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入林避祸

柴米第一次亲手夺去他人性命，死亡的惨状所带来的惊恐被老柴的一句话化解，表面的平静让他人不会知晓柴米内心的恐惧。柴米相信其实夜里有很多人如自己一样不安，但没人愿意将脆弱一面展现给世人，有的人或许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虽然闷热与噩梦让柴米已是一身臭汗，不过他一点也不敢脱下保了自己一命的软甲来偷得片刻舒爽，兵卒们已经开始收拾好一切，准备启程，而钱校尉则坐在队首一语不发

走上前去，柴米觉得需要好生安慰一下这个担了最大责任的人

“校尉大人，可是不安？”柴米话语轻柔道

钱校尉抬头看着还残存稚气的柴米，轻轻摆头道“柴先生昨晚的话让本尉嗤之以鼻，可一夜之间，呵呵，我竟已动摇，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动我”

颔首思考一瞬，柴米开口道“贼寇来自草原，能到此地想必已经在北面群山之中肆虐，而西线战事吃紧，若不能及早剿灭。。。。后续援军粮秣危险啊”

柴米米的话让钱校尉有些失望，这个疲惫的汉子站起身说道“即便肆虐也非我等要紧之事，本尉最多派遣忍受通知周边及后续援兵，要上山杀贼，这样的说辞还不够”

柴米微怔，旋即肃穆道“大人既然如此说，柴某便再推一把，大人昨日不理柴某建议不过是不愿再让粮队雪上加霜，恕我直言，校尉入境已是命悬一线，若追究，必死无疑，若不究也会有所责罚。故而不愿再有差错，是否？”

“正是”

柴米微微一笑道“若有功可抵消此祸呢？”

“愿闻其详”钱校尉抱拳道

“百余草原荒狼，于山中定非我等对手，而他们坐下百匹战马作为缴获，定能抵罪”

钱校尉眼前稍亮，可又顷刻熄灭“这些应是西戎人，能越长城而入腹地，百人可做不到，山林之中肆虐的贼子恐怕不止此数”

“当然不止，不过既然他们分兵，那我们就合兵，分出三四百人一路北上，不求杀贼，只需一路尾随，让他们行动迟缓，届时派兵求援，援军一到，一网打尽，定能除此祸”

当人知晓自己罪责难逃时，小心谨慎以求苟全便是首要之事，但当有人告诉你有办法消除罪责的时候，前一夜义正言辞不愿损伤兄弟的话语瞬间便被推翻，人都是自私的，钱校尉自然也不例外，现在的情况已经从保全粮队变为了保全性命，钱校尉立刻同意了柴米的提议

当下钱校尉立刻召集人员，激情慷慨的向所有人表明草原狼肆虐所带来的危险与击败贼寇的会得到的功劳，好像是作为士兵的服从性，竟然没有一人反对，这让柴米非常惊奇，要知道这是会送命的事，而且大燕不像秦国一般有所谓的军功授爵制度，打了仗，杀了敌最多也就赏些钱粮，只有极少数立了较大功劳的小兵会有职衔赏赐

但这就是柴米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在大燕现在的环境，赏赐钱粮就已经能让一户人家压力减少许多，至于职衔，本就没人去想，并且他们都是来自王城军，粮饷就够自己吃，补贴家用非常难，又几乎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对于杀敌的渴望还是非常炽热的，或许一个国家最渴望打仗的不是皇帝，不是将军，而是没打过仗的军人

七百人被分为两队，三百人继续押送粮草，而剩下四百人成为了追击队伍，本来钱校尉的意思是让柴米随粮队入军，但考虑到主意出自柴米并且再加上其本人也要求一同前往，便也一同出发

柴米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犯傻，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本不是他的宗旨，不过自从入军以来，自己的思维在发生变化，本想平淡一生的的想法被自己无情抛弃，见识热血，置身风云之中的气概好像不断地在他血液里变得浓厚。还是那句话，人都是有私心的，柴米的私心在离开李郁之后也开始显现，他不愿默默无闻一生，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而这一次撺掇钱校尉追击敌寇，应该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在做事，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就在柴米就得自己私心可能坑害许多人时，牛花儿反而对他刮目相看，从小一起长大，牛花儿知道柴米疲懒的性子，人很聪明，就是少了份大丈夫的气魄，而现在，柴米有了这样的气魄

四百人不是小数目，钱校尉也是曾历经战场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四百人被分为前后两队，一位中年曲长率领后队，钱校尉则在前队，而且十余名身手矫健的兵士被当做斥候撒了出去，寻找西戎人的踪迹

柴米与牛花儿就跟在钱校尉身边，循着被草原人踩踏出的林间小径前行

“柴先生，西戎人昨夜袭击后遁走，今日白天虽然应该在休整，但我们恐怕要赶上一天的路才能追上了”钱校尉说道

柴米知道校尉是怕自己作为文人脚程不济，便回道“大人无需担心，柴某脚力还不错，而且也习过武艺，体格不差”

“呵呵，本尉差点忘了柴先生昨夜手刃数人，定非常人”

“偷袭得手而已，还差点丢了命”

“在战场上混了一辈子还未杀过人的人都有，柴先生有此战绩已是非常难得”钱校尉继续夸赞

两人就这样相互吹捧着前进，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是在强行聊天，彼此非常想拉近距离，但无奈，天生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的谈话内容只能存在夸赞与无趣。两位当事人也明白这样的情况，不过都不打算停住嘴，柴米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至于钱校尉，鬼知道他想干嘛

山路还算好走，现在他们只是在穿越几个矮坡，等到后面高山出现后，山路会立刻变得没有路，虽然大文豪曾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但是在人口稀少的时代，荒山野岭随处可见，甚至村与村之间也不一定有道路连接，弥漫的杂草灌木也会极快的将少有人走的地方覆满，更别提在山中了

不过好在林中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将炽热的太阳挡在树冠外面，世界瞬间凉爽不少，身后数百人也少有怨声出现，实在说，着四百人算是被柴米和钱校尉裹挟着开始追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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