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心魔生明灭

李振要将剩下的两只叫花鸡买下来，说是也让兄弟们沾沾荤腥，陆离哪里好收钱当即让李振做主分给了十几个兄弟。

张三一抹嘴角的油说道，”天天不是大饼就是啃肉干，今天算是沾了荤腥了，小兄弟这本领可得教教我。“

陆离脸颊微红醉意微醺当即向张三吐露其中关键。

原料最好是肥壮细嫩母鸡，除了配料之外最重要的无非是外面的叶子和泥土，叶子最好是新鲜荷叶，泥土最好是黄酒的封泥，这样可以把酒香逼入肉内，如果没有黄酒封泥也可采用干净的黄泥，最后煨烤1个时辰便可以了。

陆离说得极为细致，李振和张三没有想到看起来粗陋的叫花鸡，做法居然会如此讲究，这让他们有一种在听酒楼大厨侃侃而谈的错觉。

张三说道，“没想到小兄弟对厨艺居然还有这么深的研究。”

陆离苦笑道，“哪有，实不相瞒我就只会这一手，还是之前在老家跟人学的。那些酒楼的菜式别说学烹饪了，我这样字就是想进酒楼的门也估计会被店小二给打出来。”

张三笑道，“我看你倒是会享受，我看呐这天底下就你潇洒自在，腰间还别这么大个酒葫芦。”

“一个人浪荡无依，总得学会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陆离无限感慨，这是他的真心话，若是以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流浪半年之久。好在靠着小聪明他自己还能赚些小钱再加上陆离天生乐观豁达，在度过最初难熬的两个月后陆离也渐渐适应甚至是喜欢上了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李振却更为谨慎一些，他问道，“小兄弟老家哪里的。”

陆离回道，“老家在中土大陆江源郡的雪堰镇，偏乡僻壤的，你们未必听说过，我也是跟着各式各样商队走了半年才来到这里的。”

江源郡，李振倒是从一些商队中听说过，传说江源郡处崇山峻岭之中，险山恶水之地，自古便是音讯隔绝与外地少有往来。

“出来见见世面也好。我听张三说小兄弟准备去隐灵派修行。”

“是的，就是不知道别人看不看的上我。”

“实不相瞒，在下就是在隐灵派入的境。”

李振说的水波无惊，但这短短一番话却在陆离大脑中响起了一串炸雷。

“什么......你居然是......”

陆离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落。自从陆离知道这世界有大能之后，就一直在苦苦寻找他们的踪迹，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自己今天总算是遇见了。这也是陆离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接近修行者，那些传说中的人与事如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让让他如何不激动。

李振哀叹道，“不过是人间境后境而已。”

陆离脑中早已空白一时间哪里能想到人间境后境是什么境界，他急忙来到李振身边问道，“李大哥，能不能把我介绍给隐灵派呢。”

李振间陆离这般作态不似作假于是全然放下了对陆离的戒心，他苦笑中带着些尴尬回道，“这个......我并不是隐灵派的弟子。”

陆离一愣不解的说道，“你刚刚不是说在隐灵派入的境吗？”

李振无奈再揭伤疤将之前与张三的对话又对陆离讲了一便。

听罢李振的话，陆离灰心丧气的坐在一边说道，“这么说我的年龄已经太大了？”

李振见陆离两眼空洞无神全不然不似之前飞扬灵动，他心中无限感慨，“现在的他不正是当年的自己吗？不，自己总算是好的，毕竟自己有了个开始，而这个少年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振怕陆离想不开便安慰道，“其实不能入境也没什么的。你看看我，人间境不过是比别人跑的快点、跳的高点、力气大点而已，说实在的这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对嘛，你看我没入境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张三在一旁帮腔道。

陆离知两人是在宽慰自己，对两人各施了一礼谢道，“多谢了，今日我有些困了，明日在做些好吃的感谢二位，如今夜深了就不打扰二位了。”

望着陆离失魂落魄的背影，李振对张三说道，“这小子怕不是要入魔障了。”

张三不解的问，“入魔障？”

“你想想他一个人从家乡出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境得道。可如今呢，多少少年豪情换回来的却是大道无望，这是何等的挫折。”

李振不住摇头也不知是触景自伤还是在为陆离叹一句命运弄人，此时此刻他到希望自己不是个镖师，这样他就可以和陆离大醉一场前事具忘。

回到庇护所的陆离浑浑噩噩的坐在篝火边。

篝火上的火焰左右晃动行踪不可琢磨，像是跳跃、像是颤动，像是随着浓烟时聚时散忽隐忽现，火焰中突然出现了无数正在焚毁的房屋和赤裸的人群，人群面容邪魅非男非女亦男亦女，在大火中它们不断扭摆着身体，脸上却露出诡异妖冶的笑。

失了神智了陆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是在那个无尽月夜中的人间惨剧，只是那一幕似乎有些模糊，为了看的更真切于是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火焰。

“不好！”

陆离暗道一声大事不妙心知自己差点就入了魔障，他想也不想就抬手给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一边脱衣服一片跑向了旁边的小河。

“扑通”一声，陆离整个扎入了冰凉的河水中，刺骨的冰凉从四肢百骸涌入灵台，全身如火炙烤般的燥热总算是被压制了下去。

陆离感慨不已，“自己好不容易出了雪堰镇不就是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见见世间的高山吗？如今竟然因为一点挫折便不战而溃真是大大的不应该。”

远处的李振见陆离突然间便疯了魔，还以为陆离受不了现实残酷的打击寻了死。他和张三连忙冲到河边，却见陆离仰躺在河边对着两人微笑。

想到刚刚陆离怪异的举动和眼下情景，李振和张三两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三开口就问道，“小兄弟，你作甚，吓死人了。”

陆离笑着说道，“惭愧，刚刚心焦意躁差点迷了心智，要不是这里还有条河估计我就得被那团火给烧死了，还好我现在没事了。”

张三又说道，“没事就好，你小子别钻牛角尖了知道吗？我明天还等着你的叫花鸡呢。”

陆离哈哈大笑道，“行，明天大家保证管饱。”

张三旁边的李振此时心中有事却是一言不发，待他二人返回商队，李振又吩咐张三先去休息由他一人带着几个兄弟先守上半夜。

一个畅快的冷水浴之后，光着身子的陆离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捡起了之前脱掉的衣服，衣服刚刚穿戴整齐，李振一个人又来到了陆离旁边。

见李振欲言又止，陆离问道，“李大哥找我可是有事情吗？”

李振沉吟片刻后说道，“说来惭愧，我是想问问小兄弟是如何堪破心魔的。”

“心魔？”陆离怔然。

李振继续说道，“没错，心魔由心而生，由障而起，刚刚小兄弟定然是因为无法修行而引起心魔入体，只是小兄弟灵台转瞬清明当真是让人汗颜。”

陆离挠挠头说道，“我还以为只是幻觉呢，我估计都是这一江水的缘故。”

李振摇头说道，“心魔有心而生则必然由心而灭和这些外物是没有关系的。”

陆离两手一摊无奈说道，“那我还真不知道了。”

岂知李振以为陆离不肯明说，当即长揖作礼拜道，“我知道询问他人心魔是大忌，但还恳请小兄弟不吝教诲。”

陆离见李振越说越激动几乎有哀求之势，便说道，“我真不知道，不过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

“想当年我10岁入境，不曾想后来因天赋不足又有心魔入体导致一直受困于人间境后境未有寸进，最终在20岁的时候被隐灵派放归。”李振回忆往事唏嘘不已，“我看小兄弟是因为无法修行而被心魔所困，这情景和我当年有一些相似，所以特来请教小兄弟堪破心魔时的所思所想。”

陆离心想，我这心魔还不是被你给弄出来的，不过他也直到李振并非有意为之，当下便说道，“我当时在想我为了什么而修行。”

“哦？小兄弟有什么见解吗？”

“我不知道李大哥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为了见高山。”陆离当然不会把那个诡异月夜的具体情况合盘托出。

李振不解，“见高山？”

陆离说道，“我从雪堰镇出来就是为了看看外面更加精彩的世界。后来我发现这世界原来是可以修行的，我便励志想要看看修行中的大千世界。也许我是无法修炼，也许我走不到最后，也许我也见不到世间最高的高山，但我不能放弃，因为我知道我每前进一小步所看到的高山都要比我现在看到的要更高。”

李振细细品味低语道，”没前进一小步所看到的高山都要比现在看到的要更高？“

陆离继续解释道，“没错，就像登山每往上爬一步看到的风景都会不同。我现在虽然在山脚无法看见山顶云起云涌，但我总不能因为看不到云起云涌就不往上爬了是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振仰天一声长啸，“原来是我想得到的太多，所以得到的反而更少。”

“欸，什么情况。”

陆离看着在一旁突然打起坐来的李振茫然无措。

他还未说完的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要告诉李振保持积极进取心态的重要性，哪里是什么“想要的越多得到的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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