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甜头的楚河一口气跑回四合院,刘佳正跟何源有一搭没一搭的,夸一句楚河,再损一句楚河。
楚河塞了两张老人头给刘佳:“赶紧的,找个‘黄虫’,帮忙去宿舍,把货都拉过来。”
然后抱着一箱子出来:“先帮我把剩下那箱子搬过来。”
刘佳楞了片刻,看了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的何源一眼,进屋搬起箱子追上去。
剩下的半个下午不到,又卖掉快两百张,已经在另一个角落单独开卖的刘佳占了大头。
刘佳坚决要挑灯夜战:“你要回去就赶紧的,正好补货的时候,把饭一起送过来——哎,我回头认真琢磨了下,那兄妹俩不普通,人又不错,值得用心去交。要我说,你别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搁我身上,我把他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赶紧滚蛋吧你——别忘了捎饭。”
楚河拍拍刘佳的肩膀,往回赶。
煨了一天的汤也香,煨了半天的饭也香,别说何源,楚河也是垂涎三尺。
陈庆耀陈雪开着辆伏尔加来的,还带了个箱子,塞着布片子、棉花什么的,说是保温箱,拿走时间最长的两罐排骨莲藕、一罐米饭,小跑着走了,走之前不忘提醒楚河,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改进下那个鱼糕。
楚河匆匆扒完藕汤泡饭,用刘佳搞来的小三轮自行车,拖着光碟、热乎乎的饭菜,何源在后面帮忙推着,一起去找刘佳。
到了一看,好小子,刘佳脚下垫着几块砖头,举着刘华仔的海报,拿着另一张海报裹成的话筒,学着华仔的模样,假着嗓子,跟着商场的音乐,大声的唱着“手牵着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
“盆友们,不要捉鸡,船新专辑,马上就到。五千年的风和雨啊……”
看到楚河何源都来了,刘佳更加卖力:“盆友们,刘华仔船新专辑,正版授权,正版授权,打着灯笼也难找,还有咱北京大妞王靖雯,登上米国人的《时代》大刊,那是毛爷爷、邓爷爷他们才上去过的书……”
“咱京大的学生勤工俭学啊,一张假钱就要我们半个月生活费啊,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们哎。还有那个,法律规定了,发现假币可以当场销毁,当场销毁啊……”
“哎哟,您了解,说得对,这张七仔啊,香岗人说他是歌神接班人,单比唱歌,那是数一数二的……”
“哎,对,是是是,刘华仔也厉害,厉害,他唱歌也是最厉害的人之一,他还会演戏,电影电视样样来……”
“那是,那是,没吹牛,王靖雯在香岗那边很厉害的,四大天后呢,红到米国去了,一点没吹,找外面的人一问就知道了……”
楚河默默的当起了捡货工,帮忙递碟片、收钱。
何源慢慢腾腾过来时,刘佳正唾沫横飞的大喊:“这位真皮夹克的大哥,一共五张,您拿好!”
“这位发型时尚的姐,两张刘华仔《爱如此神奇》,您收好!哎,是是,里面有,有《中国人》,《爱如此神奇》是这专辑的名字。”
“这位拿大哥大的大哥,六张,您要的六张VCD,收好了您嘞!”
商场清场时,刘佳拿了十张光碟,跟楚河示意一下,又不知道哪里弄来两包烟,跑去跟安保员聊了几句,再跑进去。
过了会才回来:“送了十张碟子给他们经理,完了以后再看着送点什么东西。哎哟,饿死我了,何源把你的饭菜夸天上去了,这保温桶里的我不要,你赶紧回去给我重新弄。”
三人推着小三轮,在绰约的灯光下,嘻嘻哈哈往回走。
刘佳狼吞虎咽吃完饭,打着饱嗝,擦着嘴,竖起大拇指。
楚河把钱拢到一起,凭感觉分了三份。
刘佳按住楚河的手:“老幺,还有老大,我这么想的,这次呢,这一批啊,当我们玩也好,帮忙也罢,都不说了。明儿或者就这会儿,老幺看能不能再联系上厂家,再发一批来,这批呢,老幺你出钱,我当伙计,老大你要有时间,也可以来搭把手,没时间就正正经经弄你的衣服去。”
楚河不同意:“不能这么算,过年呢,农村人平日里帮忙还要讲究讲究的,我拿一半……”
刘佳赶紧打断:“老幺,楚河,心意我懂,是你的就是你的,要不是你这么一弄,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个当售货员的好手,哈哈哈哈,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把后面的道理摆清楚,认认真真的算,这一批的就不扯了……”
何源也附和着:“是的,不扯了,不扯了,把下一批的事弄清楚了,捂被窝睡觉去。”
商量来商量去,这一批的楚河刘佳河源八一一分钱。再找艾多弄五千张回来,卖了得到的利润楚河刘佳八二分账。
何源就坚决不要后面分成了,表示自己就打打下手,说不定哪天就开始自己的服装大计去了。
刘佳伸着懒腰:“行了,老幺,我这两成已经占大便宜了,真的,已经很多了。东西全都是你的,我就卖卖嘴皮子,跑跑腿,你一天就算给我一百,五十,二十的,我都很知足了,老幺,多的我就不说了……”
第二天早上,陈庆耀陈雪开着车又过来了,放下一堆排骨莲藕青鱼鸡蛋什么的,期盼的对楚河说:“帮帮忙,再换个法子试试,上好的青鱼,你不是说比鲢鱼草鱼都好些吗?”
刘佳麻利的准备东西,在一边帮着敲边鼓:“是啊,楚河,再改进改进,得让咱们老大不仅又圆润回去了,争取还能高大起来!”
何源“嘿”一声,停下刷牙的手,满嘴泡沫张了好几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陈氏兄妹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开开心心地走了。
刘佳一本正经的跟楚河说道:“你用心弄他们的这个鱼糕,还是那句话,那不是一般人。就那高小松,别以为就是个作曲唱歌的,别人家里可是真正的世代书香,顶级的知识分子家庭,这姓陈的肯定也一样,再说了,这里可是织染局胡同,这么齐整的院子,齐整的家伙什,就这么空这里,任着我们瞎胡闹,还有那车,那牌照……”
楚河又不是三岁小孩,按下心里的那点“文人风骨”,点着头收拾食材去了,想了想,把葱姜盐鸡蛋淀粉稍微加量减量,做了五份不同的鱼糕。
排骨莲藕汤里除了葱姜蒜,再来点桂皮大料,其他一样都不放,就这样暗火煨去了。
完了交代给何源,再去帮刘佳。
到晚饭那会儿,碟片已经比昨天一整天卖的都多了。
楚河回去时,陈氏兄妹学何源的样子,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嘻嘻哈哈的聊着。
看到楚河进来,三双冒着火星的眼睛,狼一样齐刷刷的看过来,把楚河吓一跳。
兄妹俩抱着保温箱,开心的开车跑了。
刘佳又忙得没时间吃楚河带过去的晚饭,乐呵呵的清场了,回院子里了才呼啦呼啦大口大口吃饭,还不忘在歇口气的空当,提醒楚河要催一催工厂那边,能加快最好,不能加快也不会被别人把舌头掐了。
“晚饭那会就已经催过了,凑巧他们下午刚决定往这边追加一次碟机的货,可以把我们的捎带上,不用等到十五以后了。”
“嗯嗯,我吧,来王府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有时候会想,这么贵的东西,随便一样就要我爹妈几个月的工资,都谁买啊,又能卖多少呢,养得活营业员不。这两天我算是知道了,京城人真是不差钱,你就说那艾多VCD,1997元,那些人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商场的经理还开玩笑,场内场外的艾多都要卖断货了……”
何源看得嘴馋,又加餐陪着一起吃,嘴里嚼着说道:“是有钱。我去我爸妈那边,羊城,也是大地方了,周围的人看碟子从来都是买十几块的,有时候还专门找十块以下的,这边,六十,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们大概还剩五百张,照这个速度,两天就没了,明天开始,得悠着点卖。”
“嗯是的,这样,我们按十天算,每天只能卖五十张,上午晚上就都不去了,下午迟点去,早点回。”
“我看可以,不过留点东西吧,免得别人以为不卖了,不来了。写个售罄?”
“那还不是会让人误会不卖了,搞个‘欢迎明日再来’?”
“我看别学正经做生意的,搞点符合氛围的,像‘拜年去了’、‘回家吃完饭再来’这样的。”
“可以可以。”
“嗯不错不错。”
最后敲定了个“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一会儿就来”,白纸黑字,贴箱子上。
第二天,本以为能轻松下来,结果陈庆耀兄妹俩提来两个黑乎乎的陶罐,说是上了年头的煨汤罐子,非要楚河用这两个一个煨汤一个煨饭,并且要求再多做几个,晚上一共要带走起码五罐汤五罐饭。
说完要求,陈雪笑嘻嘻的说:“学弟好像有点不开心呀,唉,本来我还准备介绍一个位置好又便宜的好柜台给你的呢……”
刘佳满脸堆笑跑过来:“学姐,好学姐,楚河就那臭脸,他一笑起来眼角就都是老人褶子,不敢笑。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不,不是完成任务,是用心做好饭!”
陈庆耀说道:“我们家有老人,就爱这一口,受累帮帮忙。柜台的事放心,中关村那边,打好招呼了,详细的开年以后再说。”
楚河开口道:“嗯,不过这边需要加个灶,要在墙那边起了,可能会把墙熏黑,还要柴火,可以弄些果木——我也是想到了试试,不知道结果啊。”
陈庆耀点头答应:“都是小事,灶的话,我找几个人来搭把手,把这个往边上挪挪,腾点位置,这墙熏黑了就有些可惜了。”
楚河答应下来。
没多久,陈庆耀找来两人,还拖来一台彩电、一台VCD,一个录音机,一个学习机,给安置上。
楚河一心一意就弄鱼糕跟排骨莲藕汤,顺便做做糯米丸子、绿豆丸子、绿豆饼、红薯饼、南瓜饼,以至蒸鱼蒸肉、卤肉卤鸡,就跟往年在家过年一样,一样做点。
刘佳卖光碟,何源帮帮忙,刘佳还能抽出时间回家一趟。
楚河还没算账,拿了一千块钱出来给刘佳,刘佳只要了五百,然后把能带的饭啊菜啊小吃啊,恨不得卷完了,何源在一边拦都拦不住。
陈氏兄妹每天早晚一趟,早上来热闹一阵,下好“订单”,晚上来急急忙忙“取餐”。
初七早上,五千张光碟走铁路到货了,还是在果美电器城。
三人一商量,都住一间屋里去,用一整间屋子来装光碟。
刘佳不再整天感叹“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可惜了那么热闹的庙会”,“没货啊,真是可惜了”。卯足了干劲,一下子把之前的尾巴卖完,开始新的售卖。
楚河、何源也跟着忙得不可开交,陈庆耀一个人开着车过来,被楚河拉了壮丁,让他看灶里的火,自己去帮刘佳的忙,陈庆耀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
刘佳拼命的中饭晚饭恨不得都没时间吃,被楚河何源硬拉着才算是胡乱对付几口,还不满意:耽误我抢,耽误我赚钱!
不知道刘佳什么时候开始,都有了点名气了,蹲在一边扒着饭呢,不时有人打招呼,问的最多的就是“嘿,小伙子啊,你妈今儿没喊你回家吃饭吗?”
刘佳连忙站起来含糊着回答:“唔,这么吃也不错。”
“你吃你吃,坐下吃。”
一直到正月十六,没下雨没下雪,连阴天都少,最多也就刮点风。
光碟销量慢慢降下来,但短短十天时间,第二批货已经又卖掉三千一百多张了,刘佳一时乐得合不拢嘴,一时又可惜春节过完了,后天就要开学了。
陈庆耀晚上来,带着陈雪,陈雪看起来很开心,拿着三个大红包,准备逗一下三个学弟。
陈庆耀拿过红包,微笑着说:“家里老人吃得很高兴,把我们兄妹好一顿夸。这是给你们仨的红包,老人的意思,拿着,别推辞。明天我们就不来了,这么些天,多谢你们了。”
每个红包一千,非常多了。
三人也刚好决定收摊,明天再准备准备就上学去了。
陈庆耀仍然把小院子借给他们当仓库用,这些碟片什么时候卖完了,或者有地方放了,再说。
看兄妹俩离开,刘佳又提醒楚河:“说真的啊老幺,你别一副是别人求你的模样啊,这兄妹俩真的没话说,抱大腿不丢人。”
三人算账分赃。
仔细一算,吓了楚河一大跳,先前一批就纯赚了六万三千多,这一次纯赚十六万一千多元。
几百块的零头拿出来,准备送给商场的经理去。
十六万一,刘佳分了三万两千二,抱着钱笑得合不拢嘴,看看楚河的钱,再看看楚河,咽着口水,认真的说:“老幺,多谢的话就不说了,后面能带着我就成。”
楚河点了一万出来,递给何源,何源翻着眼睛:“说好的我打打杂,不分钱!”
看楚河还要说,何源连声“好、好”从里面随便捏了几张出来:“算我的营养费,这就行了——不过我是真眼红了,中关村那边进柜台的时候带我一个成不?”
楚河一口答应下来:“行啊,欢迎欢迎,人多力量大。”
刘佳也点头:“嗯,欢迎欢迎。不过到时候有事要一起做的时候,可不能又缩在被子里,拉都拉不出来啊胖老大。”
何源嘿嘿嘿笑着:“不会,保证不会,南方人刚来北方过冬,还需要适应,还需要适应。”
一晚上,楚河也乐呵了好久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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