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宅：天道坛谈判

被倒吊着的狐狸还在唠唠叨叨，龙月坛清眉微蹙，抬袖一挥，冰寒空气化作透明利刃，钉地将缚束住狐狸的锁链击断。

狐狸从半空掉落下来，浑身浴血如同数十块烂肉拼成，再没有往常风流恣意形状。

龙月坛急行两步，将狐狸接入怀内。

狐狸满是依赖状用前爪子就势吊住龙月坛修长颈子，狭长狐狸眼妩媚流转看向众护道使。

护道使一族如同齐齐被雷轰击！他们捧上神座、清如九天月明胜霁中花的当世首尊，竟然被一只狐狸沾污了！这只狐狸在大庭广众之下赖在灵尊怀中不说，还满是炫耀向众人传递它的得意与蔑视。

不过由于角度关系，狐狸传递神情时刻意没有让龙月坛注意到。

看见众人表情，狐狸越发开心，将龙月坛搂得越发紧密，尖尖唇瓣立刻就要凑到龙月坛欺霜赛雪的脸颊上。

众人一脸愤怒！他们的神怎么可以这样被肆意轻薄玩弄？！

狐狸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加上之前血腥遭遇，这些人越不开心它就越是开心。索性伸出舌尖，呼啦一下将龙月坛修长颈线从根部舔舐到颔角下方。

众人齐齐逆呼，不少人立时抬手掩住眼睛。这只狐狸太荒诞，灵尊太圣洁，两种极致风格骤然被放到一个画面，竟然让他们这些平时清心雅洁的人暗暗觉得有些养眼。

狐狸不愧是皮魅之狐，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让这些自诩修天道的人偏离本心。

龙月坛与狐狸同住一个屋檐下接近两年，早习惯它的不正经与放浪形骇。不过这只狐狸虽然荒诞，但每每行事都自有目地。他只知道这只狐狸又在作妖，至于作的何种妖，龙月坛并不关心。

龙月坛麻木承受狐狸施与的一切，抬手探了下狐狸伤势，知它最重伤势全部在九条尾巴上，立刻打算将狐狸放到地上。

狐狸却吱吱唧唧乱叫起来，“龙月坛，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子为你伤成这样，你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不行，我就要靠在你身上，敢把老子放在地上，立马死给你看！”

龙月坛：＝＝

这只狐狸是不是又拿错了谁家戏子的剧本？

狐狸声音又尖又利，龙月坛不想耳朵继续受虐，任由狐狸破麻袋般挂在它脖颈间。

龙月坛隐没民间过了两年修心养性生活，个性养得越发佛系。

此番前来，首为狐狸，其次便是打算向护道使一族彻底摊牌，从此放下神位不再作灵界首尊。

护道使一族原本极其凶悍，甚至打算追究龙月坛脱逃两年置天道任务不管的罪。不料龙月坛的彻底摊牌，让这群自许天道护使的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他们自诩护道，但天道从来只能依靠神者实现。龙月坛是现世唯一达到神尊境界的人，如果连这条龙都彻底撂挑子不干，那他们所谓的护道又从何护起？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群依赖在神职之下的寄生者罢了。

换言之，如果失去龙月坛，那他们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半灵人！他们一半为人，一半为灵，往往是人族与灵族混血而生。从古至今聚族而生的生物，从来都是以纯血为尊。这种规律之下，无论在灵界还是人界，若非有龙月坛功泽被及，他们都属于被排斥难以融入其中任何一族状态。

其实初将龙月坛迎上神位时，他们对龙月坛并非这般面孔。初时的他们对龙月坛是真正的感恩与敬奉之心。不过数百年时间过去，红尘易染，人心渐变，龙月坛初心如旧加之从不善于拒绝人的好脾气渐渐让这些半灵人凌驾到它的头上，甚至自诩为神的监督者，认为自己有代天行罚的地位。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素来以责任二字为人生唯一目标的龙月坛，也有改变并彻底放下的一天。一时群蚁失首，茫茫然无所顾及。

狐狸挂在龙月坛怀中嘻嘻一笑。什么护道使，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假龙之威的废物玩意儿！借龙之威行世倒也罢了，就因为这条龙脾气好，不善拒绝，从不计较，才让这些忘记初心、不能真正看明白自己真正实力与角色的东西登鼻子上脸，嚣张得不可一世。

啧啧，这一族如果是它的信徒一族，狐狸早将这些不知感恩、不明角色、浑然忘我想要上天的负心负恩废物玩弄得身魂两离只求速死！

啧啧，龙月坛虽然这两年脾性被它调教得有所改善，会对不适合的讨债对像说不，不过发自骨子底的老好龙习性仍旧难以改变。

照狐狸想法，放弃神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事应该是彻底教训一下这群废物，让他们真正明白谁才是主谁才是奴！

狐狸始终是那只放浪形骸不知世间规则为何物的狐狸，也是那只恩怨分明情感浓烈必还必报的狐狸。

龙月坛却没有狐狸这样强的报复心，于它看来过往已去，没有必要再追及让自己不开心。更为重要的是在以后，两年蛰伏让它深深喜欢上那种小清新小美好的日子。哪怕没有万人称讼，哪怕没有精美供奉，只要依从自己心意平凡而又真实活着，就是经历过无数大起大落后龙生的最大幸福。

面对一众茫然无措的护道使，龙月坛利落挑明来意，言及这是最后一次到天道坛。

狐狸意外挑了挑眉，没想到这条龙真正拒绝起来的时候还挺干净利落的！其实推开不堪入目的护道使一族，神座之位还是满吸引人的！

龙族升天世间灵气尽失后，通过收集凡人信仰提升灵力就成为当世最为优越的一种修炼方式。不过凡人性子狡猾若非得到实实在在好处，轻易不会献上自己信仰。灵者想要通过这种途径修行，往往要付出数倍精力让凡人得到实惠好处，才能从对方心底诱导出信仰供奉意念。

不过虽然优越，现实中却很少有人走这条道路。因为付出在先，得到在后，又有人性复杂多变，能感恩还报的人实在不多。更有甚者，得了好处甚至反加欺负，最明显例子不过眼前这条老好龙——龙月坛。

龙月坛还债第一，人们的信仰念力不过是还债之余的附带产物。它并没有真正在意过，所以也能在一朝打算彻底放下离去时，显得这般无牵无挂无念。

护道使一族存在的另一重意义，是他们拥有广布天下可以收集散布世间各个角落信仰念力的人脉资源。当万万千千或大或小的信仰念力汇集到一处，通过神座输送给神者，便可与神者之间达成某种默契形式下的合作意义。

面对龙月坛的请辞，护道使一族前所未有默然。底线揭明，浮夸面皮被扯下，最后在族长引领下，所有半灵向龙月坛齐齐下跪，开始自我检讨近百年来对神者的种种不敬与愧意。

龙月坛神情淡淡听他们唠嗑。它现在根本无心这些天下势，它更挂念的是院子里那棵新近从山里挖来的花儿今天归去之时能不能绽放逸香。

直到最后，族长请出本族数百年不曾动用的压箱底之物，龙月坛才有所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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