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乐园】的孩子

楚云手中的剑随意一挥，一道剑气便朝一旁袭取。

李杰狼狈地侧过了身，剑气击中李杰身后的树木，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楚云身形一动，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匕首，插回自己腰间，随后抬手随意挥剑，一道剑气便以更快的速度袭去。

李杰慌忙闪躲，但剑气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吃痛一哼，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没人告诉你，袭击我身后很危险吗？”

楚云冷冰冰的话语回荡在夜空中，他弯下了要，手中的剑刃朝身后刺去。

李杰看着比之前速度快一倍的攻击，吃惊地睁大了双眼，闪躲不及，被长剑贯穿了肩膀。

血，顺着剑刃，流向楚云握剑的手。

李杰挥出飞刀，忍着疼痛，连忙倒退几步，将长剑从身体里拔出。

楚云看着朝自己袭来的寒芒，微微侧过身，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几发飞刀，手中的剑再度迸发出剑气。

李杰慌忙闪过，眼底流露出一丝苦涩。

“果然，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楚云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大步向前，未愈合的伤口奔涌而出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但是，我和你一样，也想活下去呢。”

楚云言语轻快，但看着李杰的眼里早已没有任何温度，就像是在看一具死尸一般。

“我也一样，所以...”李杰将话语的后半句噎回了肚子。

他摆起架势，舞动着手中的剑刃，手中的剑就像活了一般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度。

楚云见招拆招，将所有的攻击一一挡下。

他用力一挑，两人的剑便都脱手而出，飞向远方，插入远方的土里。

李杰无力地倒在地上，呼出了一口气。

“动手吧，是我输了。”他抬起头，仰视着楚云，露出了向往日般大大咧咧、痞里痞气的笑容。

楚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嘴角擒起浅浅的笑意：“放心，我的刀很快，不会让你感觉痛苦的。”

话落，楚云在腰间的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没入了李杰的胸膛。

他指尖有一些颤抖。

“哈、死在你手里、不赖。”

李杰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楚云的耳畔，随后，他阖上了双眼，身躯往后倒去。

楚云愣愣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声地喃呢道。

“【乐园】的孩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从来都没有朋友，因为任务而转眼对'朋友'刀剑相向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呢喃的话语，与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相重合。

“鬼魅..."

豆大的水珠滴落在楚云手掌心，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又转变为滂沱大雨。

楚云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伫立在雨中。

雨水洗刷着楚云手掌上友人的血腥，似乎这样就能把他的罪恶洗刷干净一般。

楚云低声一笑，他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着脸颊，望着一望无际漆黑一片的天空，自嘲地笑了笑：“【乐园】的孩子，就一定要经历这些吗？不想死就要不断的杀死别人，哪怕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从师傅到搭档，最后到朋友。”

雨水冰冷刺骨，寒冷侵蚀着他的身心。

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腥，但却无法冲刷他的内心。

“这么说来，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了呢。”楚云勾起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对着夜空像是梦呓一般低语：“为什么会犹豫呢，为什么会感到悲伤呢，明明、明明我早该习惯了啊。”

他转过身，向插入地下的两把剑刃走去，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友人长剑的剑柄，瞳孔里黯淡无光。

他把出长剑，转过身，他缓缓地朝李杰的尸体走去。

他俯下身将其扛到肩上，转身往山上走去。

泥泞的道路上，楚云深一只脚，浅一只脚地走着，他在路上砍下几根树枝，又砍下几根藤条，一同带上山顶。

楚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当他到达山顶时，天地相接的地方流露出了一丝光亮。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湿了楚云的身体，身上的血腥早已被洗刷的一干二净，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而被雨水泡得发白。

楚云将树枝与藤条简易地做成了一把小铲子。

准备工作完成后，他给李杰建造了一座坟墓。

他坐在坟墓前，任由雨水敲击着自己的身躯，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墓碑出神。

随后，他像自嘲一般地笑了，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李杰，虽然你的话很欠揍，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刀剑相向。我总是痴心的以为，或许这一次会不一样，那种愚弄的戏码也许不会再发生在我身上。”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是，【乐园】的孩子不都是如此吗？没有奇迹，也从来不期待奇迹。因为妄想拥有奇迹的，都已经永远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夺，用尽一切手段，直到筋疲力尽，头破血流，甚至牺牲一切。”

“面对一件又一件的委托，不听话的孩子就直接铲除，失败了的下场与不听话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差别。”

他像是在嘲笑那些人的行为，又像是在嘲笑着自己。

“活着，对于【乐园】里的孩子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妄想着这恶劣的环境会带来一些温存。”

楚云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微微颤抖。

“事实就是，那些恶趣味的人，总做恶趣味的事。”

他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墓碑，自嘲的笑着。

他伸出手，呆呆地看着自己早已被雨水洗刷干净的双手。出神地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雨水，滴落在掌心，冰冷得刺骨。

“我这双手，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呢，下一次，又会伸向谁？”

淅淅沥沥的雨声覆盖了楚云最后细微的低语。

楚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慕府的，当他回到幕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因为他的伤口面面相嘘。

段卫之一把拉住他，将他拖回了房间内。

他仔细地替楚云处理好了伤口，并用绷带将其的包扎好。

楚云脱下了湿漉漉的衣物，换上了段卫之为自己准备好的衣服，稍微动了动筋骨，转过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对着段卫之嫣然一笑。

“真贤惠呢，要是哪家姑娘被你娶了可真是天大的荣幸呀。”

听着他像往日一般戏弄的话语，段卫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嘛。”楚云调皮地朝段卫之眨了眨眼睛，随后正色道：“去正厅找他们吧，还有正事要处理呢。”

“好。”

在正厅一直等候的江筱笙，看到楚云的身影，不由担忧地问道：“怎么样，阿楚，没什么大事吧？”

“没有哦，都是一些小伤罢了。”

江筱笙有些放心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没想到这次【乐园】来的人这么厉害。”

楚云眼中的光闪了闪，他若无其事地勾起嘴角，笑道：“确实有些棘手呢，不过都已经处理好了。那么关于你的委托，我可算是完成了？”

“完成了。”江筱笙点了点头：“卦象显示的征兆应该就是昨天那场刺杀，慕澄接下来一段时间是安全的。”

楚云点了点头，笑道：“那么还剩另外一个委托了，说起来这个委托能帮你们解决大麻烦才是。”

“请小心。”江筱笙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他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慕澄，喉咙动了动，张开了口，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像是读出了他心底的担忧，楚云轻声一笑。

“如果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别忘了让我参加。”他冲江筱笙眨了眨眼睛。

江筱笙点了点头，应允道：“一定。”

就在楚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慕澄突然开口了。

“等等，你身上的伤还是养好再走吧，毕竟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楚云挑了挑眉，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只是一些小伤呢，并不需要做过多的修养。”

慕澄轻柔地摇了摇头，解释道：“筱笙说过，委托都是很危险的，所以留下来好好养伤吧。”

“我赞同。”站在楚云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段卫之冷不丁地开口。

楚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微微眯起双眼将视线转移到了江筱笙身上。

被楚云的目光盯得发毛，江筱笙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连忙给了他一个可以留下了的理由：“留下来更有利于收集情报。”

“说的也是呢，那么就打扰了。”

楚云听到江筱笙给出的理由，愉悦地眯起了双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段卫之点点头，伸出手按住他的肩头，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休息。”

“是、是。”楚云无奈地耸了耸肩，跟着段卫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困倦地倒在床上，抬眸看着站在床边的人，有些无奈地皱起了眉头：“你要看着我睡觉吗？”

“嗯。”

听到回应的楚云嘴角不由搐动：“败给你了。”

“睡吧，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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