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弟中邪

小叔选择下半夜，就是快天亮人最困的时候。他没有挑东西，只有一个包袱，光走路，也不算很累。

对于这个小叔，基超很是尊敬的。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没有娶老婆，每天就是混迹赌场，结交各种江湖客。虽说不是很能打，但是江湖路子熟。

小叔选完就进睡棚了，他值最困最累那一班。

大伯是值子时之后，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三点，对于身强体壮的他来说，也是菜一碟。大伯说完也是进了睡棚。

现在剩下基超一个人，他灭了火把，就抱着那根白蜡木棍，四周围走走，熟悉一下地形。

四周杂草丛生，还有灌木丛，很容易藏人。

大山一边是高大的树林黑乎乎的，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在那蹲着。山涧洒落的零散瀑布有点吵，好在离水潭还有百米远。北面是石头的峭壁，上面长满了灌木丛，峭壁和大山之间长着高大连绵的榕树。

湿润寒冷的空气，让人有点想念温暖的被窝，但是基超知道不能睡。现在世道这么乱，遇到剪径的山贼不能发出警报的话，会害了一家人的性命，作为大哥必须有大哥的担当。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快月上中天的时候，把大伯叫醒。基超直接钻进了大伯温暖的被窝，好舒服啊！刚躺下，眼皮就有点重，好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睡到自然醒。

正当基超享受着温暖的被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听到‘呯’一声炸响。声音有点远，但也很近。这巨大的响声，把他吓得直接坐了起来。马上伸手拿棍子，下床穿上鞋子，还以为来了土匪呢。

响声把大家都吵醒了，二弟有点害怕，抖着手在衣服上摸洋火。母亲边穿鞋子边问基超发生什么事了。小叔已经提着刀窜了出去，往响声的地方跑去。

咦！小弟呢？基超见小弟不在床上，就伸手进小弟的被窝，还有点温度。，说明起床了一会儿应该没有走远，外套还在床头放着。

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没有穿外套就跑了出去！二弟点亮了火把，把周围照亮了。

小叔过一会跑回来了，嘴里说：“二嫂，出事了。”母亲惊慌的问：“出什么事了？基赴呢？”

小叔说：“基赴刚才起夜，大哥以为他撒泡尿就会回去。谁知道他不出声，一路往潭边走，大哥发觉不对劲，就跟了上去。结果基赴直接走进了寒潭，大哥眼看水就要到了大腿，才朝天开了一铳，把基赴惊醒。现在他被大哥拉回了潭边，你快去看看吧！”

母亲‘啊’的一声惊叫，就惊慌失措地往潭边跑。

二弟也要跟上去，被基超一把拽了回来，夺过了火把。叫小叔看好基宏，看好财物，别让人抄了家底。

基超拿起火把就追上母亲，来到了潭边。只见基赴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寒潭，也不说话。

大伯拿着短铳，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他。母亲扑到跟前，不停的双手摇小弟的肩膀，叫着他的名字。

大伯脸色凝重的向基超走来，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附在耳边轻轻的说：“像是中邪了。”

‘唔？’基超捂着嘴巴差点叫出声。心想，不是有孙半仙的平安符吗？怎么这东西不灵？这可是花了六个大洋求来的！难道被孙半仙骗了？

他马上扒开小弟的领口，里面是什么都没有。

果然，小弟根本就没有戴那个平安符，他把平安符放哪了呢？想到这里，基超把自己的平安符摘下来，往基赴的额头一按。只见小弟长长的‘呃’了一声，眼睛才有了神采。

他从寒潭收回目光，看了下周围问道：“妈，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的泪水一下就出来了，捂着嘴在哭。母亲也是吓坏了，她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这出来的头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能不让人揪心吗？

母亲哭了几声，回头看了一眼寒潭，从基超手里拿过三角符，挂在弟脖子上。她扶起基赴说：“孩子，起来吧！我们回去。”

母亲扶着裤腿湿透了的小弟往回走，大伯也跟了过去。

基超猛然觉得身上寒意加重，回头扫了一眼寒潭。灰蒙蒙的潭面上，好像有一注白气在飘。他边往回走边留意身后的动静，后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就是觉得阴冷无比。

回到了睡棚前，大家都有点沉默。基赴换了一条干裤子出来，问道：“刚才是怎么了？”

母亲严肃的问他：“你的平安符呢？”

基赴尴尬地上下摸了摸说：“在外套口袋呢！”

“你这孩子！那符是妈花重金在孙半仙那里求的。大家都贴身戴着，可以保平安的，你怎么没有戴？”母亲气愤地说。

基赴低下头没有作声，双手在拧这衣角。

大伯见了，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没事吗？以后戴着就是！”

小叔也说：“没事就好！你让他们两个的睡觉吧！”

母亲瞪了一眼基赴，基赴和基宏赶紧进了睡棚。

大伯跟众人招了招手，大家跟过去，来到一个大石头边。

“孙半仙的符确实有用。刚才我看到基赴走进寒潭，潭面上飘着一个白影。我开枪之后，才把白影惊跑的。我过去拉基赴的时候，水底下有东西，觉得很滑腻。不过它一触我的腿，就跑了，应该是我身上的符在起作用。”大伯说道。

母亲脸色有点苍白，她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东西，也是吓得不轻，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还是小叔知道的事情多。他说：“我身上带了点朱砂，基超，等会你把朱砂涂在你棍子的两头，再见到那东西，你就用棍子打它！”

基超应了一声，见小叔掏出一包朱砂，就打开抓了一点，涂在了棍子的两头。

对于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孙半仙又不在这里，大家只能小心应付。

看看时间还是半夜，大伯继续值夜，大家都回去睡觉了。母亲把基赴的平安符翻出来，递给了基超，然后睡下了。

大家经过了这次的惊吓，躺在床上都是没有了睡意。

基超枕着双手，看着缝隙透进来的月光，想着刚才寒潭的那个白影，这到底是什么呢？朦朦胧胧中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起来的时候，看到母亲在煮早饭，小叔还在睡觉。大伯已经在收拾东西打包了，就等叔睡醒，卷了铺盖，吃了早饭就出发。

两个小弟坐在那边大石头上，低头小声说着什么，基超走过去，问基赴：“小弟，昨晚你是怎么了？”

基赴有点难为情，低下头红着脸说：“昨晚被尿给憋醒，本来是起来尿尿的。看到前面有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在对我笑，就想走过去看看。结果她回头就走，我就跟了过去，后来听到一声铳响，那个姑娘哭着跑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直到你把三角符按在我额头上，才发现是在水潭边。”

基赴也虚岁十五了，看到有喜欢的姑娘，多看几眼也正常。可是昨晚那明显就不是人。想想这西南之行也是路途遥远，这一路上不知道几多凶险。

安慰了小弟几句，叮嘱以后一定要戴好平安符，就拉着基宏到没人的地方。

基宏虽然帅气，长得很白净，也是饱读诗书，但在队伍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现在兵荒马乱，都是长得彪悍又能打的人出头，知识分子的作用只体现在和平时代。

但基超知道，基宏除了读书，还会点药理，也会看一些玄之又玄的书籍。所以把他叫出来，想了解一下昨晚是怎么回事。

基宏自然明白大哥的意思，大哥还没有提，他就自己说出来了。

“昨晚的应该是新鬼，就这几年死的，尸体应该还在寒潭里。不过引小弟过去，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基超听到这里，回头看了看母亲，她正在煮粥，然后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发闷。

靠！昨晚不是在喝尸水做的饭吗？他打了个闷嗝，有点干呕，强忍住之后听二弟继续说。

二弟分析：“这女鬼应该十五六岁，刚好小弟没有随身戴平安符，所以就想勾了去，应该是有什么隐情。这个等会和大伯小叔说一说，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兄弟俩说完，就回到母亲身旁。小叔正好闻到粥香味，睡眼惺忪的起来了。大伯见他起来，就开始拆稻草席，架子就留着。

一家人围坐着分粥，大伯小叔喝得稀里哗啦，满嘴喷香，因为烫嘴，所以不停的砸嘴巴。

三兄弟端着碗，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下嘴。

母亲也是小口小口的喝，她抬头看到三个儿子端着碗在发愣。心想真是奇了怪了，昨晚吓那么一下，粥都喝不下了？

母亲的目光引起大伯和小叔的注意，一起扭头看着这三兄弟。

“等会还要赶路呢，怎么都不喝粥了？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走路？”两人满眼疑问，还是大伯出声问了。

“你们三个怎么了？不好喝？”小叔起身抢过小弟的碗，小弟手在半空举着，看着小叔几大口喝了下去，吧唧着嘴。这端了一会儿，温度刚好。

小叔‘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烟屎牙，锅里还有粥，但是烫嘴呢！

“我看你们是有心事啊！”还是大伯心里敞亮，一眼看穿。

基超把二弟的分析说了出来。这边还没有说完，小叔那边就‘噗’一声把粥给喷了出来，洒得小弟满身都是。

小弟手忙脚乱地擦掉脸上、身上的粥水。靠！这才进肚子一会儿，吐出来就酸臭酸臭的了。

“哈哈哈！”二弟和基超就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母亲也是喝了几口，感觉有点反胃。见大家都放下碗不敢喝，就把粥倒了，开始收拾起来。

真是浪费啊！现在碗和锅都不敢去溪边刷，用干草撸几下就算了。

大伯见大家都收拾妥当，就挑起担子准备出发。一家人意气阑珊地低头走路，还要走几百米才能回到大路。

说是大路，其实就是人多踩出来的，路并不好走，路尽头就是上山的小路。

今天天气阴沉，没有太阳，暗得像是要下雨，周围树林还有点烟雾袅袅的感觉。

路上还没有行人，小叔边走边用树枝抽打路边的灌木丛，走着走着小叔就停了下来。大家看叔不走，都停下来张望。

小叔回过头来说：“怎么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上山？看到前面那树的树皮没有？那痕迹就是我之前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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