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上始终保持着微妙距离,有汪明远这个伤号拖累,行进速度缓慢,春阳悄然撞破晨雾,揭开了琅翠峰的神秘面纱。
春漫枝头,山间景色仿佛画卷,令人如痴如醉,就连冷冷清清的儒衫女子也忍不住叹言“蜀州多仙山。”
行至青莲剑堂外,心思各异的三人同时停下脚步。
儒衫女子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神色,更多的则是向往。
方屿站在其后,心中略有忐忑。
贸贸然领回一名来路不明的女修士,明显不合规矩,但在刚刚那种情况,这大概才是两全之策,既能保住汪明远,又能安然无恙回到剑堂,想来禹玄长老应该不会就此事苛责于他。
与前两人不同,汪明远不止因即将受到的惩处而惴惴不安,还有一事让他很是蹊跷。
以往这个时候,剑堂外围可是有不少启蒙堂弟子进行晨训。
怎地今日一个也见不着?
——
青莲剑堂正发生着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有两名中年男子从天而降,明目张胆现身青莲殿外,一时间,青莲剑堂上下尽都如临大敌。
两人身着蓝底锦缎金边描云袍,腰悬美玉,名士髻梳得油亮规整,气度自是不凡,哪怕与数十人对峙,依旧风轻云淡。反观青莲剑堂这方,从弟子到教习再到长老,大多神色慌乱,不知所措,幸好还有禹玄这根定海神针支撑场面。
周围聚拢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多,那两人偏偏又是一副尾巴翘上天的轻慢做派,既然来者不善,禹玄就索性开门见山。
“两位客人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一名身材削瘦的男子上前两步,朝四周瞥去几眼,答非所问道:“你们堂主柳平何在?”
禹玄性格教条古板,生平恪守规矩二字,最是厌烦这等不懂礼数之人,正欲出言相斥,忽被一道急促声音打断。
“两位贵客久等了,久等了。”
柳平从空中降至两人身前,点头哈腰,连连施礼致歉。
禹玄见状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不快,冷声询问道:“堂主,这两位是你请来的客人?”
柳平神色倨傲道:“这两位贵客,乃是前些日子本堂主从州府邀约而来。”
禹玄沉着脸道:“既是如此,堂主理应与我等知会一声,闹出这么大动静,传了出去总是不妥。”
这个时候,方屿三人已步至青莲殿范围,由于儒衫女子的关系,还引来了不少目光。
州府?是芙蓉城?
方屿来到青莲剑堂的时间不长,对很多事一知半解,所以侧重点没放到根底上,但汪明远不同,身为柳平亲传弟子,他对自家师尊的心性很是了解,也因如此,他才会费解。
以往遇到禹玄长老厉声质问,师尊大都会立即赔礼道歉,今日这般态度,似与往昔大相庭径?
禹玄身份特殊,执掌剑堂刑罚,同时也是前代堂主亲侄,行事素来强硬,哪怕柳平贵为堂主,与禹玄相处也一直是慎小谨微,就算两人偶有分歧,最后仍会以禹玄的决定为准。
整个青莲剑堂,说成是禹玄独断专行的一言堂并不为过。
接下来,柳平掷地有声的话语震惊了青莲剑堂所有人。
“知会?我贵为堂主,为何要与你一个长老知会?”
场中一干长老面色各异,原本吵吵嚷嚷的剑堂弟子全静了下来。
鸭雀无声。
不知为何,禹玄反倒轻松了下来,神色平静道:“堂主行事,自然无需与老夫知会,只是这两位客人身份不详,老夫身为执剑长老,总得替剑堂安危考虑。”
当年青莲剑堂初代堂主禹岩仙逝,曾给禹玄留下几句遗言。
“别怪叔叔没把剑堂彻底交给你,我辈修士,理应心无旁骛一心向道。以你天资,实不该为剑堂俗务所累,选柳平做堂主,而你执掌刑罚,这是叔叔所能想出最好的法子。”
“柳平此子外表平庸,骨子里却野心勃勃,做个堂主绰绰有余。我青莲剑堂根基薄弱,守着栖霞镇一方净土或许绰绰有余,但绝对经不起一个野心家的折腾,他日后如能忍气吞声,平稳过渡,这个堂主让他做下去无妨,可他若贪恋权势,结党营私,抑制不住野心,你大可杀之而后立。”
禹玄心中明白,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柳堂主啊,看来你这堂主做得确实不怎么样。”
场中另一名魁梧男子冷嘲热讽完柳平,接着面向禹玄道:“那老头,你就是禹玄?青莲剑堂执剑长老?”
禹玄朗声答道:“正是。”
魁梧男子淡淡道:“哦。那么从此刻起,你就不必再担任所谓的执剑长老一职,这青莲剑堂,被我们接管了。”
“阁下此言何意?”
养气功夫极好的禹玄眯起双眼,仍未恼羞成怒。
“死人还怎么做长老嘛?”
魁梧男子摊开双手,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放肆,陪尔等闲言碎语良久,尔等却仍要口出狂言。柳平,你究竟想做什么?”
愤愤不平的是一位年迈长老,名为王卓,资历甚老,曾追随过初代堂主禹岩。
柳平神色癫狂道:“我想做什么?”
“我要这青莲剑堂不再姓禹!”
这无疑是柳平出任堂主以来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愚蠢。”禹玄不再客气,目色冰冷道:“瞧你先前那般奴颜婢色的摸样,就算日后剑堂没了老夫,你的日子又会好上多少?”
“你!”柳平怒目相向,一时半会竟找不出适当的措辞反驳。
禹玄没去理睬柳平,转头看向两名中年男子,说道:“以两位眼界,想必定是看不上柳平这等庸才,也瞧不上一个破落学堂。两位有何谋算,老夫或能猜出一二,但两位的底气,老夫始终不是很明白。”
禹玄词锋一变,怒目相向道:“你们是打哪儿来的王八蛋?也敢妄言接管我青莲剑堂?”
这一刻,青莲剑堂弟子群情涌动。
那名主事的削瘦男子看了周遭几眼,上前一步,笑道:“不愧是柳堂主做梦都想除掉的人,我也不曾料到,这穷山恶水的地界竟有你这等人物。”
“至于底气?既然你想知晓,让你死个明白又有何妨?”
削瘦男子信手一扬,手中出现一枚令牌。
这令牌洁白无瑕,如一块羊脂暖玉,约莫手掌大小,两端绘有雀鸟法纹,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卷云围裹着一座雄伟城池,如云中天宫。
削瘦男子慢条斯理道:“我们呐,是打芙蓉城国宗府来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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