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想那人生一世,多是无常,不经意间便打得人措手不及,本是舍我其谁的锋芒毕露,只消得一夜光景,已是满目荆棘。萤雪呆呆地看着蜷缩在云渊怀里的狐玉,昨夜喜极而泣的她,如今却失了踪影,只剩下一只白狐。蓦然想起苦守父亲十六年的母亲,为所爱之人付出,或许并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事已至此,酸心又能挽回什么?何不各处查探一番,看能寻得什么线索?”范无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萤雪的思绪,她抬头看向范无救,说道:“那狐姐姐他们该怎么办?”
“她们俩就交给我们吧!”突如其来地声音,吓了萤雪一跳,她急忙循声看去,不知何时,这嘉兴府的城隍并文武判官,已经立在那儿。只见武判官上前一步说道:“就把他们交给在下吧,我一定会将他们安全送回桃树屋,并照顾他们,直到那名唤云渊的小子苏醒。”
孟婆听罢,向前施了个礼,说道:“那就劳烦武判官走这一遭了!”萤雪见孟婆都答应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起身向一旁走去,好让武判官动手。那判官径直走到云渊面前,将他抱起,化身白狐的狐玉仍然躺在云渊的怀里,只见武判官向众人点了点头,便消失在风中。
见武判官离去,众人也就不再耽搁,各自四散,将这牌楼四周好好地查探了一番。
“如何?大家有什么发现?”孟婆的话再次响起,只听见萤雪答道:“我在那牌楼中心找到了这面旗子。”萤雪说着,便将手中的黄旗递给孟婆。孟婆接过那面黄旗,仔细端详了一番,见上头写着“敕令”二字。随后,黑白无常并城隍判官也聚拢了过来,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枚铜钱,谢必安抢先一步,说道:“婆婆您看!”
孟婆循声看去,复又看了眼手中的黄旗,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茅山的锁魂阵!”众人听罢,纷纷点头,却只有萤雪一人不解,孟婆看出了萤雪的疑惑,便继续解释道:“这黄旗上的‘敕令’二字,乃是用真阳涎写成的。而那些铜钱,则被称为‘通魅’,上头沾有童子眉,正是茅山锁魂阵必备的物件。”
见萤雪点头,她继续说道:“这锁魂阵会让游魂游弋其中,难觅出径。想是那道人布下此阵,是为了不让魂灵脱逃,好让人魔收集。只不知他又如何从人魔的身体中吸走魂魄?”孟婆说着,手中暗自运力,霎时间那黄旗化为齑粉,随风四散。而随着黄旗的消散,众人手中的铜钱也消失地无影无踪,随着改变的还有周遭的景象,原本完好无损的街市,瞬间变成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其中,又添上了几许凄凉意。
“这个就由我来解答吧。”听罢孟婆的话,城隍丝毫不顾周遭的变化,紧接着说道:“方才我见那道人手中有一紫金葫芦,硬生生地将魂魄从云渊的身体中抽出!”众人听得此话,无不惊奇,谢必安连忙说道:“紫金葫芦?我记得杜老那儿就有一个,用来装酒,那可是一绝啊!还有老李头那儿也有一个,可从没听过能用来装魂魄的啊?”
谢必安说完,复又眉头深锁地想了一阵,众人见他似有线索,遂不打扰。如此过了一会儿,只听见谢必安缓缓地说道:“依我看来,此事必有蹊跷!”众人听罢,差点昏倒,齐齐回了句“废话!”这时城隍则又说道:“方才还听得那道人说什么大成之数、炼丹成仙,想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成仙吧!”
范无救听罢,冷冷地说道:“行那诸多杀戮之事,还妄想成仙?”听到这,谢必安忙接过话茬,说道:“想那成仙之人,无不有着泽被天下之心,就如本大人一样!像那嗜血杀戮之人,成仙就别想了,地府十八大酷刑倒有他的份儿!”
“小白!”谢必安正说得兴起,只觉得一阵凉意,忙看向孟婆,见她正瞪着自己,忙闭上嘴赔着笑。孟婆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还是要去玄风观一趟,阻止他再添杀戮。”众人听罢,齐齐称是,便在城隍地指引下,往玄风观赶去。
玄风观,炼丹房内……
丹砂吐锦云,点石石成丹。离未盘坐在炼丹炉前,起手捻决,口中念诵着什么,可那声声念诵,却被另外一种声音掩盖,那就是凄厉的哭嚎声。但闻声声哭嚎从那炼丹炉中传出,渗人之极。可离未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念诵着什么,而那紫金葫芦,此时正悬于炼丹炉之上,葫口打开着,将那缕缕孤魂一一投入炼丹炉中。
见葫中魂魄已然投尽,离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口中怒骂道:“都怪那孟婆,三番四次地碍事,就差一数,才能凑够九数之魂灵,却又该从何得来?”离未正烦闷间,却有一个声音从脑中响起,其声苍老,似亘古不变的存在,说道:“离未!今日子时,便是你我约定之期,为何还未集齐九数之魂灵?”
离未听罢,忙拜倒在地,颤抖着说道:“大人息怒,都怪那孟婆碍事!小人这就前去寻找,定能在约定之日集齐九数之魂灵!”离未说罢,那声音再次响起:“又何必再寻找?你的弟弟,不就是很好的人选?”
听得此话,离未眼瞳收缩,不住地咽着口水,“大……大人?此话何意?”可是那声音却并没有再出现,一阵阴风吹过,却只有一花瓣缓缓飘落,悠悠地落到离未面前,化成了一张纸。离未见此,颤抖地拿起那张纸,只看见上头写着:“但舍心知爱,永却平生欢。一日乘风去,平步上青天。”
离未看着手中的纸,愣了半晌,却听见炼丹房外有动静,忙警惕地问道:“谁?”却听见房外那人答道:“大哥是我,子申!”声音无比的虚弱。离未听罢,便起身打开房门,说道:“你不在房间里好好躺着,来这里干嘛?”说着他便将炼丹房房门关紧,搀扶着子申回屋。
再看那子申,面如金纸、命若游丝,一看就是久病之人。他接连咳了好几声,这才说道:“我见你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炼丹房里,恐你出事,这才过来看看你。”离未听罢,笑着回道:“无事无事!”他顿了一顿,看着子申,轻声说道:“你放心!今日子时仙丹便可炼成,到时不仅能治好你的病,咱哥俩还能一同成仙,遨游九州大地!”
听得此话,子申笑着回道:“能否痊愈,我不关心;成仙与否,我亦并不在乎!只希望大哥你能一世安乐,无愧于心。”离未沉默着,将子申扶回床上,并柔声说道:“你在此好好休息,切莫劳累!”
子申点了点头,许是实在劳累,便闭眼睡过去了。离未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子申,脑中不时地想起那段话“但舍心知爱,永却平生欢。一日乘风去,平步上青天”,他沉默了半晌,似下定了某个决心般,缓缓地说道:“你放心,大哥一定会让你痊愈的!”说着便轻步走出屋外,径往炼丹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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