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惹祸的朱雀

过了正午，方逢宸把小朱雀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鸟笼，这可是他特意从街上花了一两银子买的。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大方，之前都是自己找上几根竹条编上一个，随便好或者坏，能看就行。

出了巷子，拐了两个弯，也没走了多远，来到一处大门前，“砰砰砰”敲开了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精干的汉子，短衣巾小打扮，两臂虬筋蟠结，颇有力气。此人便是方逢宸的邻居，小花的父亲叶奕。

方逢宸急忙躬身施礼道：“叶叔，今天没去铺子吗？”

叶奕在街上开了一个铁匠铺，平时打些菜刀还有农具，在小镇上他打的绝对是最好的，颇受众人信任，甚至有时候镇外的人也会出钱请他打一些刀剑。

笑了笑，看着门外的方逢宸提这个鸟笼，还用黑布罩着，不用问叶奕也知道这小子不会专门来给他献殷勤，“原来小宸啊，我休息上两天。你是找小花的吧！进来进来，小花就在里面。”

在叶奕的印象里，方逢宸还算个不错的后辈，孝顺懂礼貌还知道上进，若是到了外面前途不可限量，这可惜这小镇的水太浅，养不了真龙啊！叶奕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替方逢宸惋惜。

对于叶家，方逢宸也是轻车熟路，小时候不知每天要来多少次，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男女之别，只是因为邻居，年龄又差不多，正好可以当做玩伴。

轻轻扣着小花闺房的房门，内心极为忐忑，毕竟半月之前惹着了她，偷看了她洗澡。虽是被孟凯骗的，但是这种事要传了出去，方逢宸脸皮够厚不怕流言，小花可就不行了，小镇上的唾沫星都够淹死个人。

听着里面没有动静，方逢宸只好厚着脸皮喊道：“小花，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你看了保证喜欢。”

“滚。谁叫你进来的，小心我叫我爹打死你。”清脆的声音如风铃般悦耳，其中带有一丝愠怒。

只要开口就好，方逢宸知道只要是小花开口了，说明她还愿意理你，只要理你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至于小花所说叫她爹打死他，方逢宸可不信，在他眼中小花极为善良，扫地都怕伤到蝼蚁的性命，更何况是个人呢。

壮着胆子推开了房门，并没有想象中的茶杯茶壶向他砸来，只见少女端坐在闺房内的椅子上，只见眼前的少女秀雅绝俗，淡黄色衣衫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嘿嘿。”方逢宸尴尬的笑了笑，把鸟笼放在桌上，正准备坐在小花对面。

小花俏脸红晕，额首轻抬，杏眼圆睁，大声说道：“谁叫你坐的。”

方逢宸立马直起身来，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然后运用毕生所学，不停地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想引少女发笑。

尽管憋得难受，小花还是板着脸道：“哼，我就暂时先原谅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再滚出去。”

如视大赦的方逢宸走到桌子边上指着鸟笼，得意的问道：“小花，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花眯眼笑着：“不就是鸟吗，麻雀？会讲话的鹦鹉？画眉……难道还有其他的？”把百纳山有的动物说了一大半。

不过都一一被方逢宸否决了，把黑布一掀，得意的看着小花，“看！怎么样，猜不到吧！”

“啊。”小花假装吃了一惊。看了看鸟笼，再看看尾巴已经翘到了天上的方逢宸，“确实猜不到，你竟然有脸送个笼子过来。”

方逢宸扭头看了看笼子，脸色一变，暗骂了两声。他知道小朱雀可能会溜走，所以专门买了个结实的笼子，敲门之前还掀起黑布确认小朱雀还在，结果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给它溜了。

“这这这……”方逢宸哑口无言，哭丧个脸，小花肯定以为自己在耍她玩，“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这小朱雀原先还在这儿的！”

“还朱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我会信这种东西！”边说边把方逢宸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小东西肯定偷偷溜回家了，不信你可以到我家看看，你先开门呐！”方逢宸努力的争取着最后一丝希望，却已经忘了家中还有一个少女，若是小花真的去了，那结果肯定比现在还要糟糕十倍。

小花在门内轻声说道：“小宸哥，我就要走了。”

方逢宸一愣，半晌才回话：“你要离开同往镇？”

小花名为叶潇花，并非同往镇人士，而是十四年前从山外来的，当时的叶潇花也不过是个婴孩，为什么会来同往镇，这个问题叶潇花曾问过叶奕很多次，可是都没有得到答案。

而方逢宸幼年时期还有一些零碎的记忆，都是从他的爷爷那里听来的，现在也早已模糊，还以为那是他爷爷年老说的胡话。不过想想也对，穷山恶水的同往镇哪里生的出这么秀气的闺女。

方逢宸沉闷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半天才得到门内的回应，“不会了。”

“什么时候走？”方逢宸眼中尽是不舍，但是他也很清楚，他改变不了什么。

叶潇花也同样不舍，或许是习惯了小镇的生活，不愿改变，也或许还有其他的感情夹杂着，这个年纪的少女反而要比少年有跟多的情感，“后天早上。”

“那后天我去盘道上送你。”盘道是离开进出同往镇的唯一道路，山路崎岖难行，其中更是有野兽横行。盘道上更是有这一条传说，神鬼可过，凡人不行。并非是让那虚无缥缈的神鬼通过，而是盘道前有一块石碑，石碑上便刻着这八个字。若是能点亮石碑，才可踏入盘道，如果不能点亮，无论是谁，不出十步定然血肉横飞惨死当场。

如何去点亮，方逢宸并不知道，有些人手一摸便能点亮，而有些人无论怎样去摸，都无丝毫的反应。他跟孟凯还有小花曾经都跑去偷偷试过，他与孟凯都无法使石碑亮起来，而小花却可以。无论试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

离开了叶家，方逢宸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街上兜兜转转，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又无法说出口。街道上的喧闹也无法影响到他的心情，在他的脑海中尽是叶潇花。

“瞎了你的狗眼。”一声谩骂把方逢宸带回了现实，原来他撞到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身边还跟着几位仆人，看样子也是这几天来的陌生人。

方逢宸也知道是自己的失心，赶忙向华贵公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知道本公子这身衣裳多少钱吗，弄脏了你赔得起吗？乡巴佬。”言语中尽显鄙夷之色。

华贵公子身后的一位老仆说话了：“公子，家主嘱咐过你莫要惹是生非。”言语威严不容抗拒，扭头又对方逢宸说道：“我家公子年少轻狂，请见谅。”说完，几人转身正准备要走，听到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一人回头又看了两眼，低声在华服公子耳边不知说着什么。

方逢宸本来以为也没多大的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是就算过了。可是好巧不巧，小朱雀落在了他的肩头，叽叽喳喳地不知说着什么，结果被刚才那几人刚好听到。

华服公子带着仆人又回来，刚才那位老仆这才仔细打量了方逢宸一番，问道：“这位公子，这只鸟儿怎么卖，我家公子定能开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钱。”

方逢宸心里很不愿把小朱雀让给别人，就算送不出去，养的烧钱，那也不愿卖掉，跟何况那华服公子的语气让他很不爽，“这鸟儿不卖。”

华服公子收起火热的眼神，冷然道：“这种东西不是你一个凡人所能拥有的，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语气咄咄逼人，那位老仆这次没有阻止华服公子的意思，显然是默认了。

方逢宸笑了，笑得很开心，“怎么，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强买强卖之前在小镇中发生过不少，也被小镇的人深恶痛绝，但是外面的人各个都有本事，他们又斗不过，没办法只好联合在一起抵制这些强买强卖的外人。

一听到竟有强买强卖的人，已经有好几家商户站了出来，不一会儿便围满了人，大多都认识方逢宸，“这不是小宸吗？就这几个人想强买你的鸟儿？”

“这鸟儿确实漂亮，心动也正常，不卖你也不能强要啊！”

“咦，老方头的孙子，放心吧，你爷爷当初还给我儿子瞧过病呢。别怕，不卖就是不卖，他们这些外乡人还能在咱们的地盘翻天不成。”

……

华服公子握紧了拳头，指节也“叭叭”的响动，额头的青筋都在颤动，若不是那个老仆抓着他的胳膊，恐怕早就暴起伤人了。

那老仆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买就是了，若是小兄弟想卖的话，请优先考虑我们。告辞！”

走了很远，那华服公子才说道：“何老，为何不让我杀了这些贱民，我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何老阴冷道：“主辱臣死，老夫又何尝不想动手，但是这里不一样，一直有人盯着咱们。若是动手，恐怕整个家族都会被牵扯进来。”

华服公子似乎很怕那个盯着他们的人，打了个冷战道：“那可是朱雀，就这么放过了吗？”

冷笑了两声，何老低声道：“一物自有一物降，我们不能动手，但我们可以假借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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