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学海无涯

想到上官凌苦口婆心，诲人不倦，忠尧眉眼带笑，忽然问道：“师姐，你说了那么多，累不累啊，口渴不渴啊？”

“嗯，”上官凌略作沉吟，答道，“还好。”语罢，又低头继续伺弄瓷罐中的香粉。

忠尧收敛神色，嗅了两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师姐，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上官凌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啊。”

“没有吗？”忠尧故作诧异状，又嗅了嗅，说道，“怎么你刚才一说话，整个空气都是甜的了？”

“你这小嘴是在蜜里浸过了么，何时变甜了？”上官凌美目含笑。

“只不过含了点丁香，还不甜呢，只是有那么一点香而已。”忠尧嘿嘿一笑。

上官凌扑哧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若嫌不够香，那要不要试试麝香？麝香香气极为浓烈，味稍苦微辣，有骚臭气的。”

忠尧将手中的石臼置于案上，连连摆手：“这有骚臭气的麝香还是算了吧，麝香别名当门子，是雄麝的分泌物，虽为珍贵之香料，谓为‘此香绝胜’，亦可入药，可我对其还是有所了解的。新鲜麝香呈浓稠厚实的黑褐色软膏状，干燥以后则为棕黄色的粉末，结有大小不同的黑色块状颗粒。因与藏红花、桃花一样具有活血化瘀之功效，可能导致滑胎，故孕妇慎用。”

上官凌正色道：“说得没错，这麝香啊还是贵重稀罕之物。《唐本草》有云，麝香有优劣之分，其中麝香囊里夹杂有细毛和内膜皮的麝香仁谓为上乘。传闻历朝历代后宫诸妃皆对香料爱不释手，汉成帝时皇后赵飞燕浴五蕴七香汤、燎百蕴香，其妹昭仪赵合德则浴豆蔻汤、傅露华百英粉，行走坐卧间皆余香不散。赵昭仪还曾向她的孪生姐姐赵飞燕进献过青木香、沉木香和九真雄麝香。”

“看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熏香用香习俗自古有之，数千年前便早已蔚然成风。也怪不得上官师姐总是香香的，走到哪里都令人心神荡漾，唉！我应该改口称呼你为‘香香姐’才对。”忠尧的嘴巴更甜了。

“哟，那我不是要叫你臭二货了？”上官凌说罢，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额呵呵呵，你开心就好。”忠怔怔地望了上官凌一眼，见她被逗乐了，自己也变得如沐春风，心情十分愉悦。

“好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上官凌转过身，临去秋波一转，脉脉含情，“你香香姐也要回去练功了。”

忠尧连忙恭恭敬敬地作了个长揖，朗声说道：“恭送师姐！预祝师姐马到功成，香气长存，千秋万载！”马屁拍得跟丁春秋出场一个样，唉。

“这马屁……唉，二货……”上官凌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微微抿嘴一笑，踏着轻盈的步伐径直出了炼丹房。

上官凌一走，忠尧就忙开了。先是遍阅典籍，一口气选定了十一种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熏香方：灵犀香、意可香、梅花香、深静香、意合香、鹅梨账中香、小宗香、兰蕊香、心清香、雅悦香、宣和御制香，而后又确定了佩香的香囊香包、香口香体方、衣香，最后决定顺便做一些面光悦却老祛皱方的香膏，再仿照蔷薇露制法做一些茉莉花露。

打定主意后，第一件事便是开始誊写香方。忠尧认真地将香方一一抄录，并对香方做了注疏，根据需要加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这个灵犀香所需香料仅有四味：藿香、零陵香各一两半，鸡舌香八钱，甘松三钱，炼蜜为丸。属于入门级香方，很适合练手，不过适当加一点苏合香也许更好。”

想到这里，忠尧执笔在抄录的灵犀香后添加了“苏合香一钱”字样，接着运起灵力左手一挥，两块长条形的木板从墙角一隅翻滚着飞了出来，一凹一凸榫卯结构，在空中翻滚后正好镶嵌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斜坡状，不偏不倚堪堪落在另一张长长的桌案边缘，缓坡朝向桌面，而后四个白色定窑划花盘也飞了过去，呈“田”字形落于桌案。

此时，他将香方纸笺一扬，灵犀方纸笺便飞了出去，飘落后正好贴在桌案上倾斜的木板上。忠尧指头微弹，一支冰魄银针“嗖”地一声疾射而出，从手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由下而上，挟着破空之响飞出。

盼宝不知从哪里又钻了出来，跳上桌案后刚从斜木板一侧探出个圆乎乎的脑袋，突然那支冰魄银针从空中射下，“啪”地一声钉入木板，将灵犀方纸笺牢牢钉在木板上，直把盼宝吓了一大跳，刚伸出去的头又赶紧缩了回来。

“好了，下一个香方是意可香。”忠尧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一边执笔疾书：

意可香，涎香三两，须选用海南沉水香，得火不作柴桂烟气者。

麝香檀一两切焙。木香四钱，极新者不焙；玄参半两，剉（cuò，锉）煼（chǎo，炒）；炙甘草末二钱。焰硝末一钱，甲香一分，浮油煎令黄色，以蜜洗去油，复以汤洗去蜜，如前治法，为末。入婆律膏（龙脑）及麝香各三钱（另研，香成旋入）右皆末之。用白蜜六两熬，去沫取五两，和香末，匀，置磁盒，窨如常法。

望着自己誊写的意可香方和制法，忠尧不禁叹道：“意可香初名宜爱香，相传为山谷道人所传，而山谷道人得之东溪老，东溪老又从历阳公处所得授，历阳公自何处得传却无从知晓。或云，此江南宫中香，有美人字曰宜娘，甚爱此香，故名宜爱香。山谷曰，香殊不凡，故易名为意可香。”

言讫，左手一挥，食指一弹，头也不抬，意可香方飞出后，一支冰魄银针便将纸笺“啪”地一声钉在了斜木板上，而后十一个白色定窑划花盘也齐刷刷飞了过去，排在意可香方纸笺前。

接下来抄录的是“寿阳公主梅花香”：甘松、白芷、牡丹皮、藁本各半两，茴香、丁香皮、檀香各一两，降真香二钱，白梅一百枚。将以上原料除丁香皮外，全部烘干研成粗末，炼蜜和匀，丸如豆大，用瓷器窖藏月余，即能焚用熏之。

可当抄完“寿阳公主梅花香”香方后，忠尧对着纸笺却有些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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