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高塔逃生（十四）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李杰立即大声对众人说：“我们可以用尿对他的眼睛进行清洗！”

众人皆是一愣！

“不是吧……用尿？”小费首先质疑说：“尿可是人体排泄物啊！很脏的！你确定用尿可以对眼睛进行清洗？”

众人也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李杰。

李杰很认真地说：“尿液虽然是人体排泄物，但却是最干净的人体排泄物！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无菌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必须是中段尿！”

“呃……”小费仍旧有些将信将疑地问：“为什么是中段尿？”

李杰瞪了他一眼：“因为你的鸡鸡里藏有许多细菌，前段尿把细菌冲走，中段尿就是彻底的干净了！”

“噢……”小费恍然道。

“好了！没时间废话了！”李杰命令道：“你先尿！”

小费愕然道：“为什么是我？”

李杰没好气地训斥说：“我都说没时间废话了！”

小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得说：“噢……那好吧……”他慢慢吞吞地解开腰带和裤扣，准备开始排尿给方亮的眼睛进行洗消。

“女士回避！女士回避！”秃顶男生怕自己的老婆吃亏，连忙拉着她到一旁回避。

其他几个女性也都纷纷回避。

李杰蹲下来对方亮说：“你忍着点，我们找不到水，只能先用尿液给你冲洗。”说完他也不管方亮同意不同意，立刻让人摁住他的四肢和头部，他自己则用手指将其眼皮撑开。

他等了几秒钟也没见小费排尿，便瞪着眼睛训斥道：“我说你倒是快点尿啊！让你排点尿也磨磨唧唧的？”

小费表情纠结地说：“你们这么多人盯着我看， 我有心理负担啊！”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等下，我稍微酝酿一下情绪。”

李杰不耐烦地说：“你又不是个娘们，还怕人看？快点……”话还没说完，一股温热腥臊的液体浇了他一头一脸，辛亏他嘴巴闭得快，否则他就要尝尝鲜了。

“MD！往哪尿！”李杰偏开头吼道。

小费急忙转移目标：“抱歉抱歉！不是有意的！”

虽然尿液的气味不佳，但用来洗消眼内的酸液却效果不错。方亮很快就感觉眼睛的刺痛没有那么强烈了。

“上面还有一个人，他就在空-22层里面的楼道中。你赶紧去救他！”方亮一旦脱离险境，便立即想起那个求救的人。

“好。”李杰点点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在这一层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清水。办公室饮水机或者厕所抽水马桶的蓄水箱，都有可能找到清洁的可用水。”用尿液做局部洗消只是应急的办法，如果能有清水洗消，那效果会更好一些。另外，他可不想就这么一直带着一身的尿骚味去逃生。

说完后，他戴好了护目镜和呼吸器，又冲进了弥漫着酸雾的楼梯道。他来到空-22层，打开楼梯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他高喊了几声：“有人吗？”但是无人应答。四周烟雾弥漫，目不及远。他只好又往楼道里走了二十几米，果然看到一个人昏倒在地上。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细细查看这人的受伤状况并进行急救，只能匆忙将他抗在肩上，先把他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当他气喘吁吁扛着这个人来到楼梯的时候，突然发现呼吸器里没有氧气了！

他用的这种便携式氧气呼吸器的罐体容量只有1000ml，压力为0.8MPa-1.0MPa，根据调节出气量的大小，实际使用时间约为10-30分钟。由于他一直处于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当中，所以出气量一直都调节到最大，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氧气消耗完了！

即使呼吸器里没有了氧气，他也绝对不敢直接呼吸这里的空气。这里的空气富含高浓度氯化氢气体，哪怕只呼吸一口，就会灼伤呼吸道，强烈的刺激会迫使他剧烈的咳嗽，一旦剧烈咳嗽，那就会被迫吸入更多的腐蚀性气体，从而形成恶性循环，用不了一小会儿，他就会倒地不起，命丧当场。

李杰当即扔掉呼吸器，憋住一口气，眯缝着眼睛，扛着那人快速往下跑。但他又不敢跑得太快，害怕万一下楼梯时不小心失足摔一跤，那就憋不住这一口气了。

一级、两级、三级，他快速地向下走去。他感觉身体内部的氧气正在随着剧烈的运动而快速消耗。等到他下到空-21层的时候，就感觉心脏正在用力捶打胸腔，想要从肺部榨取更多的氧气，想要迫使他张口呼吸空气。这是因为轻度缺氧刺激中枢神经，促使他想要张口呼吸，摄入氧气。但他绝不敢张口呼吸！他现在只能屏住呼吸，坚持到安全的地方。

好在路不远，他又坚持了十几秒钟后，终于到达空-20层。他急忙推开楼梯门，一步跨了进去，然后关闭住门，防止氯化氢气体逸散进来。他又咬牙坚持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因为缺氧头晕，脚下一个踉跄，乏力地摔倒在地。他重重吐出嘴里的浊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脏在胸膛里像擂鼓一般跳动，脑袋里全都是嗡嗡的耳鸣声。

小费立刻跑过来将他搀起来，小丁和另外一个人也跑过来将那早已昏迷的人抬了过来，将他平放在地板上。这个人呼吸显得极为困难，面色一片惨白，嘴角挂着泡沫一样的分泌物，口中还在不停地咳着粉红色的泡沫。

徐林在一旁叫道：“糟了！他已经是急性中毒肺水肿了！快拿水来！”他们刚才在这一楼层中找到了两个满装的20升矿泉水桶，这些清水足够给他清洗。

但是站在水桶旁边的大波浪卷儿却撇撇嘴说：“这人看上去好像已经不行了啊？给他用水就是浪费资源啊！”

光头男也在一旁反对：“就是！水是咱们好不容易搜集到的！”他瞟了一眼方亮和李杰，说：“用在他们身上我没话说，毕竟他们出力最多！功劳也最大！但是这个人对咱们有人什么用处啊？而且明显已经不行了，给他用就是浪费资源！”

小丁看这两个人像冷血动物一样，十分地反感。他瞪了二人一眼，搬起一桶水就朝那人浇去。

光头男立即上前阻止道：“停手！谁允许你给他浇水的？我们的水很宝贵，等下逃生就用得到！不能给这个家伙用！”

小丁冷哼道：“你这个自私的家伙！这人还有救，那就必须要救！”说着，他搬起水桶，又要倒水。

“我说不行就不行！”光头男用手摁住水桶：“这不是自私，这是理智！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水，你这是在间接谋害其他人！”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红着脸瞪着眼僵持不下，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

“够了！”李杰开口道：“给他用水！”

他虽然显得疲惫不堪，但他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威望不下于方亮。所以，光头男虽然极为不甘心，也只能轻声嘟囔了两句，任由小丁将水桶搬走。

小丁搬起水桶，走到那人身边，一边浇水，一边用毛巾擦拭，将附着在他头发与皮肤上的酸液清洗掉。

徐林又说：“快把抬到墙边，让他靠墙坐着，减少静脉回流。”

几个人又将他抬到墙边，靠墙坐了。

李杰又休息了一小会儿，体力恢复了许多，只是仍然感觉有些乏力，浑身下的肌肉都有些酸痛，不过这只是因为细胞在处于缺氧环境中，产生大量乳酸，只要得到适量休息，很快就会恢复。

他摘掉护目镜后，又觉得脸和手的皮肤有些刺痛。刚才他在楼梯道中行走，暴露出来的皮肤附着了酸雾，现在正在受到腐蚀。他见他们正忙着抢救，便自己站起来拎起一桶水，从头到脚往下冲淋，一边冲淋，一边用湿毛巾擦拭，很快就洗消干净。

这时，那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极为短促，肺部发出十分明显的哮鸣音。

徐林半蹲在一旁搓手道：“急性肺水肿是心内科急症之一，现在我需要给他吸氧，并注射吗啡和利尿剂，缓解症状，减少回心血量！但是我们根本没有这些药物！”

众人全都爱莫能助。他们现在只有一些清水，其他的药物根本就没有。

那人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嘴唇发绀，面部变得通红，不时咳嗽几声，每次咳嗽都带有粉红色的泡沫吐出，身体不停颤动，表情似乎极为痛苦。

徐林将耳朵贴近他的心脏：“他心动过速了！估计现在血压也开始飙升了！我需要给他注射血管扩张剂地塞米松，减少毛细血管通透性，降低血管压力。”

虽然徐林知晓如何治疗，但奈何没有药物和专用器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那人呼吸越来越短促，面部皮肤红得发紫，仿佛将像是一条被捉上了岸的鱼，虽然在拼命喘气，但根本呼吸不到一点儿氧气，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徐林又说：“我需要给他注射氨茶碱，解除支气管痉挛。为了维持气道，还需要立即进行机械通气治疗！”

正在说话间，那人面部和手背的皮肤越发变得绀紫，看上去好不吓人！他突然抽搐了几下，然后停止了急促的喘息，一动不动地静静歪靠着墙壁。

“糟了！他停止心跳呼吸了！我需要给他注射强心剂西地兰，并立即进行急救！”徐林说着，便将那人平躺在地上，解开他的衣服，开始对他进行心肺复苏急救措施。

正当徐林对那人进行急救时，大波浪卷儿突然尖声叫道：“哎呀！糟了！大火已经把楼梯道的门给封住了！”

众人转头一看，大火不仅已经把楼梯道的门给封住了，连带着半个走廊通道也都烧了起来，现在他们能够活动的空间只剩下东边没有着火的楼道了。由于风从东面吹进来，所以即便大火已经烧进了楼道，他们也没有闻到太过呛人的烟雾，或是感受到太过灼热的高温。这让他们起了麻痹的心理，没能及时关注到火势的发展。

所有的人都开始慌乱起来。

光头男气急败坏地抱怨道：“为什么要一直在这个救不活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现在错过了逃生的最佳时机！我们被堵死在这里了！”

大波浪卷儿也喋喋不休地抱怨：“就是啊！为什么要那死人身上浪费时间？我们该怎么逃出去？这下把我们都害死了！”

泰迪犬夫人也六神无主地说：“这该怎么办呀？”她拽着秃顶男的胳膊问：“老公，我们该怎么办呀？”

秃顶男也是心急如焚。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嘴里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他突然看到方亮，眼睛顿时一亮，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方主管！你快想想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

所有人看到方亮，也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都安定了下来。

方亮是消防主管，不但熟悉这栋建筑的所有情况，而且还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消防专业人士，从一开始就带领着他们想出各种办法逃生，所以大家都对他产生了依赖的心理，认为他总能想出办法来逃生。

方亮此刻正半依着墙壁坐在地上，闻言苦笑道：“别说大火已经封死了楼梯道的门，就算没有封死，我们也无法通过楼梯上去。那里充满了氯化氢气体，没有空气呼吸器，只要不小心吸上几口，下场就跟那人一样！”

众人看了看满脸都是绀紫色的那个死人，全都不寒而栗。

方亮指了指自己缠在眼睛上的布条，又摇头叹道：“况且我现在眼睛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也没有办法再帮你们想出逃生的办法了……”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刻慌乱起来。

“这……这……这可怎么办？不不不！你一定有办法的！”秃顶男不甘心地说：“你不是说过，只有绝望的人，没有绝望的处境吗？”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光头男哀嚎起来。他看到躺在一边的死人，走过去气愤地踢了两脚：“都是你这个死鬼！不是你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早就逃出去了！”

“哎呀妈呀！这可怎么办呀？”大波浪卷儿尖声哭道：“我还有孩子呢！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我做饭呢！我不能死啊！”

泰迪犬夫人也哭叫道：“我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的好日子没过呢！”

其他几个女性也都纷纷哭叫了起来，男人也都沮丧地哀嚎，没有人想死在这里。就连小费这种一贯乐天的人，也哭丧着脸，如丧考批。

面对步步逼近的大火，面对毫无出路的死局，众人的情绪眼瞅着就快要崩溃了！

“号什么丧！都给我住声！”李杰大吼了一声：“我们还没死呢！”

众人都被他给震住了，全都收了声音。

秃顶男看到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说：“你有办法逃生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想出办法逃生，我给你一百万元！”

李杰一抖胳膊，将他甩开：“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逃生的！”他对这个秃顶男有些厌恶！这种阔佬儿仗着兜里有几个臭钱，就以为不论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砸钱来解决。

他环顾四周，西面是大火封路，南北两面虽然有两排房间，但并无出路，东面走道的尽头是没有玻璃的窗户，除非他们插上翅膀飞出去，不然根本没有离开这里的出路。

“只有绝望的人，没有绝望的处境。”他紧蹙着眉头，一边绞尽脑汁地思索，一边给自己、给所有人打气道：“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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