康宫便是一副热闹之景，冬日里的白梅绕着寿康宫盛开，白雾迷离中隔老远便听见里面熙熙攘攘。

“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此时跪在屋内的，年龄不大，一双小眼睛忽闪忽闪的，脖子上一顶银项圈，便是四皇子唐永安，说是小时候重病不愈，从大法师哪里求来的项圈，带上之后便能拴住他的性命，便一直戴到了现在，宫里背后的传言许多，无论如何七皇子确实是不愿意摘下。

而屋内主位端坐着的，一脸笑意的老妪便是当今唐王的生母，曾经的大周的长公主，周虞，如今贵为大唐太后，手中一串琉璃佛珠，头上金钗珠环，慈眉善目，中气十足的说道：“起来吧，起来吧，永安如今都长那么大了。”

“可不是嘛，奴婢还记得前两年的时候，四皇子生病，庆妃娘娘是日夜劳心，以泪洗面。”

说话的是站在太后身旁的吉嬷嬷，据说为当今唐王便是吉嬷嬷亲手接生的。

屋内五位皇子除了五皇子称病不参加大唐论剑以外，其他两位皇子，早早的在寿康宫候着了，就连年龄最小的五公主也被二公主牵着，早早的来了。

太后眼睛扫了一圈，静静的说道：“吉嬷，各位皇子公主应该都到了吧。”

“太后，还有三皇子没到。”

吉嬷刚回完话，听是唐鱼臣的大公主忽然张口说道：“祖母，三弟弟一向不喜参加这些事，如今被书圣大人收为弟子，如今连请安都不来了，祖母您可要好好的罚他。”

“大姐，我这刚来，你就在这里告状，是不是不太好啊。”

说着，唐鱼臣便出现在门前，在春水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给祖母请安，孙儿来迟了，还请祖母见谅。”

唐鱼臣跪在地上，太后不言，整个屋内都变得沉默，明眼人也知道这是太后要罚他，以儆效尤。

忽然五公主从二公主的身旁，跑了出来，跑到太后的身边，嘴里喃喃说道：“祖母，三哥哥昨日陪我玩，一不小心摔倒在了雪地里，怕是三哥哥腿脚不便，才来晚的吧，祖母，您是慈悲菩萨，你就让三哥哥起来吧，孙儿心疼三哥哥。”

三公主年龄尚小，小小的人儿，一句祖母一句三哥哥叫的让人心悦，对着太后软磨硬泡，一句菩萨，一句神仙的叫着，不过片刻，便惹得太后喜笑颜开，指着五公主说道：“你啊，就是个闹人精，还不快起来，你五妹都替你求了情。”

听到太后的话语，堂下跪着的少年，撑着地站了起来，在身旁小丫头的搀扶下，坐在了座子上。

“好啦，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人啊，这次论剑，要好好准备啊，你们的父王可等着看今年啊，谁能拿得榜首。”

老太后说罢，又开始盘着手里的琉璃佛珠，一旁的吉嬷赶紧扶起太后，五公主也知事的跑回自己的座位上，随着几位哥哥姐姐行礼。

“恭送祖母。”

太后转身回了内殿，外面的皇子公主们也都泄了一口气，各自往屋外走去。

“三弟，今年论剑要不要一起同行。”

不知何时，一袭蓝衣走到了唐鱼臣的身边，与那日不同的是这次的腰间似乎少了平日里二皇子颇为喜欢的一块玉佩。

春水在少年的身边，恭敬的喊道：“二殿下。”

唐鱼臣停下来脚步，对着唐钰行了礼，轻声说道：“二哥，我已经答应了二姐，一起同行了，是不是二姐！”

忽然被点到名的二公主愣了一下，生疏的接道：“是，是，昨天同五妹去找三弟弟时，便已经约好了。”

“二哥，我也只能谢谢二哥的好意了。”

少年拍了拍春水搀扶的手，便又由着春水引着，走向了二公主，独立唐钰一个人站在原地。

“二姐！”

唐鱼臣叫住了二公主，二公主性格温婉，名为雁回，和五公主同是贤妃娘娘所出，两个人的性子确实天差地别，一个沉默少语，一个活泼可人，忽然被喊住的二公主，停了下来，回头等着需人搀扶的少年。

“刚才多谢二姐替我解围。”

唐鱼臣直白的说道，可唐雁回却轻声道：“三弟弟糊涂了不是，刚才是五妹替你解的围，并非是我，也不必谢我。”

“那，说好了，一起同行，我先回寝殿拿些东西，一会见！”

说罢，唐雁回牵起五公主便转身往自己贤妃娘娘寝殿的方向走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宫道之中走着，索性春水随着唐鱼臣回了听潮殿。

春水忽然开口问：“殿下，你是怎么知道，是二公主替你解的围啊。”

唐鱼臣笑了笑，轻声说道：“五公主不过七八岁，纵使懂事了，也不可能编出那么完整的理由出来，所以一定是我没来之前，便已经想到的理由。”

“那，为什么是二公主。”

白衣少年笑了笑，拍了拍春水的脑袋：“你想想，五公主和谁是一母所出的。”

“贤妃娘娘啊，这些宫里人都知道。”

“那贤妃娘娘前些日子，让五妹从我殿里顺走了什么。”

一旁的春水恍然大悟：“是南珠团扇！这样说二公主替公主你找了借口免了罚，这样便是二公主替贤妃娘娘还了人情！”

“你啊，蠢丫头。”

“殿下，奴婢发现刚才看到二皇子平日佩带的玉兰蝴蝶佩，今日却没戴。”

唐鱼臣静静的说道：“可能是二哥丢了或者忘了戴吧。”

“不是，殿下你不知道，之前殿下出去查案，一个小太监不过是给二皇子收拾衣物时，捡到了那块玉佩，后来二皇子整个王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小太监归还的时候，二皇子气怒，直接下令把那个小太监活活抽死。”

听到这些事的少年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日，奴婢去内务府领火炭，亲眼看见那个小太监被投入了内务府后院的枯井里。”

春水语气十分的认真，能让一向‘慈悲渡人’的二皇子唐钰发怒，怕是这块玉兰蝴蝶佩必定意义非凡，少年轻声说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回殿去，我们去看陈满哥的新衣服合不合适！”

“好，哈哈哈”

一旁的春水忽然憨憨的笑了起来，少年也跟着笑了，在飞雪的照映下，这个皇宫像被洗白了一般，干净无暇。

“陈满哥！！！快走啦！！！”

换了一身衣衫的唐鱼臣，站在听潮殿的门前，身旁站着穿着新衣的春水，大声的喊着，少年的青丝散落，一身素白衣袍红金相绣的衣襟，搭配着红玛瑙打造的发冠，让人眼前一亮，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

“吱....”

偏殿的门被打开，一身黑袍的少年出现在眼前，袍上绣着金莲，但胸口露了大半，一层黑纱遮掩，若隐若现的肤色。

“阿，阿臣，你确定，这是大唐男人的服饰，这....”

为了跟着唐鱼臣参加论剑，陈满学习了大唐的礼仪，换上了所谓的大唐服饰，不管是让他做什么，只要能接近那个人，他就有可能杀了他，去报仇。

“是啊，陈公子，这是殿下特别吩咐，为你量身定做的服饰，整个大唐怕也只有陈公子才有这份殊荣。”

唐鱼臣忍着笑意，说着：“快走吧，时辰要到了。”

陈满黑着脸，看着两个身影向着朝阳门走去，留着一个‘性.感’ 的少年，在后面走着。

大唐的朝阳门，民间所说的朝天门，便是大唐的正门，正对天子大殿，三丈高的城门，相隔着两个世界，门内金碧辉煌，拴住了无数人的人生，门外江湖逍遥，笑谈风声，今日是天子出行，百姓聚在门外，想要一睹天子真颜，热闹非凡。

“春水，一会你跟着陈满哥，坐后面的马车，我在这等一等二姐五妹，你照看好陈满哥。”

唐鱼臣站在朝阳门下，听着阵阵呜咽的风，也能听见城外的喧闹，春水应了声诺，便引着陈满上了听潮殿的马车，马车内和那日一样去秋山城的马车一样，金丝帐让车内保持着温热。

少年站在马车旁，一双眼睛看不见却静静的站着，面对着灰色的城墙，朱红的城门，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三哥哥！！”

忽然身后一声稚嫩的声音惊了少年一跳，刚转过身来，五公主直接跑过来抱住了唐鱼臣，看起来格外可爱。

“三弟等了多久了。”

唐雁回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听着脚步越来越近，少年说道：“刚到罢了，刚才一时听着门外的喧闹，入了迷。”

“门外的喧闹，便是门外，门内人便安安心心的，过着当下的日子便好。”

唐雁回的话，耐人寻味，但唐鱼臣笑了笑说道：“姐姐说的是，但姐姐也不是听见了，门外的喧闹了嘛？”

“三哥哥，你和姐姐在说些什么啊？云儿听不懂。”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在面前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五公主挠了挠头，扯了扯唐鱼臣的衣袍问道。

白衣少年蹲了下来，摸了摸五公主的头说道：“三哥哥在跟二姐说，给你带了花生糖，能不能让你吃。”

“能，云儿能吃，母妃说了，到了华山，许云儿吃一点小食再睡觉。”三公主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两只小手比划着一点点的样子，着实可爱。

唐雁回轻笑着说道：“那许你吃一点，快去上车吧。”

“好！”

听到能吃花生糖的五公主，撒开小腿便往马车跑，二公主和五公主的马车不同，贤妃娘娘是北凉人，马车上用的是母族送来的上好的玄狐皮，比起其他几位公主，马车显得奢华了几分，不过远比不过二公主前面，镶金嵌银的大公主车马。

唐鱼臣与唐雁回也各自上了马车，便听到父王身边的大太监喊道：“开城门，起驾！！”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穿行在大唐的长街之上，两侧跪拜想要一睹天颜的百姓，此番的目的地便是华山大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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