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律吕天谱

黑肱震大惊，失声道：“父亲的意思是要除掉上官师姐？”

见父兄二人面色冷峻，沉默不答，心下便知自己不幸言中了，面露难色，急切地说道：“她、她，她毕竟是我师姐啊！父亲，我们暮云世家与上官师姐，哦不，与上官凌、沈府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即便她是逆臣之女，但时隔多年，往事早已为世人所淡忘，就放了她一条生路吧！何况她还是司雪衣长老的爱徒，暮云世家实无必要与司雪衣长老、与昆羽宗为敌啊！”

黑肱仚（xiān）不悦：“三弟，你如此为上官凌求情，莫不是看上这个丫头了？”

黑肱震一听，连忙辩解道：“绝无可能！小弟心仪的是黎诗师妹，不是她！”

“哦？黎诗，师妹……”黑肱冽与黑肱仚（xiān）相顾一笑，说道，“震儿有心上人了？呵呵呵，好、好！”

黑肱震拉着黑肱冽的衣袖，哀求道：“父亲，孩儿还未正式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还要在昆羽宗立足，若弑杀同门一事传扬出去，暮云世家不仅颜面尽失，孩儿再也无法在昆羽宗立足了！”

黑肱冽面色凝重，语重心长地安慰道：“震儿，你说的这些为父自有分寸，奈何此事牵涉甚广，事关重大，不是我们暮云世家所能左右的。朝廷已下追杀密令，即便暮云世家不动手，也会有其他人动手的。

如若别人动手，功劳就轮不到咱们暮云世家了，你可明白？况乎还有其他理由令之必死，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呐！”

父亲的一席言语令黑肱震无言以对，他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有些垂头丧气，半晌才抬起头，嗫嚅地问道：“还有……其他原因，必欲除之而后快么？”

“是的。不过，这些原因颇为隐秘复杂，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你也不必事事知晓，亦毋须多问，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为父自有安排。”黑肱冽悠悠说道，“若是此次昆羽决胜，上官凌死于翼灵宗之手那是最好不过，也省去了我们动手的麻烦；若是侥幸未死，那便由‘幽云十侍’送她一程。

至于《律吕天谱》，是个烫手山芋，觊觎的人太多，有缘参详是件好事，但留在自己手中恐麻烦不断，未必是件好事，得想个万全之策。”

黑肱震也不再坚持，躬身行礼，恭敬地答道：“是。”

……

日暮四山，冷月无声。

蓝楚漓与赫连赞相约于后花园翠微亭小叙，竹外疏花，香萦入瑶席。

“天工三匠”抱胸背向凉亭，分列外围形成一个弧形，警戒四周。

这“天工三匠”老大雪影善使八荒蛇矛，号称“锁命无情”，老二夏信一双金瓜锤打遍南北未逢对手，绰号“斗战神锤”，老三莫宗亢龙锏使得出神入化，人称“龙啸虎吟”。

赫连赞正色端坐，与蓝楚漓四目相对，目光柔情似水，一别几近十载，而今物是人非，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一时相顾无言，蓝楚漓也不知从何说起，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半晌，还是赫连赞先打破沉寂，幽幽然问道：“这些年风霜雨雪，十载宛若梦，你从孑然一身独立支撑至今日，还——好吗？”

蓝楚漓淡然一笑，皓齿轻启：“往事如烟，初始艰难，挺过来就好了。不然，你也不会将希蓝送来拜入昆羽宗门下，不是吗？”

赫连赞一时语塞，默默颔首，说道：“那时，一连数载你音信全无，为了来寻你，我在路上遭人暗算，不慎跌落山涧昏迷不醒，后被一路人所救，此后卧榻几近一年，时心灰意冷，本想就此了却残生……”

蓝楚漓素手轻摆，打断道：“你不用解释，我不怪你。往昔之事，心中也早已释然，时也，运也，命也，有些事非吾辈之所能也。我们皆尽人事，只能听凭天命。此次昆羽决胜，恐怕来者不仅仅是翼灵宗，目的也绝不会单纯，八成都是冲着《律吕天谱》来的。”

“《律吕天谱》？这是什么？”赫连赞惊奇地问道。

这下轮到蓝楚漓惊讶了，反问道：“你竟然不知？”

赫连赞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确实不知。”

蓝楚漓喟然长叹，缓缓说道：“一年前，本门璇滢曾于山中追猎九尾天狐时，偶得一本天书名曰《律吕天谱》。传说此书是数百年前一位五行圣使‘琴圣’所著，他将毕生绝学融于琴谱之中，可惜它不是以工尺谱的方式记载，而是以一种特殊的减字谱方式记载，指法怪异，不同于古琴一般弹奏的右手八法，我虽识得工尺谱，也精通音律，但一年来仍未参透一星半点。”

赫连赞也颇为精通音律，听闻此言，顿时来了兴趣：“哦？可否与我一观？”

蓝楚漓右手从石桌上轻轻拂过，一阵青烟散去，石桌上出现了一本书，上面写着《律吕天谱》四个大字，翻开后书中忽然腾起一团紫雾，化作一个先天残局的石制围棋棋盘，赫连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疑惑。

只见蓝楚漓连落白子三枚、黑子三枚，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棋盘上的所有黑子白子一下全部化为飞舞的金沙消失了，棋盘四角竟然升起四颗洁白的明珠悬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

在四颗明珠的辉映之下，棋盘上的棋局渐渐消失，右边第一列呈现出了“律吕天谱”字样，而后出现了一列列形体各异的金光大字。

赫连赞凝视良久，摇摇头嗟叹道：“果然是天书！这是减字谱没错，倘无法参透灵力运用之玄妙，即使熟知指法，以古琴弹出也就是一曲寻常的天籁之音而已。”

“其实，每次参悟此《律吕天谱》都颇耗心神，昆羽决胜在即，为了保存实力，我也决定不再参详此物了。”蓝楚漓叹道，“还是留待有缘之人吧！”

赫连赞冲着蓝楚漓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正是此意。”

蓝楚漓会意，素手广袖潇洒一挥，棋盘与悬垂的明珠顿时化作红光一闪，收缩为一点，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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