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倒卖碟机

张慜的车还没彻底消失，随即又来了辆车，一看那吉普，下来的果然是胡帅，带着墨镜，头发油光锃亮，提着些东西，走过来挨着楚河，看着远去的切诺基，砸吧着嘴跟楚河走向坟墓，说着：“是香岗的那两位吧？怎么是申海的牌？怎么不留一下？”

楚河帮他提了一袋子：“怎么留？怎么开口？”

“看看荆楚大地啊，三国古迹，楚国古都，投资考察也行，现在到处在改制……”

“这么热的天气，考什么察，我看是被太阳烤吧。”

“我说你，这么粗的香岗大腿，不赶着往上贴，扭扭捏捏的，还跟别人装兔子啊？你不是怀春了吧？狗日的，就算怀春了，更应该往上贴啊！”

“滚蛋。”

“你这反应不是怀春是什么？有你的，厉害！”

“滚！你房里贴的周慧慜、杨玉莹，活生生站你面前，你再跟我扯这些东的西的！”

“站老子面前，老子还不是，还不是……哎哟，狗日的，老子第一次见到整包整包的烟直接烧的，有钱人都这么瞎搞的吗？这前面烧的也不少，都没烧透，这么多！狗日的！”

胡帅煞有介事的批评完楚河，拆开一包烟，点燃三根，弄整齐，放在墓碑顶：“你看，要这么放，烟头呢要伸出来，让他烧完，但又不能掉下来，就三根。这剩下的，剩下的就都给他插地上吧。”

可是，一整条烟，胡帅连一包都还没点完，就放弃了：“怪不得别人都是点三根，这也只能点三根，多了没法弄，手酸。”

然后也是一整包一整包的往火里丢。

胡帅掏出自己的烟点了一根，感慨着：“这烧的烟是没见过的，倒的酒呢，虽然也是茅台，看起来闻起来都不是一回事，我爸估计也没喝过。唉，也就鞭啊纸啊，跟我们老百姓一样了，嘿嘿。不对，纸钱都不一样，别人的还有岗币，还有这个是米金吧，比黄纸高级多了，狗日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是代董小姐来的吗？”

“陈哥交代的，是不是董小姐的意思就不知道了。去年她那是转头就回京里了的，后面都是陈哥跟我办的。”

“哦。”

“怎么读了一年书又读迂了？去年，去荆山的路上，不很能讲的吗？”

“嗯。”

烧的东西太多，胡帅满头大汗的用棍子扒火堆，好让火烧透，又开始感慨：“你说这人，多牛啊，还不是就这样了，祖坟都回不去，一个人孤苦伶仃埋在这里。”

“是的。”

“老家也不知道在哪里，陈哥那么厉害的人，都问不到。指不定，他家里人还以为他在外面风风光光呢。”

“嗯。”

“你知不知道他那么牛，怎么就被弄来这里了？连陈哥他们都不能多问一下？”

“嗯。”

“我知道啊，啧啧，你说还真是有钱就胆大包天啊，把别人老杨家的孙子孙媳给弄死了，肚子里还带一个！那杨老爷子，从打小日笨开始，一直打到棒子那里，跟米国鬼子硬干的，能不报仇吗，没打到他家里去就不错了，要是我我就不止……啊，嘿，呸，刮的什么风！呸，呸。”

“他教训你呢。”

“你还是别讲话吧。再牛还能从坟里蹦起来啊？听陈哥提过一嘴，他的十来家公司，早被瓜分了，他们董家、陈家估计也没少拿。光一个什么保健品厂，就一年十几亿！你还不能不拿，哦，别人都拿，你不拿，什么意思？我看董小姐啊，一开始肯定是气这家伙脚踏几只船，后来呢，指不定还有些愧疚呢。陈哥估计也差不多。”

“嗯。”

“摩丝白上了，回去洗头发去。”

“嗯。”

两人上了灰不溜秋的吉普，胡帅认真的看着楚河：“说正经事，能不能找找那两个香岗大明星，跟艾多搭下线，最好先货后款，哪怕一半一半的付也行。”

楚河回过神来：“碟机吗？你有渠道卖碟机？”

“渠道？你说的是地方吧？我有啊，哪个商场我不熟啊？我正正经经去做生意，再说这艾多，整个荆河，不是，整个鄂北省，除了江城，哪里都没有卖的，我去卖艾多碟机，他们睡觉都要笑醒。”

“你没开玩笑？”

“这事我能开玩笑？我现在就带你去转转。”

果然，荆河的所有商场卖得最好的就是VCD，可是几乎所有商场都会空一个位置出来，写着“艾多缺货”、“艾多售罄”之类的。

胡帅带着楚河，一边转，一边感叹：“这些啊，都是骗人的，整个荆河，没一家进得到艾多。这艾多，是真厉害，一个1997的售价，一个男篮的广告片，火得真是，走街上都能看到小屁孩学男篮的广告片！”

楚河有些不敢相信：“奥运都过了一年了，男篮还火？”

胡帅疑惑的看着楚河：“你不是打篮球吗？王致郅被那个什么NBA选去打球了，新闻天天播啊，什么登录米国第一人，你不知道？”

楚河真不知道。

“上个月的事，也是艾多那边牵线搭桥弄的，新闻上提了下的，就是队名不怎么样，什么小牛，小里小气的。”

这么大的事，楚河竟然真的不知道，回去好好了解下。

楚河思考了片刻：“要不开个专卖店。现在是碟机供不应求，我们去找艾多，供给商场，纯粹的倒买倒卖，艾多不一定干，就算同意了也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人进货价多少，我们进货价多少，又不是不给钱。”

“你先前不是说要先货后款的吗？”

“我，我想办法筹钱！”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先给艾多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楚河一直都是直接联系的胡标志，这次那边是个女的接的，说他不在公司，问了楚河什么事，说会转达的，就挂了。

胡帅跟楚河面面相觑，这是吃了闭门羹了？两人讨论着还要不要找蓝瑛，再找下胡标志。

一个电话打进来，就是找他们的，胡标志在对面说道：“楚河同学，在车间里，手头上有些事，我们长话短说。”

楚河于是也直接说：“胡总，这次不知道能不能给荆河这边供一些碟机，先要个四五百台。”

胡标志很果断：“可以，五百吧，你们自己去江城提货可以不。”

贴在一边偷听的胡帅连忙点头。

楚河答应道：“好的，那多谢胡总了，不知道价格？”

胡标志爽朗的说：“你放心，肯定按最低价给你，我让林助理找你啊，我这边有点忙。”

楚河连忙说：“好的好的，感谢啊。”

那头传来“嗯好，拜拜”，就一阵忙音。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起，是林助理。

五百台，每台一千七，送到江城，只能在荆河卖，零售价必须是1997元，否则重罚。先二后八付款，尾款不能迟于发货后三个月。

胡帅高兴的一直点头，抹了摩丝的头发都被抖下来一缕，搂着楚河：“兄弟，我不占你便宜，七三分账，你七我三。首款我全出，我负责把货出给商场，包管把利润全留在我们自己手里。”

楚河赶紧阻止：“你别瞎搞，正经生意正经做……”

胡帅不乐意了：“什么叫瞎搞，我跟你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就放出风去，我有艾多的碟机，价高者得，爱要不要，你看那些商场抢不抢。我一没偷，二没抢，三还没借我老子的名，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事实上，胡帅做得更夸张。他把风放出去后，让拉货回来的货车，挂上艾多VCD的横幅，满荆河城里跑，边跑边按喇叭。

之后他对挤上门来的一群商场负责人说：“没办法，别人厂家要求了，这批货必须只能出给一家商场，而且必须卖1997元，而且，后面的，只要是艾多，都只给这家卖。”

胡帅的一顿乱拳，把荆河城的所有商场搅得翻天覆地。

还没完，胡帅又找了个大会议室，把大小商场、电器店的头头脑脑都请过来，好茶好水的伺候着，要求现场出价。

开始大家还面面相觑，甚至有的国营商场脸都黑了，哪有这样办事的？

怎奈艾多VCD诱惑太大，胡帅一捅鼓动之下，负责人们纷纷亮出了价码。

荆河人都知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沙市商场，报出了每台两千元的价格，一下子把之前所有在一千九百元左右徘徊的商场震住了，也让楚河瞠目结舌，你不赚钱了？亏本赚吆喝？

胡帅还不满意，问了三次问四次，似乎还想休会，让大家再商量商量，请示请示。

不过看到沙市商场的负责人脸红脖子粗的，他还是适可而止了，学着电视上，用手锤了一下桌子，喊一声“成交”，就上前去跟负责人握手。

会场这才炸开了锅，一下子沸反盈天。

不过事情就这么定了。

沙市商场也学胡帅，让大货车满城跑，后面还跟了一排小货车、面包车、边三轮、摩托车，喊着喇叭，举着牌子，到处宣传沙市商场全荆河独家售卖艾多VCD，只要1997元！

沙市商场所在的京城路也被他们搞的热热闹闹，横幅、彩带、彩旗、气球，还有划彩船表演，都快赶上过年了。

胡帅甩着手里的一沓钞票，得意地冲楚河甩头发：“我们明天去襄城、五堰转转，这两个城市虽然比不上我们荆河，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肯定也差不多情况。”

楚河很想拒绝，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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