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大学以后就松了

返校后，第一件事就是选班委。

楚河第一次比较仔细的盯着女辅导员看，刘梅，看不出结婚没结婚，披肩短发，没什么特色，却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她没多说什么公平公正公开之类的话，简单讲了两个规则：每人都能竞选任一职位，两分钟演讲时间；每个职位每人可投一票，票多者当选。

楚河当惯了散人，没什么兴趣。

他现在还记得，高中班主任有一个学期搞“轮值班长”制度，每人当两周班长，而他们全班的座位也是滚动调整，也刚好每两周一次。

有一个女班长上任后，组织大家调整座位，大家吵吵闹闹玩了半个晚上，把女班长气得哭鼻子，晚自习老师过来，看到乱糟糟的教室，把她叫出去一顿批评，又给批评哭了。

楚河自己当轮值班长的时候倒是“帝国无大事”，可是任何老师遇到任何事，都找你问，你莫名其妙的一脸懵懂，他还生气，脾气不好的就直接开骂了，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还有擦黑板，想起就觉得手上有粉笔灰，涩涩的不舒服。

何源很积极，第一个跑上去竞选班长，虽然普通话稀烂，连楚河都有点嫌弃，但并不影响他的发挥，竞选演讲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最后还念了两句现拟的小诗，掌声热烈。

刘佳也竞选班长，说自己有一定经验，当过四年副班长。

赵东要竞选团支书，说得那叫一个漂亮，都上升到政治理论高度去了。

相比他们三人，楚河感觉竞争对手实力强劲，别人甚至能说出当选后能做哪些实事，都是些高中没听说过的举措。

有个叫周安的，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当班长，成功当选班长。

副班长是对面宿舍的鲁立，有点小幽默，也是个一直当班长的。

团支书是个清秀的白皙女生徐嘉言，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再加一个小虎牙，总让人感觉她在微笑。

还有组织学习委员、生活卫生委员，一共五个人的班委算是成立了。

四四二被剃了光头，赵东很不满意，回宿舍后，大发牢骚，话里话外都是怀疑有猫腻。

刘佳几次岔开话题，让他小点声音。

聊到抢选修课之后，谈话才算正常下来。

首先是体育课，何源第一个选了足球，刘佳赵东也跟着选了足球，本来想选篮球的楚河一看，也跟着选了足球算了，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跟宿舍的在一起好点。

至于其他的选修课，大部分人纷纷找那些比较好过的，什么汽车知识、名著赏读、古希腊神话之类的，知识点简单，课程也往往比较有趣，上课老师也能讲出花来，到了期末考试，不多的知识点，基本很容易考过。

这些好过的自然而然比较抢手，一个不注意，就没了。

这就不能再整个宿舍集体行动了，只能自己顾自己。

楚河挑了半天，凭着直觉，选了伟大的红楼梦、刑事诉讼法案例解析。

高数是专业课里面比较难的，才刚开始，楚河就已经明显感觉没高中时那么轻松了。

特别是老师讲课的时候，根本不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讲解，基本都是自问自答：“记下来了没有——好，我们继续……”

让人高兴的就是选修课，楚河选的两门课，都是简单易懂、脉络清晰的好课，知识点还都发人深思，印象深刻。

没几天就到了中秋，班级自己安排乐个小聚会。

大家跨越半个校园，到静园的草坪上汇集。

班长周安努力活跃氛围，让大家自由发挥，并且自己先来了首吉他弹唱。

不过大家还不熟悉，好多人彼此都不认识，没法热闹起来，但也不算冷清。

何源来了首正宗的《爱拼才会赢》，反响非常不错，班长带头鼓掌，两个巴掌拍得啪啪响。

楚河也被撺掇着唱了首《董小姐》，夜幕中，掌声也算热烈。

楚河很遗憾自己怎么没学会吉他，这首歌没有伴奏，就少了很多味道。

回去的路上，基本是按宿舍一伙一伙走的，赵东这家伙大肆品评着班里女生的质量。

楚河真心佩服，自己到现在人、名对得上号的女生，就四五个，赵东已经如数家珍，别说名字、宿舍、大致身高、样貌，就连籍贯都摸得一清二楚。

官方活动“庆奥运迎国庆”作文演讲比赛宣传力度不小，可惜反响一般，反正楚河周围是没人感兴趣的。

反倒是半官方的社团纳新，进行的如火如荼。

被称作“三角圣地”的空地上，人潮汹涌，各色画板、海报，一个比一个吸引眼球。

牌面大点的帐篷海报还有横幅，一大群人热热闹闹。

小点的一张桌子两个人，一支笔几张纸。

文学、运动、舞蹈、音乐相关的最多，也更吸引人。还有话剧、表演、朗诵、篮球、乒乓球、羽毛球、足球、登山、自行车，比较无人问津的读书协会、星空协会，看的人多报名人少的芭蕾舞协会、时装协会，各式各样，还有什么气功协会、UFO协会的，五花八门，几乎无所不包。

楚河自忖在篮球上刻苦了一个夏天，兴匆匆的就往篮球协会去，还没走近，就看到负责招揽人气的漂亮学姐把篮球在胯下运得让人眼花缭乱，偶尔还滴溜溜的转上腰部、背部、指尖、头顶，引起一片喝彩。

楚河自愧不如，汗颜跟着何源绕道而行，往旁边的健美操协会走去。

楚河误会何源了，他看上的其实不是健美操协会，而是已经被健美操协会围观人员淹没掉的长跑协会。

这长跑协会的两个纳新学长也昂着脖子，笑眯眯地看健美操协会呢，看样子没空理何源。

只能用俊男靓女来形容健美操协会，男的帅气，女的漂亮。

相对紧身的衣着，干净利落的打扮，得体的笑容，只是站着就已经很赏心悦目了，偶尔下场来一两个精彩的动作，就引起不绝于耳的欢呼。

楚河很享受这样的氛围，不过还不至于迷失自己，坚定的拒绝了陈雪滔滔不绝的邀请，对这个傲娇的学姐，内心有一点点亲近，却又下意识的不敢靠近。

逃过一劫的楚河心里却又泛起丝丝不舍，不过还是几天都没敢再往健美操协会那一块地方去。

在其他协会里，千挑万选了一个计算机协会。

然后在篮球协会与编程协会之间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选了篮球协会，编程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算了算了。

也不知道占座位这个习俗怎么传承的，好像大家都无师自通，提前去占领中间的前排位置。

四四二宿舍也不例外，积极地争取好位置。

可惜，中间的三四五排永远是那几个女生的。

也就只有“思想品德”课，才会让其他人轻易得手。

慢慢的，男生们都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坐法，当然第二排第六排会比较抢手，这里离月亮更近。

四四二因为有睡懒觉的坏毛病，没多久就习惯了“敬忝末座”。

班上很快就已经有人出双入对了，女生占领的最好位置里，冒出了个男生，即便是最靠边，也让人羡慕嫉妒啊。

比如赵东，整天酸溜溜的，每抬头看一眼，就要在课本上画好多圈圈，嘴里伴着不知名咒语，一节课下来，课本上面，管你是数字、标点符号，还是汉字，只要有空隙的地方，全部都成了黑坨坨。

楚河写信给高中的好哥们刘诚然以及宿舍，告诉他们这些新颖有趣的日子，“幸灾乐祸”地告诉他们确实是“到大学就松了”。

晚睡晚起，上课随意，爱听不听，偶尔在老师点名的时候答个“到”就行了。

要说到学习，班里一些人的领悟能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学习能力、态度更不用说。

看英文原版教材的，找德语资料的，跟老师讨论这个理论、那个均衡的，简直了。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图书馆什么书都有，几天逛不下来。

校园更大，有山有水有树林，还有塔有山墙，脚走软了都逛不下来一整圈。

吃的也是五花八门，食堂里面有各种小吃窗口，外面小吃街能吃到天南海北的美食，什么凉皮、馍馍、火烧、串串、担担面、biangbiang面、菠萝饭，连荆河的锅盔都有！

放卤汁的咸豆腐脑，味道也很不错。

就是馒头硬了点，开始一段时间，咬得有点腮帮子软。

还能打牌玩游戏啊，只要注意点查寝的就行。

像对面宿舍，整天晚上打牌，打什么够级，要整整四副牌，那么多牌握在手里，看着都累。

最重要的是，到处都有青春靓丽的学姐啊，那是真正的女大十八变，什么修长的脖子啊，光滑的香肩啊，笔直的双腿啊，性感的丝袜啊，啧啧啧，以前枯燥的文字，在这里都能见到活生生的……

比较烦的就是隔壁水木大学的那些男生，经常抱个吉他，屁颠屁颠跑来京城大学，专门找女生多的地方唱歌。

京大的女生还就吃这一套，往往不知不觉就被人拐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唯一还没有适应的，就是洗澡。

所有人都光屁股进去大澡堂子里面，赤身裸体，冲凉洗澡，还用个搓澡巾相互搓背，那画面，惨不忍睹。

唠唠叨叨写了一大堆，楚河心满意足，想象着他们羡慕地流口水的样子。

在计算机协会里，楚禾知道了连响这个企业不是一般的牛，还知道他被计算机协会评价为民族骄傲。

而那个他曾经看不上的王致郅，被篮球协会赞扬为梦幻脚步、亚洲最强中锋！

更令楚河震惊的是，老师在提到92年英镑危机时，大大赞扬索罗斯，明褒暗贬自家，最后竟然信誓旦旦的说，东南亚那些什么龙什么虎的，货币制度汇率制度都是渣渣，他要有钱，分分钟能把他们打成筛子。

楚河被索罗斯这个名字镇住了，同时也觉得老师吹牛吹大了，开始恶补相关知识，又专门找老师请教。

这才知道，其实有不少著名的机构，都对东南亚国家当前的货币汇率体制，委婉地提出过担忧，自家老师是其中激进的那一部分而已。

楚河又想尽办法搜集索罗斯、量子鸡金的动向，以便验证验证刘波说过的话，然而却所获甚少，资料上基本都是讲92年，他掀翻英格蓝，豪取几十亿的历史。

刘诚然直接打电话过来找楚河，感慨自己完全感觉不到高考的紧张，却又对大学十分向往，羡慕地询问各个社团都什么样子， 怎么开展活动，什么社团最有活力，最青春。

另一个好朋友陈星星在一边起哄：刘诚然当然感觉不到紧张了，交了个笔友，两周一个来回，卿卿我我的，别人还夹了张照片寄过来，可漂亮了。

刘诚然大骂：不要瞎说！笔友！笔友！相互鼓励，相互学习！被你说得那么低级趣味！

两人闹着挂断电话。

还是电话方便，楚河也去买了张IC卡，以后就用学校的插卡电话机打电话了，再也不给大男生写信了，鸿雁传书这么美的词，用在几个臭脚男生之间，真是糟蹋了。

时间飞逝，也不知道整天忙些什么的楚河，连大家翘首以盼的迎新晚会都没怎么在意。舞台太远，女生们看起来太小，音箱效果太差，都听不清楚台上讲什么，真的是有些无聊了。

天气冷起来，暖气供起来，楚河恨不得抱着暖气片睡觉，发明这个东西的，真是个大好人。

还能暖早餐、暖袜子。

雪还没怎么下，未名湖冰面可以走人了！

京城的学生是见怪不怪的，但外地的南方同学们，无比稀奇啊。

楚河老家的小水面虽然也结冰，但只能小心翼翼在边缘试探试探，然后扔一扔石头，过一过瘾，就算石头砸不开冰面，也没人敢放心大胆的走上去。

湖面很热闹，三三两两，一对对的情侣不少。

被拉着陪同的赵东又开始大冒酸水。

刘佳感叹着，以前是有冰场的，可以滑冰，还举办过大型冰上运动会，非常热闹。

一问时间，是他上小学时候的事了。

何源晃动着臃肿的身躯，助跑几步，再滑行向前，玩得不亦乐乎。

楚河受他感染，也放下包袱，有样学样，开开心心做企鹅去了，两个人你撞我，我撞你，摔倒了也毫不在意。

但看到有的女生滑到在地，旁边的男生跟着滑到在一起，或者俯身抱起来，让楚河瞬间就不觉得那么开心了。

终于下了第一场雪，一觉醒来，那种静谧的感觉，楚河就知道，雪还不小。

果然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除了个别地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何源兴奋得无以复加，一定要下去打雪仗。

刘佳赵东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缩在被窝里，假装自己听不见。

何源死活拉着楚河出去了。

宿舍区、路边还好，一切正常，路人最多也就多踩两脚，多踢两脚，然后抓一把路边灌木上的积雪玩玩。

等到了操场，就不一样了，这里成了大型游乐场了，到处是打雪仗、堆雪人的，一片欢声笑语。

还有几个铁憨憨大哥，已经滚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雪球了，都快推不动了，还在奋力前行。

楚河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屎壳郎”这种动物，随即就感觉自己有些损，一边偷笑一边自我反省。

何源已经上手，开始用雪球扔楚禾。

楚禾戴着手套、抱着双臂，一边闪躲，一边用脚踢地上的积雪，算是回应。

就算这样，何源还是非常开心，尤其是当楚禾没躲掉，被他扔到后，直接就哈哈大笑起来。

楚河没想到还能碰到熟人，陈雪。

裹得严严实实的陈雪跟几个女生，嘻嘻哈哈打雪仗，又叽里咕噜要堆雪人，雪人连下面的大肚子都还没成型，又开始嘻嘻哈哈混战打雪仗。

没多久，她们就凑在一起，开始哈气搓手掌，跺脚聊天。

而何源还在对楚禾无限量打击，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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