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雁落崖的老人（二）

剑圣的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如此称呼自己了，一时间仿佛时光倒流百年——那时是属于他的年代！

“恕在下直言，前辈不需动手，只要现身说一句话，就能把首领救出来。红衣卫是您创立的，甚至整个大陆都是您从妖魔手中挽救的。”弓三儿说道。

“没那么简单。”剑圣摇了摇头，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一个茶杯，轻轻的嘬了一口。

“那您老有什么打算？”

“你敢去碧林洞天吗？”

“前辈让属下去山城？”

“正是，我二徒弟险小二正在那里，我要你配合他将肆笑救出来。”剑圣说道。

“属下遵命！”

“如果你不幸被俘，切记不可向外人提起我的所在，这样你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属下不敢！”

弓三儿是两天后出发的，在这期间，剑圣指导了他三招两式。由于无极险地的妖魔已经被驱逐干净，所以他可以不必走飞云渡的路线，这样也就绕过了环山集镇和利斧镇，减少了被红衣卫和黑衣卫发现的可能性。

斧匪的舵主走后，剑圣坐在高崖边的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海。不久前，他的第二个徒弟险小二归来的时候，给他带回了一柄长剑——剑神的破天神剑，也就是他们家族的三大利器之一——知人剑，这表明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除掉了剑神。他将那把天夺神兵奖励给险小二，并收回了自己的知天剑。

知天剑和知人剑是由地极大陆同一个匠人所铸的，这两把绝世神兵的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不熟悉的人一定会将它们混淆在一起的。“不过如今这没什么分别了，它们都在自己的手上了。”剑圣心想。

静坐了许久，剑圣终于叹了一口气：“弟弟啊弟弟，你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许多年前，他们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剑圣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剑魔的消息了。不过二十年前剑神携着“知人剑”的出现，重新让他紧张了起来，他不敢确定剑神是不是剑魔的传人——他的武功是光盈功，并不是剑魔修炼的《御风决》。

“他是他的徒弟吗？潮渐没是在利用他勾引自己现身吗？”

剑圣这么想也不奇怪，因为他自己也收了个徒弟，而且他就是这么计划的——利用徒弟引出剑魔。他想如果剑神真的是潮渐没徒弟的话，这也算是他们兄弟两个“心有灵犀”吧！

可是剑圣的计划被打乱了，由于剑神比弑意更早一步加入了红衣卫，人们认为他才是剑圣的徒弟，于是弑意只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暗中调查剑神的来历。

剑圣是在红衣卫修炼的时候确认剑神的身份的，那时红衣卫在魔窟发现了剑魔留在试剑石上的剑痕，确认了剑魔还活着，而如果剑魔还活着，那么剑神的破天神剑就不是无意得到的，就一定是剑魔交给他的——所以他是剑魔的徒弟！

确认了潮渐没还活着这件事之后，剑圣知道自己的“百斧盟计划”恐怕会面临失败，他原计划暗助百斧盟为祸世界，然后再亲自“收服”百斧盟，重新“拯救”这个世界，重塑自己多年以来渐渐失去的影响力。可是剑魔未死，他根本不敢现身阻止红衣卫围剿利斧庄，索性就听之任之，待日后再做打算。

让剑圣怕的不是剑魔，或者说不完全是剑魔，当年在那场大决斗中，他是伤在了两人的合击之下！即便是这样，他仍然几乎杀掉了潮渐没。想到这里，剑圣又想起了那张光洁如同少女一般的冰冷面孔。

“她当时也有五十了吧？“剑圣心想。他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少女呢，而且她曾经崇拜自己崇拜得死去活来，谁会想到她最终还是会为了那个遗弃了她的男人，刺了自己一剑呢？

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剑圣陷入了沉思：

那一天，在离别桥第九涧的大战中，四大家族全军覆没，而自己则刚刚赶到，远远的看到了这场悲剧。为了让弓雁栖和夜璧（百知老人）逃走，时任神弓门门主的弓雁回使出了箭火流星，射中了寒牙的一只眼睛，但他也被寒牙的利齿咬中了。

夜璧是第一个逃走的，然后弓雁栖趁着寒牙处理箭伤的时候，也带着弓雁回的尸体逃走了，但寒牙并没有放手，它紧紧的跟在那神弓门小丫头的身后，而自己则紧紧追着寒牙。

剑圣清楚的记得，在繁枝雨林的大战中，自己用出了被父亲禁忌的神功——吞噬之洞，将寒牙送回了它原来的世界。在那个黑洞洞的另一端，他看到了数不清的怪物，它们有的要比寒牙可怕得多！

这件事后，自己成了这个大陆的英雄。随后，他和父亲（想到这里，剑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弟弟、痴弟一起跟着弓雁栖返回了山城。

从那天起，弓雁栖和夜璧的关系彻底破裂了，她当着众人的面痛斥夜璧的软弱，然后将注意力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是同一刻，那个六十年前刺了自己一剑的女人——凤灵璧，也爱上了自己。她和弓雁栖之间进行了一场决斗，最后变得水火不容。

剑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当时还有些昂然自得——这个世界最美的两个少女，都对自己一见钟情。可是没多久，他就发现，事实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们所竞争的对象是自己的弟弟——剑魔潮渐没。他没自己武功精湛，可是他更博学、更风趣、更懂她们的心思。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现在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呢？”剑圣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当年她们之中假若有一个人倾心于自己，自己还会不会做出那样极端的报复。

最终，弓雁栖赢得了她和凤灵璧之间的竞争。但很不幸的是，她也和剑魔一起被剑圣所追杀，最终和剑魔一起跌落悬崖。在那之后，凤灵璧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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