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下）

才短短两次交锋，我的心态已经快被打崩了，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棘手，而我已经没有任何辅助攻击道具了，肉搏也不是她的对手，败局两个字似乎已经刻在了我的脸上。

“姜之岛。”我打算转移话题给自己准备的时间，“我知道一个为复仇而活着的人来说他的人生充满了什么，同时我也知道，当他复仇成功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的天塌下来的时候，因为留给他的不会是复仇成功的喜悦，而是空虚和漫无天际的虚无。”

姜之岛仍旧冷冰冰地说道：“是啊，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愿意啊，我宁肯空虚的活一辈子也要看着他们去死！”

“疯子死前对我说，人难道只有活到咽气的时候才算活过吗？那时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寻找活着的意义，但他根本没找到，因为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常常会发现自己并不想找的东西。你一定在想reaper能够找到，可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找到了吗？你现在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你说reaper给了你们自由，那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自由不是放纵，而是像火一样的飞舞，他把你彻底按进了黑暗的泥潭你却还以为自己在沐浴光明？如果他真的给予了你们希望，为什么现在的你全身都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我缓和语气又道：“我明白人类社会的不完美，它甚至丑陋、肮脏，但我相信战胜邪恶的方法绝不是变得比它更加黑暗，如果这样做那和疯子又有何异？”

“如果我不化身为黑暗，我一辈子也等不到光明为我做主的一天！”姜之岛的耐心似乎被我消耗光了，“如果你代表光明，那好啊，倒是让我看看光明是怎么击破黑暗的！”

姜之岛发动攻击的同时我心头忽然闪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看来时间到了，就是这个时候！

我拿出打火机在姜之岛还未近身前点燃了左脚事先缠好的绷带，一圈火焰霎时环绕住我的左腿。这圈绷带在我进门前用酒精浸泡过，酒精在燃烧时外焰温度可达到六百度以上，所以只要能用外焰燎到她的衣物引发点燃使其分心，就可以给我制造进一步的攻击机会。

姜之岛停在了我身前五步远的地方，我看着她故意用力摔出手中的打火机，做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样子吼道：“这场战斗！至死方休！”

姜之岛摇了摇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赢我了吗？天真同学？”

我们四目相对，震惊与决绝在空气中对击出更加激烈的火焰。

在我近乎不要命的攻势下姜之岛连连后退，推踢、下劈踢、勾踢、侧踢、回旋踢……随着我的动作火焰在我腿前划出一条条火线，仿佛一条火龙在空中游动。

我几乎把所有的踢技都使出来了，但姜之岛也把我所有的攻击都躲开了！而且还躲的极其惬意！

姜之岛环抱着双臂挑衅的看着我，她的表情就像在说，我看你还能干什么？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话……

从你躲开第一击时我就知道，我根本伤不到你半分，你能轻松地看破我的攻击轨迹并作出反应，其实刚刚我露出的破绽就够我喝一壶了，但你一直没有出手破招，就是因为你的狂妄想让你能像现在这样藐视的看着我。

我心中的自己冷静沉着，而姜之岛眼前的这个男人狰狞扭曲、歇斯底里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跃空踢来。

姜之岛瞬身出现在我的侧面，右手呈爪状按住我的肚子将我从空中直直的摁了下去。

“咔……”我仿佛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嘴中呛着一口血喷不出来。

“你就是一个谁也救不了的废物，认清自己吧。”姜之岛想要收回的手臂被我用手紧紧箍住，“这种挣扎有意义吗？”

我含着血水道：“我知道我就是个废物，可我们坚持的希望不是，如果你不去追逐希望，你就永远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超越了你的希望。姜之岛，你还记得胖子给你的玩具猪吗？那是你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哭，他之后告诉我，就算全世界都责备你，他也不会怀疑你的眼泪！”

“别再跟我提那个死人！”姜之岛失心疯一般乱叫着想要拔出自己的手臂。

看来我失败了，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用左腿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右腿上缠绕的绷带，右腿上的绷带被我浸泡过柴油，柴油在燃烧时最高温度可以达到一千八百摄氏度！

姜之岛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更加用力的拔着手臂，可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无法挣脱出我的束缚，她绝对不会想到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和她同等的力量。

我用右手抓住姜之岛的手腕，左手为轴撑住地面，右腿向后弯曲至身体极限，这是我最后的踢技——画龙点睛。

火红的烈焰在巨大的踢力下于空中划出一片火海，赤红的火焰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了姜之岛。

而此时我的心中却喊出了与行为完全相悖的话：姜之岛，你一定要躲过去……

我能感受到她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击，但她反应也很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不惜让自己的肩膀脱臼从而让自己转过身用后背接下了这记攻击。

“不……不可能！”姜之岛被踢飞出近十米远才停下，她侧躺在地上蜷着身子，“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呵呵，那当然……”原来，要变异是这种感觉啊，蒋欣的父亲在信中写过，自己能感觉到异样，小李哥变异前也说过时间不多了，这说明变异前本体是可以感知到的。

我呆呆地看着天空，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松，意识也变的恍惚起来，我好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从空中看着那副燃烧着的躯体，再过一会，就会变成一滩灰烬。

不，我还有话没有说出来……还不能放弃！

我咬着舌头让痛觉再一次把我飞走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姜之岛，我们拼命地坚持并不是为了一定要得到什么，而是我们一直坚信着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我知道这个世界很不公平，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是都那么友好，我们有时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承担误会和痛苦，却还要假装告诉自己要坚强。可这个世界有哪个人能承受的来那么多的悲伤……我们委屈、心痛，却没有人来为此负责，心里的疤只能用自己的手去触摸。但是，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一定一定一定有着这样一群人在等着你出现，他们会鼓励你，帮助你，会在有人伤害你时奋不顾身的为你战斗，因为他们相信你，你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姜之岛的神色变得黯然无光，像个人偶一样。

我看着姜之岛，露出一个可能很难看的笑容，道：“姜之岛，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你绝对不会永远孤独一人的……

“我们能陪你走的路，就到这里了。你将来可能还会遇到很多痛苦和心酸的事，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拿出胖子送给姜之岛的玩具猪，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意识都所剩无几了，“这是你落在超市的，胖子一直带在身上，你知道他在你身上看见了……什么吗？他说……他看见了……”

姜之岛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她张嘴在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正好，我也该歇歇了，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个很长很长的觉了……

可怎么……突然觉得这么不甘心，我不会是要死不瞑目吧？

算了，人生总会有遗憾的，胖子、吹雪，对不起了，我最终还是没能救回姜之岛，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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