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意觅一处落座,其中一人高声嚷道:“小二!快给大爷上好酒好菜!”
一店小二战战兢兢上前,怯生生地问道:“各位爷,你们要上些什么酒菜?”
一壮汉眉头一拧,极不耐烦地训斥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来便是!”
“啊?”店小二一愣,显然还头一次遇到这么点酒点菜的。
“啊什么啊?!还不快滚!再磨磨唧唧,当心我一刀劈了你的脑袋!”一壮汉恶狠狠地说着,亮了亮手中的大铁刀。
店小二当即吓得魂不附体,面如死灰,额头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是……”连忙转身赶去张罗上菜去了。
店中跑了酒客,只剩下一群围观的酒保、行菜等人。人群后,一酒博士上前偷瞄了几眼,见状不妙,悄悄转过身,溜出了前厅后拔腿就跑,飞也似的向佟掌柜禀报情况去了。
一进后院,酒博士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喊道:“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
佟掌柜佟掌柜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一袭墨绿祥云纹丝锦袍,个头不高,圆脸宽额,有些大腹便便(pián),市井油气中又透着一股精明与威严。
彼时,他正在内院优哉游哉地饮茶逗鸟,一听有人大呼小叫,面色不悦,转身瞧见酒博士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立马脸色一沉,眉头一拧,呵斥道:“有什么不好了?月亮掉进井里啦?何事如此惊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语罢,落座,旁边的古管家欲上前为其倒茶,却被他伸手制止。
佟掌柜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酒博士奔至跟前,喘着粗气说道:“回掌柜,有人、有人来店里砸场子!食客酒客酒都被吓跑了!”
佟掌柜为人豪爽,却是个直肠子、暴脾气,一听说杏花楼来了这么几个莽汉贼子,还把酒客给吓跑了,当即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大胆!敢太岁头上动土,在我杏花楼闹事!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古管家,去把家中护卫统统都给我叫来!”
“是,老爷!”伫立一旁的管家古伯即刻领命,匆匆赶去调集护卫。不久,便带了七八个护卫从内院赶了过来。
见人已到齐,佟掌柜大手一挥,吆喝道:“走!”一行人势若虎狼、杀气腾腾地向前厅大堂赶去。
及至楼下散座前厅,见那四个贼人正在旁若无人地饮酒,而且一口气连干三碗。
精明的佟掌柜先将四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走上前去,拱手道:“杏花楼和气生财,尊奉八方来者皆是客,本从不问贵客来处,但尊驾光临敝处,一声吆喝便吓跑了诸多食客酒客,恐怕不仅仅是吃顿饱饭那么简单吧!”
尖嘴猴腮者一副贼精贼精的模样,留着两撇八字胡,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食指和拇指捏着一边的八字胡捋了捋,斜眄了佟掌柜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是何人?”
佟掌柜嘴角勾起,冷笑道:“敝人不才,本店掌柜是也。”
“原来是掌柜啊!”那人突然面露阴笑,说道,“你来得正好,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哦?不知诸位寻在下所谓何事?”佟掌柜好奇地问道。
“我们四兄弟闯荡江湖,有一个很大的梦想,若是实现了,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饥饿和穷人。但为了实现这个远大的抱负,需要很多很多钱,我们途经之处,许多人都‘慷慨解囊’,令人感动不已。”那人信口胡诌道,“掌柜的,你能像他们一样,帮帮我们四兄弟吗?
佟掌柜听罢,略作沉吟,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当然可以。我这个人对朋友一向慷慨大方,只要是我佟某人的朋友,谁要是没钱了,尽管和我说一声。”
四人面色一喜,相视而笑。他们以为这下有戏了,可以狠狠敲上一笔,快活好一阵子了。
佟掌柜说着,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孩的帽子戴在那人头上,又取出一双小孩的手套说道:“来,先试试这个。”
那人狐疑着问道:“这是……”
“没事,你们不是想要钱吗?戴上试试。”佟掌柜笑眯眯地说道,语气十分温和。
那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佟掌柜说的,戴上了那个小孩的手套。
这时,佟掌柜关切地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那人感受了一下,答道:“手、头有点紧。”
佟掌柜微微颔首:“嗯,我也是。”
那人顿时反应过来,想到刚才佟掌柜说过的话,大声说道:“手头有点紧?手头有点紧那就少借点嘛!你方才不是也说只要是你佟某人的朋友,谁要是没钱了,尽管和你说的吗?”
“是啊,没错!”佟掌柜瘪瘪嘴,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没钱了,可以跟我说,但凡我有空,我就可以给你讲讲,手头紧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尤其是最近。更何况,你们还不是我的朋友。”
那人闻言大怒,一脚踩在长条凳上,指着周围众人厉声威吓道:“你们给老子听清楚了!我兄弟四人可是赫赫有名的‘七杀四雄’!谁要是跟我们混,只要有我一口饭吃,也绝对给他一个碗刷!”
一店小二惊恐不已,失声道:“啊,他们是七杀团的人!无怪乎如此嚣张跋扈!”佟掌柜也是吃了一惊,脸色微变。
不过,围观众人中也有人不明所以,有声音窃窃私语道:“切——,跟他们混就是这下场?刷碗?连汤都没得喝?”
“呃……”那人听了,一时语塞,有些尴尬。另外三人不停怂恿:“别管他!你说你的,自说自话!”
“哦、哦。”那人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我,便是鼎鼎大名的‘七杀四雄’之老二析(xī)木!
这位和我一样身材精瘦,乃是四雄之首娵訾(jū zī),我们的老大!
另外这二位人高马大、悍勇精壮,正是四雄之手实沈和降(jiàng)娄!
实沈擅于左手使刀,降(jiàng)娄擅于右手使刀,双刀合璧,出神入化,有开山之力!
不把‘七杀四雄’伺候好,我看你这杏花楼也别开了!惹老子不高兴了,一把火给你烧喽!”
尖嘴猴腮的析木说着,右脚猛地一抬,踏在了桌上,态度极为傲慢,右手弯曲护胸,肘部向外,正好搁在右腿膝盖处,身子微微前倾,眼睛一眨也不眨,冷冷注视着佟掌柜。不料,自己摆的姿势虽好,却用力过猛了一些,那桌子被他脚上的力给生生震塌了,桌上的酒坛、盏碟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七杀四雄”中的其余三人也是惊得身子一震,本能地迅速站起身来,往后一退。
众人见状,哄笑不已。
黎诗悄声问道:“七杀团是什么,很厉害吗?”
忠尧低声说道:“七杀团是江湖上一个臭名昭著的刺客组织,专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手段毒辣,办事干净利索,再棘手的任务交到他们手上也有办法解决,总之是一个亡命组织。但也正因为如此,颇得某些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的青睐。”
子翃也从旁说道:“不过,这七杀团虽然有名,势力也足够庞大,但并不是最神秘最强的杀手组织,最强的是‘夜纱’,七杀的魁首传说也是从‘夜纱’中分出去的。”
黎诗轻轻“哦”了一声。忠尧好奇地问道:“子翃师兄,你怎么会对‘夜纱’和‘七杀’这么了解?”
“呃……”子翃怔了怔,忽然干笑了两声,敷衍道,“嗨,我也是听来的、听来的!随口说说而已。”
忠尧睫毛微动,意味深长地看了子翃一眼,便不再多问。
这时,佟掌柜定了定神,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七杀团又怎么样?看来,你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析(xī)木态度蛮横,气焰嚣张,张狂地说道:“找茬又怎么样?老子吃饭从来都不给钱!实话告诉你,我等今日就是来白吃白喝的!”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开始抚摩起来。
杏花楼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七杀四雄”中的另外三人眉头一皱,按剑握刀,随时准备出手,大战一触即发。
佟掌柜身后,突然冲上来七八个护卫,一手持刀鞘,一手紧紧握住刀柄,将那“七杀四雄”团团围住,蓄势待发,只待掌柜一声令下,便拔刀搏杀。
整个大堂一时剑拔弩张,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杏花楼的七八个护卫其实也很紧张。
他们咽了咽口水,手掌都是汗,心如鹿撞,忐忑不安的心情犹如潮水奔涌起伏。一旁的店小二惊惧不已,连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仿佛有一只小兔子在胸中蹦来蹦去似的。有的酒保面色发白,紧张得抬头望了望,似乎看见那半空有个厄运之鸟在不停地飞来飞去,随时都有可能砸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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