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将手术床抬起来,掀倒在地,又一脚踹烂了垃圾桶。
我把手能拿到的所有东西统统打烂在墙上。
甄键没有阻拦我,他毕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果,他自己感同身受。
我将倒在地上的手术床不停的往墙壁上拍砸,而甄键,松开了那流浪汉的绑绳,我才想起他。
我走到他面前,他已经吓傻,一个劲的流泪,他甚至连祈祷都没有,他也不需要。
甄键却拦住了我,冷静的说:“契约完成,我们必须支付他钱。”说着拿出一亿元的支票给他。
契约完成?
是的,理论上无论手术成功不成功,契约完成了,但事到如今,我又何必遵守契约?
甄键很清楚我的想法,很明白的对我说:“让他走。”
我听的很清楚,但我这个搭档的冷静让我恼火,我们相伴了一千年,难道这点交情都没有?我现在只不过想杀个人。
他却阻止我?
好吧,历史,那些搭档反目成仇的历史提醒我,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我问:“为什么失败?”
甄键拿出笔记本,连接到仪器上,又拿出一个额外的键盘连接上,敲打起来,“很快会有结果。”
我的怒火渐渐的转变为悲哀,一千年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做成吗?那我多活了这一千年有何意义?
“失败原因查明了。”甄键的声音冷的像冰。“手术对象的剩余生命已经不足十年。”
他的冷静救过我很多很多回,但我现在真希望他愤怒,他气恼,他发泄。一千年的相处,你就不能给我这个老搭档一点安慰吗?装装样子也好啊,这样会让我心里好受。
我没有责怪他,我知道他在乎我,但我现在需要另一种在乎。
脏乱的房间里灯光灰暗,我和甄键都没有再说话。
门口却突然惊出一声惨呼,那流浪汉已经偷偷出去,我居然没有察觉。而让我稍微有点暖心的是,甄键也没有察觉,我知道,他在乎我。
我们冲出门口,发现那个流浪汉出了车祸,一群机车党在雨天中飙驰。
他被撞飞,头磕在栏杆上,瘪下去一大块,变形的脑壳像嵌子一样箍住了杆柱。
我懂了,手术失败原因,他的寿命不到十年了。
那群飙车党转了个弯,又飙了回来,前面追赶者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叫着:“抢劫了,抢劫了。”
我念头动了一下,但心已死灰,我转身往地下室走,甄键拍了下我的后背,说:“做最后一件事罢,别到头来还是和它们一样。”
我并没有感动,只是觉得有道理,我走了过去,甄键没动,他还是在乎我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过来帮我。
一个机车驾驶员将小女孩掳上机车,叫嚣着从我身边经过,我一把抓住机车的尾巴,机车的轮子瞬间在地上摩擦出烟雾,车子却再难前行。
我轻轻抱过女孩,轻轻的放在地上,松了手,那机车子弹般射出去。
“别到头来还是和它们一样”,我知道甄键在乎我,但我真特马气愤,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话,这群兔崽子明明死不足惜。
这些人呼啸着从我身边经过,我拍拍女孩的背,我没有说话,我想她应该明白,我在告诉她,没事的,别害怕,有老子在。
但是那群渣滓居然又折了回来,他们手中各个多了棍子,甚至有几个拿着刀,拼命按着喇叭,用远光灯射我。
甄键过来,一句话不说,拉着小女孩进了地下室。
对,这才像哥们,不枉我和你一千年的交情。
当先一辆机车向我冲过来,手里挥舞着一根棒球棍,我撇头躲过去,左手攫住他的前车轱辘,钢条卷在我的手臂上,将我手上的肉卷掉,我将他连人带车的扔出去。
机车摔烂在地上,车手晕厥。我走过去冲他啐了口痰,举起机车当武器,挥了起来。
我左手上的肉在恢复,但疼痛是真实的,即便是已经一千年岁的我,依然做不到完全无视这些疼痛。
这些混蛋们骑在机车上,把我围成一个圈。
突然,它们齐刷刷的用大灯晃我的眼睛,一辆机车骑手拿着一把刀冲过来,他一刀刺进我的心脏,我则把他从机车人上擒下来,像石头一样扔出去,把另一位骑士砸下车。
我把扎在心脏处的刀拔出来。
疼痛,加上刚刚失败的手术,这些都是催化剂,催促我变得迟钝,如果是平时,对付这些人根本不会受伤,一根汗毛都不会受伤,但现在,我心灰意冷。
手术失败了。
我万念俱灰,我无比的愤怒,我拔出扎在心脏处的刀后,甚至自己又反复扎了进去几次,再拔出来。
即便是我,这个行为也让我痛到全身痉挛,我看着这把刀,仰天狂笑。
那些开机车的看到这个场景,狂啸着:“鬼啊!”“见鬼了!”,像一群野狗一样鸟兽散。
但野狗,也比我好,如果我还有机会做野狗的话,我愿意。
甄键突然冲出来,在大雨中向我奔来,冲着我大喊大叫。我没有理他,我知道他是来干嘛的,我以前也对很多朋友干过同样的事情。
这个时刻,他不应该出声。
我浑身的骨骼发出爆裂的声音,肌肉膨胀到炸开,我感觉自己的身高正在增加,我低头看了下我的手,手指的皮正在脱落,指甲变得粗大,开始变长,另一边倒插进我的指骨。
我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开始变了颜色。
突然,
我感觉自己被举了起来,然后是快速的移动,我面朝着天空,看着树和楼房,飞快的移动。
为什么?我还能看到这些?事情应该在这之前就结束了?
拜托,就让眼前的这一切,成为我最后看到的东西吧,拜托。
我真的不甘心,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是我为之奋斗一千年的结果。
我又在想甄键,你在干嘛?如果是我,早就解决了这种事态了,岂用这么久?
甄键,我还记得那些历史,但我不得不开始以最歹毒的咒词咒骂你,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人的声音,我自己听见它在咕噜咕噜的响。
好你个冰冷的甄键,冷静!冷静!你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呢?去哪了?
事到临头,你在干什么?呵呵,毕竟我们是一年前的哥们嘛!
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是一千年的哥们,正因为如此,你应该做的利索麻利,怎么拖到现在还没把问题解决?
我知道自己进了地下室,但昏暗的地下室在我的眼里,已经颇为明亮,和白天相似。
头上的小灯泡闪烁着鲜红的光,整个世界是血红的。
你在干什么?
我的好哥们?
你要我痛恨你,并且追杀你生生世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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