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河西志异

方逐从军营回府没过几日方朗提议四个年轻人可以乘着九月时节去善叶城看胡杨，

肃州城里该玩的地方都玩过了，偌大西北怎么能只看肃州一城呢？

明夏率先表示自己十分想去，方朗见年轻人们已开始商量起一路行程，自个儿撺掇傅云深和代念去往祁连山看雪。

明夏心道：把我们支去看胡杨好让你们三位老友清净的去祁连山看雪才是真正目的吧。

看见明夏一副高兴的样子，方迟接着话头说：“我就知道夏姐姐你一定会喜欢的，现在刚好是秋天胡杨叶子片片金黄，美不胜收，而且西北地域广袤纵马前行，恣意洒脱好不自在……”

就在方迟沉浸在介绍西北美景时，方逐突然问：“我不在的这二十来天里你可有好好练剑?”

方迟有了沈琂开的小灶心中有底气多了，“当然练了！”

方逐不信，正声说：“等会儿要考你剑术的，没有什么长进的话这次去善叶城看胡杨就不带你了。”

等方逐走远了明夏才说：“方延川，你这个二哥确实和冰雪一样。”

几天相处下来明夏就没见方逐怎么笑过，她怀疑初见时方逐的好脾气大概只是因为自己是客人。

方迟解释道：“他倒也不是性子冷淡，只是太过较真故而显得严苛，我都不怕我爹我大伯反倒怕他啊。”

沈琂伸手轻拍方迟的脑袋说：“你要是敛一敛自己贪玩的性子，你二哥也不必日日看着你练剑了。”

方迟捂着脑袋：“润之，你要是把我拍傻了我就更难记住招式了。”

善叶城在肃州正北，城周围有一片延绵百里的胡杨林，初秋九月正是胡杨叶金黄之时，站在高处远望更觉得大气磅礴美不胜收。

善叶城只是肃州下属的一座边陲小城，明夏一开始还以为城中定是一副苍凉寂寥的样子，但是一进城里就发现来赏胡杨的人数不胜数，热闹程度较肃州更甚。

四人一早从肃州出发直到下午才到达善叶，虽然一路上风景不错但也劳累，所以晚上也没什么兴致去逛夜市干脆坐在方府别苑的院子里聊天。

别苑里除了几位看房子打扫卫生的家仆之外本就没什么人了，反倒显得清净。

西北的夜空高远深邃，点缀在其中的星星显得更加璀璨。

方逐见明夏看着夜空发呆一副无聊的样子，决定说个与善叶城有关的故事替她解闷，“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关于善叶城胡杨林的故事？”

“没有，说来听听。”

明夏应得干脆，她本就对西北了解甚少，很乐意听些传奇故事解解闷。

方逐清了清嗓子，起了说书人的范儿，“话说前朝时翼州有个叫吴叶朴的人和他的父亲一同去西域做生意，经过河西善叶城时停下修整了数日。

吴生年少贪玩，被城郊胡杨林的美景吸引，嬉戏良久。天色渐晚才想起来回客栈可是却找不到出林子的路。

正当吴生焦急之际遇到一身穿盔甲战袍的青年人，吴生以为此人是城中守城的将士便上前询问出林的路。

青年人说天色已晚，林中祸藏四伏天亮时才方便出林，吴生心里虽然着急但为了安全起见便同意了。”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吹得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方逐脸上阴影跳动。

“青年拾薪燃火，给他寻了些果食。吴生问那青年人姓名方便日后答谢，青年人回答‘回浦宋连召’。两人相谈甚欢。

青年人又问‘河西一带一直动荡不安哪有什么生意可做？’，吴生觉得奇怪说‘我家来往西域做生意十余年河西一带一直太平’。

青年人亦是神色怪异一脸不解的说‘天色不早了，吴兄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便带你出林’。吴生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便和衣睡下了。”

但是吴生在梦中恍闻兵触声与厮杀之声。第二日吴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胡杨林外身边不见宋连召的身影。

等他回到城中的客栈里见到了焦急的父亲并向他叙述了自己的遭遇。

吴生的父亲却说‘我来往此地十余年曾听当地人说过汉时有一个戍边将领亦曰宋连召，城郊胡杨林一带本是汉时戍堡。

帝受佞惑不予援军，宋连召与千名汉军弹尽粮绝全军覆没。

忠心的将领却被安上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是何等的悲凉。吴生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战栗不已。

之后吴生和父亲离开善叶前往西域，过了六个月，河西节度使谋反，吴生和吴父无法再过河西回到中原，又二年，朝廷镇卫大将军薛屹平定叛乱收复河西，吴生才得以返回中原，再次路过河西一带时发现善叶城与城郊胡杨林皆毁于战火。

吴生不禁感叹英魂无冢魂不能归故里，顿时深感凄凉，却又为这些将士的忠义热血所感动，于是在胡杨林旧址畔立碑，记叙了汉时和前朝发生在这善叶的两次战斗。

正谓‘风沙为魂胡杨为骨，关山西月犹记来路’。”

方逐说完用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像是说书人用醒木那么一敲宣布这个故事讲完了。

沈琂紧了紧被风吹开的衣衫，犹豫的问道：“所以……这其实是一个鬼故事？”，

方迟在一边没心没肺的说：“什么鬼不鬼的，我八岁的时候就听二哥说过这个故事了，善叶胡杨林我少说也来过四五次了，就没碰上过宋将军，哈哈哈哈。”

方逐反问：“那也不知道是谁，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再来善叶硬是整日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

“哈哈哈哈。”

明夏一想到方迟撒娇耍赖的缠着方逐而方逐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笑出了声。

明夏：“大家世代不就是干这一行的吗？你竟然还会怕？”

方迟只能毫无气势反驳：“那时还是小孩子，当然会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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