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并收押

杨玉娘和求旋儿听到郭昕的叫喊声，已经进入院内，和摘花楼的姑娘们站在一起，低声询问她们的基本情况。

好一阵子，两女气愤难平地走向郭昕，经过简鹏飞时，两人忍不住狠狠踢了两脚，待到郭昕身前，求旋儿恨声道：“这里不是被强抢过来的民女，就是因家人获罪，被逼为娼的官家小姐。”

杨玉娘平时对待人或事都极为冷淡，此刻也气得牙根发痒，“就是。这么多人就没一人是自愿的。”

郭昕闻言动容，偌大的摘花楼竟然全是被逼为娼的良家妇女，她们每个人背后都是一幕家毁人亡的人间惨剧，这等罪孽之大、之深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简直无法用正常言语来表达。

他走到摘花楼众女子面前，指着简鹏飞，说现在这厮任凭她们处置。

简鹏飞的脸色瞬间惨白，比郭昕用刀指着他时还要白，他知道摘花楼众女子对他的积怨有多深，那一笔笔血债可都记在他的头上，他落在她们手里，会比落在可怕少年手里凄惨无数倍。

此时，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祷告，期盼那个潜藏在暗处的无比强大的主人能够及时赶到，否则，他只怕难逃此劫。

摘花楼众女子天天盼着报仇雪恨，此时有此良机，哪还愿意等待半分钟，眨眼间，便把简鹏飞围了个密密麻麻，用拳头打，用脚踢，用手抓，甚至用牙齿咬……

简鹏飞的惨叫声在她们耳中成了世间最动听的音乐，她们希望这首音乐永不停止，可惜，这首音乐注定是短暂的。在众女子宣泄刻骨仇恨的过程中，简鹏飞以极为凄惨的方式，结束了他的可悲的罪恶的一生。

当众女子慢慢散开后，没人能够认出地上的人是曾经高高在上的简二爷，他就像一块被人扔弃的肮脏的破布，没人怜悯，没人可惜。

这时，一名摘花楼女子突然叫喊起来，别让他跑了，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正在往人群中躲藏，很多摘花楼女子都认识他，来三。她们中的许多人在进入摘花楼后，或多或少了解到自身遭遇的真相，其中不少人正是由于来三的推荐，成为简鹏飞的目标猎物。

来三就是她们人生悲剧的始作俑者，在她们眼里，甚至比简鹏飞这个加害者更可恨。

郭昕对来三有点印象，在简鹏飞偷窥他们三人时，这个来三就是四人之一。

一经发现，来三再想走已经迟了。几名摘花楼女子离他很近，马上将他包围起来。他想逃跑，但四周都是摘花楼的女子。

女人们不断加入包围圈，很快便把来三彻底淹没。她们首先敲断他的手脚，然后拖着他，就像拖着一条瘫痪的癞皮狗，一直拖到简鹏飞的尸体旁，让他在他最崇拜的简二爷身边，惨叫着死去。

简鹏飞死了。

来三死了。

那些当初杀害她们亲人的的劫匪听说也死了。

摘花楼的女子们大仇得报，时而哭时而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或者两者兼有。

杨玉娘和求旋儿站在一旁，受到周围气氛的感染，双眼不知不觉湿润。

郭昕走到两女身边，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取出从简鹏飞那里搜刮出来的四百多两银子，交到一名颇有主见的女子手里，让她分给摘花楼的女子们，作为返家的盘缠。

这名女子叫皮兰可秦，正是摘花楼的皮大花魁，众女子隐约以她马首是瞻。

皮兰可秦很快把银两均分完毕，众女子纷纷回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有个寻欢客高喊一声，驻军来了。

一阵齐整的步伐声由远而近，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军率领一队身着鲜明铠甲的士卒，从大门鱼贯而入，分列四周。

来的是驻守焉耆镇的安西军，带队将领是焉耆镇镇守将军安禄山。

安禄山走到院落中间，望见地面两具面目模糊的尸身，脸色铁青。从衣着上，他能判断其中一具是简鹏飞，那个他颇为看重的奴隶。

早在一个时辰前，他就接到报告，摘花楼出事了，他以为是简鹏飞管教摘花楼人员，闹出的乱子，强行压制下来，未予理睬。大半个时辰后，他再次接到报告，摘花楼的简二爷出事了，这才带领人马，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终究迟了一步。

简鹏飞已经死了。

如果早到大半个时辰，他应该来得及救下简鹏飞一命。

安禄山面无表情，目光巡视四周，最终落在郭昕和他身旁二女身上。

“有人报官，这里发生了命案，在场的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离开，有违令者，以嫌犯论处，先关后审。”

安禄山此言一出，摘花楼内立即鸡飞狗跳，特别是那些留下来看热闹的寻欢客，后悔不已，他们贪图一时耳目之快，留在此地围观，竟然成为嫌疑犯。有些想偷偷溜走，被四周安西军驱赶回来，只得留在院中，静观其变。

在官兵的威压之下，摘花楼的女子们有些开始惶惶不安，有些冷眼以对，仿佛与自身无关，还有一些悄悄聚拢到皮兰可秦的身边，商量对策。

郭昕冷峻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他打量着身材魁梧的安禄山，眼中浮现疑惑之色。杨玉娘和求旋儿也多看了安禄山几眼，她们同样感到困惑，这位安西军将领的身材和蒙面大汉的身材着实有几分相似，不过，她们没有据此认为两者就是同一个人，将军和劫匪历来就是猫与老鼠的关系，怎么可能相同呢？

郭昕比杨玉娘和求旋儿多了一个疑问，两者万一是同一个人呢？他亲眼目睹安禄山和哥舒翰的比试，又亲自和蒙面大汉生死搏斗一场，他有更多理由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先前之所以一再逼问简鹏飞，也是希望从他嘴里获得确切答案，以证实心中猜想。

然而，简鹏飞至死都没有吐露任何信息，这让他希望落空。没有确凿证据，他就无法断定，蒙面大汉究竟是不是安禄山。

他们三人在观察安禄山，安禄山也在审视他们。

如果能够趁机除掉少年，把两女抓捕起来，岂不是因祸得福？

安禄山有些意动，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惹人怀疑。

他手指郭昕，严肃道：“这人身带凶器，可能和此间命案有关，先行扣押。还有他身边两女，似乎和他有些关系，也一并收押。”

“是。”他身后几名士卒应声而出，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展开队形，围向郭昕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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