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很难熬;
齐岳用冰凉的水为周幕清洗了满脸的血污,但是疼痛并没有因此消减分毫,肩头还有脖子还有脸上的伤口;
比疼痛跟难以让周幕释怀的是这颠覆了他世界观的罪渊,不管是演武堂内争抢食物的少年还是街角佝偻着兜售货物的人,不管是灯红酒绿的南市与小镇边缘的对比还是此刻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没有在心中发下任何的豪言壮语,那些都是没有作用的哀嚎,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尽量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眼前能做的似乎只有今天学到的血煞拳;
血煞拳,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低级到不能再低级拳法,但是他只有这一套可以提升实力的法子;
天色在周幕忍耐中终于亮起,他踉跄着起身打水洗漱;
门外有个酒楼的伙计送来了饭菜,说是连征让送到这里来的,周幕对此默默记在心里;
这个早晨应该是他们在这里用过的最丰盛的早餐;
饭后;
周幕跟齐岳不约而同在院子里舞起了血煞拳,二叔今天也格外的少言寡语,只是蹲坐在门槛儿上,看着两个少年;
“笨,真笨……”二叔嘀嘀咕咕说着;
周幕本来对血煞拳的动作以及吐纳之法胸有成竹,只是到了实际中却又多不协调的地方,此时二叔的声音不停的响起,在旁边不停的说着‘笨,笨蛋,呆瓜’之类的话,让他迟迟不能静下心来;
“二叔啊,您看太阳都不见了,该休息了,您早点回去吧,等起床了就有肉吃!”周幕笑眯眯的说着;
“吃,吃,就知道吃,你哄三岁小孩儿呢!”
周幕一怔,奇了怪了,这一招哄二叔那是一哄一个准儿,怎么今天就没了作用;
“那二叔,实话告诉你,大头把剩下的兔肉偷偷地藏在了你屋里,不信你去看看!”周幕说着给齐岳打了个手势,齐岳偷偷摸摸的端起了那只缺了口的砂锅;
“兔肉没有,别想骗我,有个屁的兔肉!”
“咝!”周幕迷了,不对啊,二叔这智商见长啊,那就不要怪我出杀手锏了“二叔,我们玩儿躲猫猫怎么样?”
只是周幕话刚出口,就‘啊’的叫了一声,捂住了脑袋蹲在了地上;
“二叔,你干嘛打我!”周幕本来就鼻青脸肿到处创口,此时又被二叔敲了个梨瓜,顿时龇牙咧嘴;
“糊弄小孩儿都比你有诚意!”周二叔说完站起了身,在墙角到处寻摸;
不大会儿找了根两尺多长的直溜溜的树枝,那是周幕两人炖野菜剩下的柴火棍儿;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周二叔看着停下了练拳的两人,自顾自的又蹲坐在了门槛上;
周幕看二叔没有再捣乱,就准备重新开始打拳,哪知刚摆起了拳架子,二叔拿着柴火棍儿就走了过来;
‘嗖’的一声,细长的柴火棍儿一下抽到了周幕的小腿上;
“腿伸直,前面那条弓起!”
‘嗖’的一声,胳膊上又挨了一记;
“腰马如弓,拳如龙!要想象你这拳就是发出去的箭,这松松垮垮的是想当靶子吗?”
目瞪狗带的周幕愣了一下,只能照做;
“气不对,你看着小肚子憋的,你尿急吗?气沉丹田,意如松,纳进清风,吐浮尘!”
听着听着,周幕感觉有那么点道理,于是就照做了;
做着做着,他感觉身体似乎自行产生了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周身,不多时便出了一身的汗,虽然肌肉有些酸痛,但是他感觉到这拳法是有效果的;
此时周幕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刻钟,二叔提着小柴火棍儿又走了过来;
“耍猴呢?耍猴呢?耍猴还知道动一下,你摆着架子有什么用!”
周幕一怔,此时正好是肌肉酸痛到了极致,眼看就要坚持不住,顺着老力招式一变;
只感觉身体一阵轻松,此时使力的正好是刚才松懈的地方,等于是锻炼了新的肌体;
一整天;
除了吃饭之外的时间,都在二叔嚷嚷声中度过,但是却让周幕感觉无比的充实与快乐;
待到晚上,冲去了一身的臭汗,他竟然感觉浑身力气长了不少,而且本来疼痛无比的伤势,仿佛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他知道这或许是错觉,但是他喜欢这种错觉,实力当然不可能一天就提升上来,但是最起码他得到了正确的方法,这是一把钥匙,打开新生活的钥匙;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周幕沉沉睡去;
周二叔‘指点’了两人一天,本来周幕以为二叔病情有所好转,在看到二叔险些又抱起板凳啃的时候,也是很无奈;
此时夜色朦胧,周二叔一人坐在黑暗的小屋,他的眼中没有了丝毫呆滞,显得精光四射;
在周幕的记忆之中,那时二叔还没有这么疯癫,虽然不修边幅到胡子拉碴,头发也虎皮潦草,但是除了话少一点之外,其他的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八岁之后,二叔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唉!大哥,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周二叔呢喃了一声;
他披散的头发,嘴角还有口水干涸留下的痕迹,脸上的胡须已经遮住了下巴,污垢盖住了他本来的模样;
低声说了一句,周二叔缓缓站了起来;
齐岳的傻,不是真的傻;
或者说,周幕认为齐岳的傻,并不是他真的傻,只是周幕习惯了以成年人的角度来看问题;
虽然如此,齐岳也属于神经很粗大的一类,比如昨天两人挨揍之后,齐岳将周幕跟周二叔扶回来之后,就如平常一般洗洗涮涮躺下就着;
今日依旧如故;
只是当他睡下没有一会儿,梦中突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于是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着急速倒退的景色,他脑海中只剩下周幕常说的一句话;
“我靠,这是真的!”
再一转头,发现原来是有人将他当成个麻袋,扛在了肩上;
“啊!”齐岳挣扎了起来,他想起了昨天那些陌生的壮汉,莫不是要把自己三人分开,好挨个处理,正以那一根神经思考之间,却听那人出声说道;
“别动,是我!”
“二叔?”齐岳懵逼了,于是他接着说了一句注定挨揍的话“二叔你病情又严重了,都疯上天了!”
周二叔没有停下,但是他颤抖的那一下,很明显;
终于;
在一处小树林里,二叔将齐岳扔在了地上;
“二叔,外面冷,咱们回去!”齐岳学着周幕哄二叔的语气说着;
“哎哟,干嘛打我……”齐岳捂着脑袋,梗着脖子问道;
“别废话,我说你做,然后记住!”
看着二叔那严肃的表情,齐岳选择沉默,心里却想着,明天一定要把二叔病情加重的事情告诉幕哥;
周二叔没有理会他心里的小九九,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手一抖平铺在了地上;
他食中二指一并,双手眼花缭乱的打了个手印,一点微光亮起,正好照亮两人周围;
‘我的天啊,二叔疯光了!’齐岳心中想到;
“看我干什么,看图!”二叔没好气的看着齐岳那打量病人的目光;
这时候齐岳才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那个打开的卷轴;
卷轴里面是一幅画,画中有重重山川,磅礴大地,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空中翻翻滚滚,如同大地一般颜色的雾气;
齐岳看了老大一会儿也没明白二叔让看什么东西,直到他眼睛都酸了,闭上眼睛,甩甩脑袋,再次看去,却见那画卷竟然变了;
此时画中山川不存,大地龟裂,黄色雾气之中走出来一个人影,他时而挥动双拳,时而奔走如电,他双目之中是无量金光,身周环绕着磅礴的气势;
齐岳眨眼,画卷再变;
那人影摇身一变,化身巨人,仰天发出震天怒吼,黄色雾气纷纷退散,漏出了山川河流,大地泥土,只是他的动作并未停下,他双掌挥舞如风,不断的驱散雾气;
画卷中的景象一变在变,直到最后齐岳眼睛都充血了,画面终于不再衍化;
“记住了吗?”二叔问道;
“二叔你要教我变戏法吗?”刚说完就又挨了个梨瓜“哎哟!”
“看来,还是太早了些!”二叔觉得带着这个傻大个儿出来是一个错误“可惜时间不多了!”
周二叔沉吟许久,直到齐岳已经冻的直打哆嗦,才又说道;
“这幅图卷,你交给幕儿,就说是你捡来的!”周二叔手一抖又收了画卷,教给了齐岳,又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了过去“还有这枚铭牌,记住,都是你捡的,绝对不要说是我给你的,清楚吗?”
“好,好的,只要二叔别再晚上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哎哟,二叔又打我!”
“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看着齐岳那看病人的眼神,二叔本来深沉的表情也坚持不下去了,变的有些气急败坏却又难以发作,无奈只能扛起齐岳又疾驰回了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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