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壁虎游墙功

等到警卫们到达广场上时，黑雾已经彻底消散，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高举着四只手又满脸微笑的类人型生物。

黑蜂没有做任何反抗，他似乎心情不错，不仅任由警卫给他戴上强磁锁铐，而且还主动配合悬浮警车上的机械臂，将自己抓起来放进隔离牢笼里。

锁好黑蜂之后，警卫们却仍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仪器戴在各自的手腕上，然后将广场各处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才略有不甘地上车离去。

他们自然是在寻找夜猫的下落。

每一个雇佣夜猫的警方都有一个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就是在验收任务成果的时候，礼貌地、开心地，把夜猫也“请进”他们的牢房里做客，尽一尽地主之谊，顺便聊聊关于公共财物的赔偿问题。

当然，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文明的警方有这么大的面子能“邀请”到夜猫，甚至如果夜猫不主动联系他们，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警卫们离开的十分钟后，属于火鸟特有的柔美声音忽然在空荡荡的广场中响起：“好吧，我高贵的武者大人，鉴于你刚才的慷慨陈词，我必须提醒你，就算是你把主导权交给我，也不能消除我所模拟的人类女性思维逻辑产生的愤怒情感。基于上述原因，我必须提出疑问，为什么你们这些男性人类总是喜欢拐弯抹角，你直接告诉他云溪城的位置不就好了吗？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武学传承要有教无类，只要想学，就算是罪恶滔天的坏人，你都不会拒之门外。”

声音从地面传来，接着，木质的广场地板上立起了一张轻薄透明的膜状物体，迅速地膨胀成同样穿着黑衣的女性身体。

然后她听到夜猫略为无奈地说：“解释。就算是有教无类，也还是要看资质的，从风竹星逃脱，是在考验他的天赋，在茫茫星海里找到线索，是在考验他的决心。但凡能通过这两个考验的生物，都不能简单地用善恶来评价。”

火鸟不依不饶了起来：“不管，我听不懂，反正我生气了，你看着办。”

“无奈。无语。”夜猫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投降，“无奈。你这次又打算做什么，直接说吧。”

火鸟甩了甩齐肩的黑发，狡黠地说：“我刚才计算了一下，距离你跟那个小女孩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如果速度快的话，至少能搬空四到五个实验室之类的地方，而且据我估算，一小时后，空间站外面的战斗就会平息，菌虫不可能挡得住两个虎鲸级舰队的交叉火力，到时候舰队进港，你白龙崎的假身份也能派上用场了，我们甚至可以去主舰上逛一圈，复制一点绝密信息什么的。”

火鸟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她的脸甚至都涨红了起来，兴奋得难以自已。

夜猫及时地打断了她：“严肃。搬空实验室什么的绝对不行，混进主舰更是别想，云溪城初建不久，还没有做好准备跟一整个文明为敌，还是按照原计划，只去李杨曦的研究所。”

火鸟撅了噘嘴，不满地嘟囔：“那你说，怎么补偿姐姐我吧！”

夜猫沉默了一会，好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小会，他开口说：“认真。我们可以去找一个生物的麻烦。”

“谁啊？”

“认真。一号机临时队长。”夜猫极其认真地说。

火鸟眼前一亮，忍不住原地雀跃了两下，嘴上却不解地问：“小野猫，快告诉我，为什么听你说要找他麻烦，我会这么开心？”

“认真。复仇，本身就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夜猫的声音有些飘忽，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火鸟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感受这个新鲜情绪上面，也没注意到夜猫的异常，自顾自地喊了起来：“好啊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夜猫回过神，立刻表示拒绝：“冷静。不行，现阶段掌握的相关资料太少，我无法判断一号机驾驶员现在的位置。而且现在入侵六号空间站的风险太大，如果被战备状态的AI察觉到，我们就将面临最高等级的宇宙通缉。”

火鸟“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低落。

夜猫没有理会她，继续说着自己的判断：“认真。还是要按原计划，抵达李杨曦研究所后，我负责潜入，你来扫描信息，同时你也可以分出来一部分计算力来解析一号机驾驶员的位置，时间很充裕，足够你杀掉他。”

“为什么要杀掉他？”火鸟好奇地问，“姐姐我只是想捉弄捉弄他而已。”

夜猫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逻辑混乱，最后，他才缓过神，淡淡地说：“混乱。随你吧，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要问的话，我建议我们现在就出发。”

火鸟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放肆了起来，她叉着腰扬起头大声说：“走走走！终于轮到姐姐我来好好使用这副身体了！哈哈！”

“提醒。你这一次的感情模拟有些问题，正常人不会像你这样大喊大叫。”

“管它呢！姐姐我就是高兴！”火鸟咆哮着说。

然后，她身形扭动，一抬脚就跳到了旁边的路灯上，双手向两边猛地一挥，身上的黑色风衣呼的一声展开。

火鸟保持了这个姿势大概十秒钟后，她终于满脸疑惑地说：“咦？怎么没有飞起来？”

夜猫极为无奈的解释道：“尴尬。你不会运转内息，就别想着学我一样施展轻功了......而且我再提醒你一遍，那是轻功，不是飞行。”

火鸟恍然大悟，从路灯上跳了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说：“总是看你像是装了推进器一样飞来飞去的，说实话姐姐我还是挺羡慕的，什么时候你也教教我啊。”

“严肃。我教过你，但是你做不到。”

“那一定是你没教好！”

“严肃。经过计算，我没有教好的几率为0.0004%，属于可忽略不计的范围。”

“哼！”火鸟装出生气的样子，刁难地说，“那你给我规划一个路线，不用轻功就能飞起来的那种，这一路上我都不要停！”

“认真。好。”夜猫极为配合地答应了。

然后火鸟就看到一条橘黄色的虚线从自己脚下延伸了出去，跳跃似的指向自己刚跳下来的路灯顶上，然后又指向广场的二层。

发出了一声轻笑后，火鸟顺着虚线跳了起来，踩着路灯转向，利落地跳到了二层，不等她炫耀，夜猫标注的虚线又从二层延伸到了一层的一个小木屋上，再向前所有的路径都是上上下下、忽高忽低的曲折路线。

这正对了火鸟的胃口，她带着满脸的笑容，仅靠着身体的力量，如同脚下装了弹射器一般，跳来跳去地向前移动了起来。

李杨曦的秘密研究所距离这片广场算不上特别远，玩嗨了的火鸟只觉得没过多久，自己愉快地在墙壁上划过一整条通道后，就到了研究所的警戒范围之外。

夜猫在她的视野里标注出了警戒圈的范围，忽然发现一大片的红色出现在眼前的火鸟，自觉就停了下来。

她眨弄着眼睛，兴奋又小声地说：“姐姐厉害吧~这么远的距离不到二十分钟就跑到了~而且一路上停都没有停~”

“愉快。嗯，很厉害，比我厉害多了。”夜猫哄孩子一样地说。

火鸟一脸的受用，然后她仔细看了看罩在一大片红色中研究所，略有担心地问：“看起来防守的很严密啊，你有把握潜入进去吗？”

夜猫的语气很是轻松：“认真。当然，你之前给我注册的那个身份信息我刚才已经修改过了，现在进入不会触发警报。”

火鸟连连点头，说：“那还是把主导权给你吧，这样的体力活，姐姐我可做不来。”

“调笑。你是想早点找到那个一号机驾驶员吧。”

火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得很甜。

随后，夜猫控制着生物计算机获得了身体的主导权，曼妙的女性身体也跟着变成了身形修长的年轻男性。

重回内部思维的火鸟难得地正经说起话来：“经检测，警戒范围内共有六名警卫，标准武器配备，阵型松散，危险程度20%，安全，可进入。”

恢复了身体的夜猫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火鸟在他视野中标注出的警卫位置，深吸一口气后，原地跳了起来。

他跳的比火鸟高出了将近一倍，直接就跳到了这一层空间的顶部，摸到了足有五层楼高的金属天花板，然后他手上微微抖动，双手上的经脉立即倒流，一股吸力从他手上各个穴道上产生，牢牢地将他固定在了天花板上。

然后他缓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身体方向，像壁虎一样沿着朝着研究所的方向悄无声息地爬去。

火鸟的惊叹声跟着响起：“就是这个！不管看多少次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已知的科学理论解释不了你这么神奇的动作，只有在赛莫斯的魔法理论里才能找到类似的操作体系。”

夜猫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因为在身份检测中他属于最高安全级别的警卫，所以AI认定他这一番动作没有异常，警报没有响起，在这里负责安保的警卫安全等级并不高，因此也没能收到相关提醒。

于是夜猫就这么轻松地到达了研究所正上方，然后松开双手，像棉絮一样缓慢地垂直落了下去。

落地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认真。以后在我保持运气状态的时候不要跟我说话，万一我走神了，岔了气，那可直接就是内伤了。”

火鸟立刻恢复了正常，机械般冰冷地说：“明白，正在检测研究所内部，已分出10%的资源来计算一号机驾驶员位置。”

夜猫点了点头，盘腿坐了下来。

刚才他用的就是上古时期某些小说中记载的“壁虎游墙功”，虽然原本是杜撰出来的，但在人类潜能被开发后，一个古武大师极具想象力地把这一神奇的功法还原了出来。

在夜猫破碎的记忆里，他记得在武道覆灭之前，很多人类武者都会使用这个功法，只是因为消耗太大，并不能被活用到实战里。

不过，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夜猫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开始调整呼吸，恢复自己刚才消耗的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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