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初步的交涉

也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叶碎竹又是怎么做的？

他想起了那个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讲述如何干掉田源清的叶碎竹---在整个过程中，对方并没有和自己联系，应该就意味着事情不大。

无论如何，现在该做的是‘观察’。

伍连山沉吟了片刻，调出了情报局的数据库。

出现在上面的第一条消息是：‘田溯德刚从第五机场离开。’

在这行字的下面，是一张图片：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像普通的游客一样，穿着便装，提着包，走出了神农三第五机场。

下方，是有关‘田溯德’的具体数据：

金丹后期的强大修真者，负责掌管长生院某件强大的法器。长生院负责情报工作的长老之一，曾多次负责向神农星系安排修真者间谍的工作。

据不可靠消息，他掌握了某种能在短期内无视灵气稀薄，而强行催动强大法术的能力。

他就是田源清的父亲。

叶碎竹之前拜托自己散播假消息，就是为了阻止他采取行动。但是现在，他来了。

要告诉叶碎竹一声吗？

不，不需要。如果叶碎竹找到自己，把他做了什么告诉自己，然后询问，那就告诉他。但是如果他不来，也不报告都做了什么，那自己就没必要告诉他任何事情。

这就是‘线人’应有的待遇。

反正，他很优秀，应付这种小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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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历2892年9月16日，上午九点

医院病房里，叶碎竹身边堆了厚厚一沓资料。他正忙着翻看时，身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叶碎竹拿起电话。

“小帅哥，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电话里，响起了贾颖的声音。叶碎竹皱了皱眉。“你有什么事？”

“哎呀，好冷淡。”贾颖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姐姐好伤心。”

叶碎竹皱了皱眉，很想说‘我比你年纪大’。

但这样的话，指不定这个女人又会说出些什么来。于是他这样开口了。

“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贾颖：“不想救你那位周师弟了？”

还真的不想救。但是...如果这么说，很难说她不会把录音给别的师兄弟听。

按照全息文字告诫自己的‘要控制情绪’，叶碎竹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开口了：

“你之前出售给我那些师兄弟的灵器、功法、丹药，都是假的，对吧。”

贾颖：“要不是我这么做了，你也没办法把他们凝聚成一个团队，对吧。”

“想怎么感谢我？”

这混账....叶碎竹握紧了电话的手柄，没做声。

“要来约会吗？”见他不说话，贾颖这样说道。“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没事我就挂了。”叶碎竹说。

“哎呀，真是无情。”贾颖说道。“好吧，不逗你了。”

“我这里有本书，叫《福报玄功修改方式详解》。”

“里面的内容有这样一些：修改外篇修炼者真气给予的对象、修改内篇修炼者回馈真气数量的多少....”

“怎么样？想不想要？叫声姐姐，就送给你哦~”

叶碎竹瞪大了眼睛，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贾颖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看？”之后，叶碎竹这样朝意识中的全息文字询问道。

全息文字：“我？很久之前，我就很中意这种类型的妹子。”

叶碎竹：“这种类型？”

全息文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没有一句真话。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的或娇俏、或粗暴，或温柔，或冰冷，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这种的十分好玩。尤其是她们发现自己竭尽全力，却依旧失败时的模样，更好玩，我非常喜欢....”

叶碎竹没好气的开口了：“行了，我知道你过去有多恶劣了....”

“但我才没有这种爱好，以后也不会有。”

全息文字：“是吗？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叶碎竹：“我....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贾颖是这种人，对吧！”

全息文字：“哈哈哈...对。在你身上，她应该是产生了某些误判，所以才露出了这种态度。”

叶碎竹哼了一声：“因为我做的事情，都是按你的指挥来的...”

全息文字：“对...其实，之前的时候，她一眼就看穿了很多别的人，并采取了合适的态度，获得了相当的好处...”

叶碎竹：“那我要不要去见她？”

全息文字：“去呗。但是去之前，跟你的伙伴们说一声吧。”

叶碎竹：“跟他们说？”

全息文字：“嗯，告诉他们，你要去和这女人谈判、交涉。”

“告诉大家，这女人是大家的敌人，以后有机会了，肯定要报复她，但拒绝往来是没必要的。因此，做好记录之后，你就会去和她会谈。”

“再告诉那些人，以后他们遇到类似的情况，也可以采取同样的做法。”

叶碎竹：“我知道了。”

“这，应该是好事吧。”

天府历2892年9月16日，下午两点

神农大学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贾颖穿着一身新衣服，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冰激凌，表情很惬意。

在她对面，叶碎竹紧张而警惕的翻看着手中的功法书，确认着其中的内容。

“怎么样？”贾颖放下勺子，这样开口问道。“有问题吗？”

叶碎竹看向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贾颖用欣赏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你很帅啊。”

叶碎竹哼了一声。“你当初就是这么骗许冠军的？”

“啊，小帅哥吃醋了~”贾颖拍了拍胸口，笑容如花朵一般绽放。“放心好啦，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修真者都是这幅模样。”叶碎竹说。“我并不比别的人更帅。”

贾颖笑盈盈的看着他：“但是他们，可没像你一样，想帮别人，想救别人啊。”

“许冠军那种人，贪得无厌，想空手套白狼，什么都不付出就拿到各种好处，我骗他有什么问题吗？”

“而看到你这样想帮别人的，我就也想帮你，这有问题吗？”

叶碎竹看着她，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回答。

贾颖的眼睛水汪汪的，里面满是诚意和欣赏---叶碎竹挪开目光，看向了桌上的功法书。

是有效的吗？还是假的？像之前那些灵器一样？

“你忘了吗？”贾颖继续说道。“之前他们是修真者，我是情报局的人，所以我才骗他们。”

她这样说，倒是无可指责，合情合理。

贾颖：“但你不是。你本来就是我们一方的线人，现在，更是想拉着你的师兄弟们一起对付那些门派的长老，我们就更是自己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叶碎竹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直接站起身，朝远处走去。

“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他走出几步之后，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叹。然后，是带着几分幽怨的语气说出的，这样的内容：

“好吧。过一段时间，就能释放你这位周师弟了。”

“到时候，再出来一起玩吧。”

叶碎竹回过头，再次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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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飞在空中，回到医院的既定航线上，叶碎竹坐在车后座，和意识里的全息文字进行着争论。

叶碎竹：“书上的内容如果是真的，那我可以把大家修炼‘福报玄功’时灌输真气的目标指定成我。”

“这种功法，可以用来做坏事，也可以用来做好事。长老们的子女用它来压榨我们。但如果是我来用，可以让大家共同获利。”

全息文字：“这样做难度大吗？”

叶碎竹：“不大，只要调整某些数据就可以了。”

“我仔细看了，只要他们带着善意把真气灌输到我这里，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修复我受损的经络。”

全息文字：“是这样吗？”

叶碎竹：“理论上是。而就算出了岔子，不能真的修复，也能让经脉达到一种‘没有被毁’的效果。”

“实际上，要毁掉修行根基很容易，要修复就非常困难了。这种玄功的效果，可以在我体内营造出一种类似于‘恢复’的假象，降低我在之后提升修为的难度。这也够好了！”

“我突破之后，可以让别人来修炼内篇....”

全息文字：“把书打开，让我仔细看看。”

叶碎竹：“你还懂我们的功法？”

全息文字：“当然，要不我怎么跟你进行对话？”

它不知道以什么方法，看了这书一会儿。“这会造成再次的损耗。”

叶碎竹：“你这是什么意思？”

全息文字：“意思就是：原本修炼外篇，把真气灌输到田源清身上的人，如果转换灌输对象，把灵气灌输给你，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损耗，只能灌输70%的能量给你。”

“而如果再次转换，就只能灌输40%的真气给新的目标。”

叶碎竹：“这...”

全息文字：“让我设想一下会发生什么。”

“你要求大家改变《福报玄功》的指定对象。在这个阶段，大家应该会同意。然后，他们在私下里会进行讨论，十有八九，会认定这就是你之前表达那些善意的主要目的。”

叶碎竹：“会这样吗？”

全息文字：“很大几率。然后，你这些同伴中的某一些，会试图把功法上的名字改成自己的。”

“就算他们想不到。那位贾小姐，还有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许先生，也会有很大几率，会设法暗示他们、提醒他们---在把这本书给你的同时，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做准备了。”

叶碎竹：“那...要不指定他们中的某个人？不是我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全息文字：“这样做的话，被指定的人现在会很感激你---但是之后，你提出什么意见的话，他说不定会有异议。而到那个时候，这些同伴未必会支持你。”

叶碎竹：“那....只能烧掉它吗？”

全息文字：“倒是不用这么做。回去之后，把这书的具体效果给大家讲一下就是。”

叶碎竹：“啊？你不是说...”

全息文字：“告诉他们，贾颖说了什么，然后提一下之前假灵器的事情，告诉他们你的猜测：贾颖给你这本书，其目的，和之前给他们那些灵器是一致的。”

叶碎竹：“一致的？”

全息文字：“就是说，看起来经络的损伤恢复了--但那恢复是假的。在你们大家初步感觉到了那恢复，而试图互相争夺恢复机会的时候，她就会把上次的事重演一遍---把你们大家都抓起来。”

叶碎竹：“事情是这样的吗？”

全息文字：“你就这么去说，他们会信的。”

“反正有之前假灵器的事情，贾颖也没法辩解...”

叶碎竹怔了怔，笑了。“这就是你让我去见她的目的？”

全息文字：“怎么样，是不是很快乐的事情？”

“接下来告诉你的师兄们：大家如果想修复经络，也不是不可能。找到善于研究的人，更详细、更深入的研究《福报玄功》，然后测试是否真的能修复你们的经络---自己人研究出来的，总是更可靠一下吧。”

“而为了测试，需要扩大队伍，拉更多的人进来---正好符合之前计划的大方向。”

叶碎竹：“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去收更多的徒弟---然后还要把实情告诉他们，让他们怀着善意，把真气灌输到我们身上？”

全息文字：“嗯，大致上就是这样。”

叶碎竹：“但是付天重还在，说不定他又会指责我，说我‘蓄谋已久’、‘心怀叵测’。说我早就知道这种事，然后不提前告诉他们。”

全息文字：“确实，在这个阶段，如果他在队伍里这么说，大家会产生某些糟糕的想法。”

“那就想个办法，让他滚蛋吧。”

叶碎竹：“怎么做？说要惩处他？”

全息文字：“不，那不好，让他看到某个情报吧：疑似田长老的人，来到了这颗星球。”

叶碎竹：“这...真有这样的事吗？”

全息文字：“情报嘛，当然有真有假啦。”

“田长老过来，有很大几率是要为女儿报仇的吧。在报仇的过程中，顺便来惩处你们这些脱离了岗位的修真者，很正常吧----他待在这里，不就被你们牵连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这么聪明的人，趁着田长老还没过来赶紧逃走，也是正常的吧。”

叶碎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就是你喜欢这种女人的理由？”

全息文字：“可不是？”

“在辛苦乏味、枯燥单调的正义世界里，找一抹亮色，一些快乐的事情，可不是容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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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历2892年9月16日，晚七点半

伍连山：“参观实验室？你什么意思？”

梅晓兰：“就是有关那些灵器的实验，您要不要去看一下？机会很难得的。”

伍连山考虑了一下。

这应该是向自己示好。这位女士，之前想骗自己购买那些灵器，看自己没始终没有回复，就想向自己示好，然后在气氛融洽的情况下，再次提出之前的建议？

倒是不妨去看看。

这样决定了之后，伍连山答应了对方。之后，他们一起到了情报局大楼的地下室里。

“在实验室上面看，效果最好。”梅晓兰说着，把伍连山引到了一处窗口前。

从窗口看下去，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身上发着光，周围没有人，只有三台手术机器人，正用精密的机械臂进行着操作。

“实验对象是个修真者俘虏。”梅晓兰说道。“正处于适合提取数据的阶段。”

她正说着，下面的某台手术机器人便剖开了实验体---周天驰先生的腹部。而另一台机器人，随即把旁边一幅发光的画放入了其中。

“这是做什么？”伍连山问道。

“噢，培育实验。”梅晓兰说。“把灵器雏形放到实验体的经络中，让他们的体内的真气对其进行培育....”

“我们这样做没多久。是得到了某些最新技术，才开始尝试这么做的。接下来的镜头会比较血腥...要是您受不了，我们去旁边坐一会儿？”

伍连山看了她片刻，从怀里掏出摄像器，录制起了下面的手术过程。

“您这是做什么？”梅晓兰问道。

“录下来。”伍连山没好气的说道。“以后吃饭的时候多看看，下饭。”

听到他这么说，梅晓兰尴笑了几声。“您真是幽默....”

“既然您不在乎这些修真者到底怎么样，那我们是不是能谈谈之前的生意了？如果能把这些灵器出售给那些修真者....”

伍连山看了对方一眼。

接下来，他没说‘贾颖已经出售过了，都回收了’；没说‘那些修真者并不是傻瓜，不会上了一次当再上第二次’；也没说‘虽然我没来多久，但并不是傻子，不那么好骗’。

他只是嘴角上翘，眼睛眯缝，形成一个微笑。然后，口中吐出了这样的话。

“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梅晓兰显得有些失望。之后，她找理由离开了。伍连山倒是没有立刻走，而是又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两个穿着白大褂，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看到伍连山，确认了一下他的脸，然后低头问好。

“伍次长。”

“伍先生。”

伍连山看向他们胸前的铭牌，两个人佩戴的，都是实习生标识的那种。一个叫汤玉堂，一个叫鲁向学。

他沉吟了一下，这样开口了。“你们来做什么？”

闻言，汤玉堂翻看手边的文件夹。“灵气流通性测试和排斥反应观察。”

鲁向学：“中断好久了，好不容易才能重新开始....”

汤玉堂：“之前还说准备了很多呢，结果就一个。”

伍连山没有再说什么。之后，这两名实习生也没有在意他，他们换了衣服，走下去，开始进行他们的工作。

站到周天驰身边，拿起文件夹和笔之后，汤玉堂这样开口了：“这件灵器还需要多久才能培育好？”

鲁向学：“按照目前的数据，大约20小时吧。”

汤玉堂：“形成的灵器会是什么功能？”

鲁向学：“目前的推测结果，是制造幻境，迷惑对手。”

汤玉堂：“不稳定几率是多少？”

鲁向学：“12%。”

汤玉堂抬起头：“真的？”

鲁向学：“目前是这样，但是这种数据...就算接下来突然上升个几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汤玉堂：“他排斥营养液吗？”

鲁向学：“目前还没出现排斥反应，一切正常。”

“但之前的那些，前两周也都一直正常。这方面，还是要等到加大实验频率，才能下定论。”

汤玉堂：“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鲁向学：“注射真气萃取剂。”

汤玉堂：“那，接下来就是提升他体内的真气流通速度，和观察下一步灵气培育效果了吧。”

鲁向学：“对，我们做好记录，就下去吧。”

他们在文件夹上记录了一段时间，然后走了下去。

汤玉堂在旁边的机器人上输入了什么。之后，那机器人从旁边抽取了一定的液体，注射到了周天驰的血管里。

周天驰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之后，像是恢复了一些意识般，轻声开口了。

汤玉堂：“他在说什么？”

鲁向学把旁边的仪器放到周天驰嘴边，随后，他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我们已经受了足够的苦。在这个阶段，不需要做什么，就有资格得到补偿...它应该补偿我们！”

“不要听叶碎竹的。他如果愿意帮我们，那就是命运派来的；如果他不肯帮，也一定会有别人、别的事情来帮我们。”

“相信我，帮助我们的人一定会出现，应该出现、也必须出现！”

听到这样的话，汤玉堂抬起头，注视了周天驰一会儿。

鲁向学看向他。“怎么？”

汤玉堂：“你刚才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吗？”

“这个修真者，好像在精神上存在严重的问题。”

鲁向学随即在文件上进行了记录：“噢，精神上...可能存在问题...”

汤玉堂看向自己的同伴，笑了笑，又翻看文件夹。“他体内的真气速度正常吗？”

鲁向学：“这个，从进入实验室并注射麻醉剂之后就不正常，速度偏快。”

汤玉堂：“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鲁向学：“根据过去的经验，有多种推测。就我看来，第八十五实验室的报告最可靠：这些修真者吸收外界的灵气，通过体内的经络，将其转化为体内的真气....”

这时候，周天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了，不要感谢他。”

“叶碎竹也清楚命运的安排，所以故意来装作拯救我们。但是，这是既定事项，在这次事件里，他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

听完这番话，汤玉堂露出了很感兴趣的模样：“暂停实验，读取他的记忆。”

鲁向学：“啊？”

汤玉堂：“深入查看一下，这个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鲁向学皱了皱眉：“规定没允许我们这么做。”

汤玉堂：“也没禁止我们这么做。”

“这样，比单纯的收集数据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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