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送给他一块手帕

可冯十月终归还是忍了，因为这个小丫头不是一般的小丫头，她亲妈是自己的老师，是班主任，惹不起！

再说了，人家是女生，让着点也是应该的，为了多负担了一点分量就不依不饶，会被同学们嘲笑。

咬紧牙关坚持着，倒是耿小莲先吼不住了，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

冯十月回头一看，只见她满脸通红，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滚，就说：“咱们也歇一会儿吧？”

“不行！”耿小莲说得很坚决。

冯十月说：“我们抬得多，又跑得快，他们歇了两回了，咱一次都没歇，何必这么折腾呢？”

耿小莲喘一口粗气，问道：“你挺不住了？”

“快挺不住了。”

“那好，我问你个事儿，只要你说明白了，咱们就歇，否则就继续抬，累死个坏犊子！”

“谁是坏犊子？”

“谁是谁知道！”

“那好，你问吧。”

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耿小莲问他：“上午第那事儿是你干的吧？”

冯十月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丫头不要命的折腾，原来是为了整自己，却故意装糊涂，问：“啥事儿？”

“讲台上的蝎子是你放的吧？”

冯十月语气坚硬地说：“不是！”

“真的不是？”

“天打雷劈！”

“冯十月，我可一直都把你当男子汉看，你要敢做不敢当，那就是个熊包，孬货，这一辈子我都不想理你了。”

“我再说一遍，那不是我干的！”

“好吧，那你说，是……”见身边有有同学经过，耿小莲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到了操场上，放下土筐后，耿小莲接着问他：“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对不对？”

冯十月倒完土，见耿小莲手持扁担，怒目圆睁，心头不由得住哆嗦了一下。

额头上一滴汗水滑落下来，正巧滑进了他的左眼里，一阵刺痛，忙用手擦了起来。

“别用手擦，那样会把土带进眼里的。”耿小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到了冯十月跟前。

“不用……不用，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冯十月连连摆手，没接她的手帕。

耿小莲却硬塞到了他手里，嗔怒道：“赶紧把眼睛擦干净了，我还得接着问你话呢。”

“你还要问啥？”

“先擦干净再说，快点！”

冯十月只得把手帕按在了眼上，还不等有实质性的接触，眼中的涩痛感就没了。

如此同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弥散开来。

“好了吗？”

“嗯，没事了。”冯十月眨巴眨巴眼睛，把手帕递了回去。

耿小莲没接，说：“被你弄得脏兮兮的，我不要了。”

冯十月有点尴尬，说：“要不……要不我给你洗一洗吧，等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我不要了，送给你吧。”

“你的东西我拿着干嘛呀？”

“你拿着就是了，以后别再用手擦眼睛了，多不卫生。”

这下冯十月犯难了，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正犹豫着，听见身后有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只得把手帕掖在了裤兜里。

“冯十月，你小子，简直就是个叛徒！”

冯十月一愣，扭头一看，见是贾富贵抬着土筐走了过来，边走边拿眼瞪他，眼神有点冷厉。

“我怎么就成叛徒了？”

“我们是好哥们，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抬？”

“是我主动找他的，怎么了？”耿小莲抢先一步为冯十月解围。

贾富贵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选我？”

耿小莲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

“是啊，你说，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像猪屎！”

“你才是猪屎呢！”贾富贵恼羞成怒，尖酸骂道，“你才臭呢，不光臭，还臊，臊得像个狐狸精！”

冯十月一看这阵势，忙把扁担的一头递给了耿小莲，说：“走吧……走吧，你看那边，好像说校长来检查情况了。”

耿小莲狠狠白了贾富贵一眼，嘟嘟囔囔地朝前走去。

这之后，耿小莲不但放慢了脚步，并且双手紧紧揽住筐把，尽量把分量留在自己这边。

冯十月心头一暖，悄声说：“耿小莲，我知道你还想问我啥了。”

“啥？”

“你是不是想问我蝎子是谁放的？”

“是啊，没错，可我现在不想问了。”

“为什么？”

“没意义，你肯定不会告诉我。”

“你咋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因为你是冯十月！”默默往前走了一段，绕过花坛的时候，耿小莲说，“你就是不告诉我，我也大概能猜出是谁干的了。”

“谁？”

“算了，懒得说。”

“耿小莲，你可不能胡乱猜疑，更不能告诉王老师，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这样吧。”

“要是以后他再作恶呢？”

“不会的，也许这一次就不是故意的。”

“用不着帮他洗白，我知道他是为什么！”

吼完这一嗓子，耿小莲就不再说话了，直到下课都没吐半个字。

之后的几日，王美丽就跟变了人似的，比从前温和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就拿学生出气。

有一次她有意无意的又说起了“蝎子事件”，情绪稳定得像是在讲故事，说希望背后做手脚的那位同学能够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再做些类似的事情了，那样不好，会扭曲自己的灵魂。

转眼到了星期日，吃过早饭后，妈妈去地里干活了，冯十月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一页一页翻阅着那本被撕破了的小说。

正看得津津有味，五味杂陈，突然听到有人喊：“冯十月，你在家吗？”

“谁呀？”

“是我。”

抬头一看，见是耿小莲迈进了门槛。

冯十月一阵莫名的慌乱，起身站起来，问她：“你……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玩玩了？”说话间，耿小莲已经走到了跟前。

“你妈不是把你看得很紧嘛。”

“该写的写了，该读的读了，她就不拦着我了。”耿小莲边说边往前探了探身子，小声问，“你妈在家吗？”

“没有，她去地里干活了。”

“那你怎么不去搭把手？”

“她让我在家学习。”

“那你怎么还读课外书？”

冯十月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破书，鼻腔里一阵发酸。

耿小莲一把夺了过去，说：“这书都破成这样了，还怎么看呀？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嘛。”

冯十月心里一阵燥热，升腾起了隐隐的怨气：亏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妈，这书能成这个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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