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夜,枪声大作。
站在车上的哈姆,在局势将要恶化的瞬间,与洛万一伙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拔枪宣战。
很明显这个叛军老兵油子,不仅心狠手辣,更是异常果断。
惊怒交加的人群,这才犹如热锅边的蚂蚁般四散奔逃。
‘咻咻’
从暗处飞来的子弹,哈姆侥幸躲过了第一颗,却是没躲过第二颗。
他只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疼,有滚烫的热血自上而下流进了脖颈和衣领,热乎乎的很不真实。
“营长!”
一个亲卫奋不顾身地扑倒格外鹤立鸡群的哈姆。
失去一只耳朵的他,听到了身上‘噗噗’的弹头入体声,头皮不禁后怕的发麻。
然而这位中校喷火的眸子里,此刻正倒映着场中用生命燃烧的战斗。
短兵相接的战斗,毫无战术运用,更别说互相寻找掩体了。
其惨烈程度,如同两拨人在相互割麦子般,一茬又一茬的被弹雨收割。
很快。
这块土地就染成了一片血色。
血腥味夹杂在浓郁的硝烟里,久久不绝。
洛万与最早一拨借助树与树之间闪转腾挪的人一起,正朝着村庄方向亡命狂奔。
只要在这个集中营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岸边村庄是一个吸引外界政府军注意力的幌子。
也就是一座守卫极少的空架子。
洛万估摸了下人数,大约还剩下三四十个。
他大声鼓舞着士气,“弟兄们,枉我们之前还给中校死心塌地的卖命,这会儿说杀就杀,丝毫不给我们留下活路。”
“你们看见了吗?我们昔日的弟兄都死了,死在了他们的枪下。”
洛万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悲愤的大喊。
“弟兄们,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本来只是本能挟裹着肢体在求生的逃兵们闻言,立即被这些挑明了的话语给惊醒。
尤其是大部分被洗脑过剩的娃娃兵,不由变得狂躁暴动起来。
“孬死不过一条烂命,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
在枪与火的今夜,他们被逼得泯灭了人性,眼中只有手中的AK步枪和心中杀人偿命的念头。
“没错,弟兄们!”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我们今夜有死无生!”
“有死无生!”
洛万趁热打铁的喊着口号,给一群脑门儿发热的娃娃兵指了条路。
“我们先占据村头浮桥,渡河打向他们的老巢。”
有了带头的,之前还是一盘散沙的娃娃兵,立即就有了组织性。
至少不再是一群无头苍蝇,他们在身后劈里啪啦的密集枪声里冲向了黑暗深处。
不久之后,高墙外。
帐篷附近,已经是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零星的枪声越来越少,外围抽调的部分暗堡群士兵,坐着大小卡车支援而来。
哈姆中校被亲卫们保护着退向大车队,左耳处临时包扎的白色绷带,已经被滴答滴答的血水给浸红了。
刚走了没几步,尾随的亲卫就将手提电话递了过来。
还没凑近右耳听个清楚,从手提电话里就传出留守岛屿的心腹在嘶吼。
“营长,那几个政府军俘虏跑了……”
“嗡”的一声,一系列打击让哈姆的脸色彻底绿了。
他捏着电话的手咯咯作响,昂头发出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一次耻辱咆哮!
“我这就杀回来,将他们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在第一时间,叶秦的身影就浮现在哈姆脑海里。
正是这个黄皮肤的家伙来到这里,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本营,才会惨遭接二连三的破坏。
若说和叶秦没半毛钱关系,谁还会信?
哈姆来到负责暗堡群防务的指挥长车旁,这位名义上的集中营副营长,是他远在戈洛尔城的大哥,给他挑选的得力战将。
“营长,今夜这么大的火,或许已经惊动了我们真正的敌人。”
副营长递过车载通讯的对讲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觉得当前第一要务是向戈洛尔城总部求援……”
哈姆挥手阻止了副手继续说下去,他竭力平复着心绪。
“不管明天有没有敌人来袭,在天亮之前你负责打扫战场和扑灭大火,然后回防暗堡群。”
“我要来亲自善后!”
说着,哈姆面无表情的接过对讲机,迅速指派车辆前去打头阵,围剿逃跑的洛万等人。
副营长似乎看懂了他的内心,这个家伙背后有位权势滔天的大哥在叛军总部,一向是顺风顺水惯了的。
今夜的一系列变故,何止是在打他本人脸?
而若是在政府军还未大举来袭之前,作为集中营的负责人就迫不及待地寻找老家人求援。
这简直就是让叛军内部割据的其他势力方,揪住他哈姆能力很欠缺的把柄来大放厥词。
拍了拍哈姆的肩膀,副营长叹了口气走下车来,指挥着手下们收拢队伍。
而后者则跳上了另一辆皮卡车,带领着百来号士兵,直插村庄岸边的浮桥。
高墙内。
火势越来越小。
毕竟能烧的东西,在这段时间里都差不多烧了个干净。
在一群叛军士兵忙活着收拾高墙内外的残局时。
从一处火海里,轰隆隆钻出来一辆T-34中型坦克。
坦克车在火海边缘横冲直撞,最后在士兵的惊呼声中,一头撞破了高墙。
“呦呵!”
费罗尼亚在坦克车的驾驶舱里,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大叫,如同一个找到玩具的小孩子。
“右边,右边!”
“那里有一大堆士兵在观望我们呢。”
只听另一个嗨翻了的人声,喊道:“快碾轧过去,撞死他们!”
“放你憨娃儿的狗屁,你这屁还臭不可闻。我们好不容易换了个身份冒出来,还要惹祸上身?”
最后有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急忙反驳。
憨娃儿哈哈大笑,“不是某人刚刚吹嘘着‘坦克有我,如虎添翼’吗?”
“你丫给我飞一个试试看?”
老费转头瞪了眼憨娃儿,“你俩掐架,关老子屁事儿?”
小虎一直在咳嗽着,一张小脸儿红彤彤的,全身又染满了火烧的灰烬,看起来好不狼狈。
他在憨娃儿和老费谋算的计划中,属于拾遗补漏的临时角色。
也就是为他们多一道跑路的安全保险。
当憨娃儿驾驶着车辆前去接应老费完毕,正想去捎上留守备用的小虎,集中营里已经在莫名其妙的遍地起火中,有了大火焚天的趋势。
火海将出门的路给绕了个结实,这让他俩的逃跑计划瞬间夭折。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放弃车辆启动了备用计划,前去会合临时安排在核心仓库群外面的小虎。
这儿,有通向仓库群的其中一条排污地道。
在半年多时间里,憨娃儿孜孜不倦的日夜扩建着这条足以容人通过的污水道。
本来他和老费的第一意愿是冒险冲出集中营,然后在大乱中冲破力量薄弱的村庄防卫,再去村庄以北的废弃渡口抢夺小船过河。
只要踏上了亚马逊河对岸的雨林,就算千百号叛军士兵追来,也在茫茫林海里无处可寻。
只是,他们不会想到,这场火烧得太大了。
大到无处可逃的地步!
除了核心仓库群的区域,都在烈火的焚烧炙烤之下。
藏在地道里成了地老鼠的三个家伙再次逼不得已,冒险来到了从未踏足的仓库群。
当时。
他们从地道刚钻出脑袋的时候,正巧碰上匆忙打开的一扇仓库大门。
眼尖的费罗尼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偌大的仓库内,呈品字形摆放的三辆二战后期老爷牌的T-34中型坦克。
这个发现对于老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要知道他可是在叛军占领戈洛尔城之前,一直是政府军东南军区唯一一支装甲机械部队里的现役兵种。
在夜色的掩护下,三个人躲过流动哨悄悄来到仓库。
两名坦克兵正在坦克车上下做着最后的出发准备,在他俩几句话的闲聊中,老费三人已经摸了个大概。
“奉命冲营?”
老费当即就跟憨娃儿对视了一眼,这还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啊!
……
T-34坦克冲破了高墙,一头扎进了昏暗的林中大道。
小虎搂住费罗尼亚的一只胳膊,“你们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出来之后,如果我们有机会,就去村庄走一走。”
老费驾驶着坦克,一脸的无所谓,大有一副天地任我去的嚣张气势。
憨娃儿则是歪着脑袋,兴趣乏乏的问了句。
“你那个了不起的当兵大哥,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叛军抓来?”
小虎脸色涨得更红,“昨晚的情形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若不是因为我拖累他……”
憨娃儿摆了摆手,“如果真如你说的这么厉害,那我们更不能冒险了,说不定人家一个人已经逃了,或者更容易逃走。”
小虎正想争辩的时候,老费却把坦克驶去了村庄方向。
只见大道上,坦克履带碾轧着地面发出咯咯脆响,而在这个钢铁怪兽周围已经尾随了十几名步兵。
他们有人在指引着坦克的前进方向,若是老费想要趁机突围,其逃路的意向必将身份暴露无疑。
到时候别说二战后期的老爷坦克-T34,就算是苏联八十年代顶尖的T-72系列,也经不住蚁群咬死大象的折腾。
更何况,反坦克导弹这种玩意儿,叛军不可能不具备。
小虎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村庄只是叛军明面儿上的幌子,更不知道叶秦是生还是死。
而旁边的憨娃儿,则是扫了眼激动的小虎,又瞅了瞅车外,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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