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刺耳的噪音像无数的猫爪子在黑板上反复抓挠,我的耳膜备受煎熬,但我知道你一定更加无法忍受这种声音——感染者!
“给我出来!”我已经走到了长廊的尽头,仍没看见蒋欣,也没发现感染者。
我又用工兵铲拍打墙壁,我他妈就不信了,“爷爷在这呢!给我滚出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的嘴角不自觉的咧出一个弧度,我死死盯着声音的来源,再过几秒钟,他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线。
“我说你干啥子呢?我去……”
“小黄?”我一脸惊愕的看着他道。
“你咋还凶神恶煞的,你这是要变异还是要变态啊。”
“蹲下!”
小黄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蹲在了地上,此时我和从空中跳下的感染者同时出现在小黄的头顶,我飞起一脚踹中了正在下落的感染者,脚踝立刻传来一阵剧痛。我这哪是踹的感染者,这简直就是踹在了水泥墙上!脚刚落地,嘴里本能的发出一声“嘶”的声音——脚崴了,落地后只能用脚尖点地维持住自己身体的平衡。
小黄用手电照向被我踹飞的感染者,他的体型只能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在骨头上,如果没有那点肉,他和一具骷髅几乎没什么区别,就是这样的一个感染者却有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和超强的爆发力。
“我靠!这什么玩意!”小黄一边惊呼一边抽出砍刀。
按照我对他的认知,这家伙扑空后也不会急于发起第二次进攻。
“你有什么能撕的东西没有?这家伙好像比较喜欢撕东西。”我一边调整身形一边说道。
小黄一脸诧异道:“撕东西?他是卖手撕牛肉干的?”
我的脑回路陷入一阵短暂的晕迷,随后对他吼道:“胖子就够不靠谱的了,你能不能认真点!”
“你俩吵吵啥呢?我靠!怎么还有一个!”
我和小黄同时回头望去,正是胖子从我们身后出现,他的衣服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的下身……原本穿的是一条长裤,现在却换成了一条运动大短裤。
我的大脑传来一阵更为猛烈地眩晕,“你他妈还真去换裤衩了!”
胖子急冲冲的跑过来和我们二人站在一条线上,道:“等解决了这孙子你再吐槽吧。”
我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唯一的作用就是用狼眼帮他们锁定目标,好让他们二人能空出双手全力战斗。
我用狼眼照向感染者的眼睛,他迅速避开我的光线,看他脚尖的转向,果然是打算逃跑,这家伙的速度太快,给他两秒钟就能跑的无影无踪。
我们三人中只有我的速度是最快的,即使我全力奔跑也不敢说自己能跟上他的速度,那就意味着他要想跑这里没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小黄也看出对方的意图,出手将自己的战斗砍刀冲着感染者的面门甩了出去,这名感染者没有接下这记攻击,仰头躲过了小黄的飞刀。没等感染者恢复姿势胖子已经突击至感染者的身后!胖子和小黄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胖子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掰到背后,同时用脚勾住一只脚腕,感染者因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
“小黄!用匕首刺死他。”胖子吼道。
“匕首刚才留给巴总了……你等会我去把刀找回来。”小黄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回道。
“别找了,这家伙要发作了!我包里有撬棍,捅他眼睛捅死他!”
发作?我没明白胖子的话,小黄显然也没理解,“发作?爪子?职业病犯了要撕牛肉干?”
胖子先是一愣,后又喊道:“什么牛肉干?快点,我要控不住他了!”
小黄没再耍嘴皮子从胖子的包里翻出一根棍子,我用手电照射着感染者的脸部,方便小黄的视线锁定目标。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小黄高举的双手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就像在黑夜中盛放的烟花,五颜六色的彩光在小黄手中不停地旋转绽放。
“巴拉巴拉能量!变身!”小黄手中的撬棍发出一声娇脆的女声。
我懵了,胖子懵了,小黄高举的双手不停的颤抖,随后又蔓延至整个身躯,全身颤抖得像个怠速拖拉机,“捅你个锤子!嫩个是想让他变身还是让我变身?”
“肯定……是小宝干的!”胖子慌乱地解释道。
我想起自己的匕首扎中了感染者的大腿,急用手电照过去,他的大腿上还留有一指长的伤口,匕首却不见了。
我对胖子道:“你匕首呢?”
胖子两个嘴唇张开半晌才道:“我这不换裤衩了,匕首在那裤腰上别着呢。”
小黄的手在胖子脑门前又指又点,激动的语无伦次南北方言混在了一起开骂:“你个龟娃子,天天虎超欠登、得了吧嗖、二虎吧唧的能不能长点心?你是脑阔有饼蹦硬是哈戳戳瓜兮兮的,前两天还说要扯我鸡练过肩摔,你咋不一吊子杵死这龟孙呢。”
胖子的表情又尴尬又愤怒,他又将重心向前压去,对小黄大叫道:“我真快撑不住了,赶紧把衣服脱了塞他嘴里!”
胖子脸憋得通红,他抓得可是对方的手腕又加上自身的体重通过杠杆原理压制着对方,而且感染者还是反手跪着,他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小黄虽还在气头上但还是明白事理的,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塞进了感染者的嘴里,只见感染者的喉咙做了两下吞咽的动作之后……咽……咽……
“他!他!咽下去了!”小黄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喊道。
我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被雷的外焦里嫩,短短的时间内这名感染者不知已经做出多少颠覆我世界观的事情了。
胖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短暂的失神后又对小黄喊道:“脱裤子!给我噎死他!我他妈还真不信了!”
我忙对小黄叫道:“用我的工兵铲劈死他。”
胖子的倔脾气却上来了,对小黄吼道:“就用裤子噎死他!快脱!”
虽然小黄一脸的不情愿还是照胖子的话做了,他穿的是一条牛仔裤,卷起来后有我胳膊一般粗和小臂一样长。
卷成圆柱状的牛仔裤被塞进了感染者的嘴里,小黄抓着另一端旋转着往嘴里塞,感染者的喉咙就像鼓起来的河豚,最后只剩下短短一截露在嘴外。胖子松开手后感染者的双臂自然下垂,停止了一切动作。
胖子呼出一口长气,甩着胳膊走回来看看我,“还能走吗?脚怎么崴的?”
我拄着工兵铲当拐棍用另一只手指向感染者,道:“就踹他崴的,没大碍。倒是你换裤衩怎么还染上血了?”胖子走近后我才看清他身上染着血迹,显然是经过一番搏斗后留下的。
胖子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对了,小巴呢?”
小黄回道:“我追着大黄跑到四层,大黄吓坏了,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巴总找到我说吴浩在楼上找你,我就先跑回来找你们了。”
胖子搀起我的肩膀三人一起走向四层,胖子边走边道:“我出发没多远就看到有个店铺门口摆着短裤,我寻思换个裤衩还不快。刚换完准备走就听见旁边的安全楼梯内有动静,我以为是吹雪呢,推门就出去了,好家伙!刚走出门就被跟这一样的傻逼给骑了。”
小黄哈哈大笑直拍大腿,拍了两下似乎回想起来,要不是我把感染者给踹飞,他早让感染者给骑了。
胖子没在乎小黄的哄笑,好奇的向我问道:“你怎么不笑?你是不是也被骑了?”
我脑袋闪过一串电流,这就像考试中老师突然和同学们说:第六题中小明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奔跑,这题有错误,大家把小明改成小红……
我崩溃的呐喊道:“这他妈是重点吗!”
当我们出现在蒋欣的面前时她紧忙将头转过去不看我们,我和胖子同时看向小黄,他的衣服和裤子都贡献给感染者了,这会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三角短裤。
蒋欣羞愤道:“臭流氓!”
小黄连忙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等我,我去找身衣服。”
听着小黄跑远后蒋欣才又回过身看向我们二人,蒋欣道:“你们看着大黄,我去旁边一会就回来。”
我连忙道:“你去哪,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过来,尤其是这个死胖子,绝对不许跟来!”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有点茫然,胖子又嘱咐道:“那你别走远啊,有事叫我们。”
蒋欣连道几声“知道了、知道了”便走向了一间店铺内,我用手电照过去,原来她去的是卖内衣的店,怪不得这么警告我们。
胖子眯着眼坏笑两声,对着蒋欣的方向喊道:“别忘了你姜姐,她的码比你大两个别拿差了!”
“死胖子去死!”
我看了看大黄,看起来稳定多了,乖乖地趴在地上,看到我注视它还摇了摇尾巴回应。之前它会突然狂吠应该就是碰到了那个行为异常的感染者,当时它一定吓坏了。
我对胖子道:“你遇到感染者之后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压制感染者的时候还说他要发作了,又是什么意思?”
胖子扶着我在附近店铺的沙发里坐下,对我道:“我当时都吓懵逼了,慌乱中和他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滚到平台的时候我用手电照去一看,发现他忽然四肢发抖,脸色变的铁青,我又照向他的胳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我当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感染者之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正巧那时他毒瘾发作,我就趁他毒瘾上头之前一铲送他走了。”
我对瘾君子并不了解,应该说我对毒品的了解也并不多,学校曾经播过一些宣传片,我只记得每一个接触毒品的人最后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胖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想了一会语气有些悲伤的说:“我以前认识一个吸毒的人,所以我才通过当时的现象立刻做出了判断。我还记得他以前毒瘾发作的时候会突然性情大变,就像一头困兽,疯狂的想要撕咬一切,见什么砸什么,看什么都不顺眼,恨不得毁灭世界。
“然后,他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他也曾试着想要戒掉,可哪那么容易。毒瘾发作时,外面骄阳似火,他却像站在寒冬腊月里,盖了七八层棉被照样冷的直打颤,没过两分钟浑身又变得滚烫,热到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了一样。
“到了晚上根本睡不着,五秒钟不翻身就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似的,翻来覆去一夜又一夜。戒毒那段时间他有十几天没睡过觉,我见到他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称呼眼前那东西是个‘人’!他见人就反复说一句话,‘要么给我一针,要么给我一刀。’”
我惊诧道:“没想到毒品这么恐怖。”
胖子摇摇头又道:“这就恐怖了?这他妈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更加痛苦难熬,他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变成了蚂蚁的老巢,只要有血流过的地方就会有这些‘蚂蚁’去啃噬,它们啃到骨头,骨头又痛又痒又麻。你的皮肤碰过削过皮的山药吗?山药上的粘液会引起接触性皮炎,那就已经让人痒的恨不得挠掉一层皮。就在这种痒的基础上再痒上十几倍,还是在骨头上痒,你想想那能把人折磨成什么样,皮痒了你还能挠,骨头痒你什么招都没有。就这种痛苦会伴随着接下来的每分每秒、每日每夜,不停的折磨人的身体和神经,如同活在炼狱之中不停地轮回,永远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想起学校走廊墙壁上贴的海报——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我惋惜道:“他为什么要去吸毒。”
胖子再一次用四十五度视角望向上空,道:“他是因为压力太大,他说自己在吸毒的时候能忘记一切的烦恼,让一切都变得飘忽,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然后就是忘乎所以的HIGH,能HIGH到爆棚。你一定觉得因为压力太大就去吸毒一定是一件很蠢的事,这我不否定,即使是他死后还会被人拿去当反面教材来教育后世,可世人却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每天在承受着何种的煎熬。”
胖子把目光收了回来,把自己的身体又往沙发里靠了靠,“那时的我还不明白压力大是什么感受,后来自己经历了一些事才明白。我在身无分文之后有意无意的避开人群,同时接了一堆的工作想着能麻痹自己,但总会有思绪放空的时候,一旦自己的思绪掉进空荡荡的世界便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泉涌似的往外喷。那段时间心里的压力就像无数块巨石,今天压一块,明天压一块,压到自己连喘口气都要拼尽全力。每天过着压抑的生活让我早就忘记了快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心里状态也变的越来越矛盾,一方面想独处,对周围一切的人和事都感觉不耐烦甚至希望他们全都去死;另一面却渴望能被人陪伴和倾听,希望得到别人的理解和安慰。之后自己的情绪变的越来越暴躁,记忆力衰退,晚上失眠多梦什么的,总之就是越活越憋屈。”
听着胖子的描述,我心里似乎也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胖子也经历过如此抑郁的生活。我曾经以为压力只不过是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而导致的一种精神状态,只要自己的意志力够强就一定可以去克服,可是谁的心不是肉做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钢铁般的意志。
我感觉这话题太沉重又提起之前碰到的感染者,“我们从未见过如此行动诡异的感染者,他的异常行为会不会和毒品有关系。”
胖子点点头道:“我觉得肯定有关系。接触感染者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发现了一条规律,身体素质越好的人被感染后身体强度增强的幅度也会越大,身体素质偏弱的人感染后身体增幅偏小,但也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正常来讲这种瘾君子的身体素质都极差,但是在战斗的过程中我们都感受到了他强大的爆发力。”
我也赞同道:“没错,但正常来讲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并不应该增幅这么多。”
“感染者的机体是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强化,而瘾君子的身体一直饱受毒品折磨,导致各方面的机体能力下降。我猜测病毒为了能让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活下去便更加疯狂的强化身体机能,以此让寄生体支撑下去。”
我活动了一下脚腕,稍微有一些好转,“其实我踹到感染者身上的时候,感觉就像踹在了一堵墙上。”
胖子愣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病毒把那副小身板给强化到了那种硬度?”
我点点头表示没错,可能正如胖子说的那样,病毒为了能让身体保持感染者的状态一遍遍的强化了身体机能,而且不仅仅只是强化了速度与力量。
胖子嘴里小声喃喃道,“我的个天老爷啊,以后可别再碰到这种变态玩意了。”
“不仅仅是机体出现了异常。”我说道,“他们的攻击思路也改变了,我知道毒瘾能对精神造成难以想象的折磨,学校的宣传片上说过,有些人毒瘾发作了会变得异常疯癫,会出现幻觉而去自杀或去杀人,因为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和身体,一楼那些死掉的感染者,可能就是他们在失控时做出的事。”
胖子附和道:“毒品最大的危害就是直接对人体的大脑进行摧残,使其大脑组织和中枢神经产生不可逆的损害。经常吸毒的人会出现类似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并产生严重的妄想和幻觉,遂而产生杀人、伤人、自伤、自残等等行为。
“毒瘾对精神的伤残根本不是人的意志力所能相抗衡的,专业的戒毒所也需要借助药物。但我是真没想到,毒瘾对身体造成的损害连病毒都无法将它压制住。”
“你还记得楼顶的感染者吗?当时他们明明跑到门口了却没有跑出去。”
胖子这回把身体全都陷进了沙发里,“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跑到门口之前就已经变成了感染者,感染者不会开门,自然就堆在了那里。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为什么会扎堆跑到门口,我现在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接过胖子的话道:“因为他们在躲避这两个感染者,他们害怕被杀掉。”
胖子没有说话,看来他和我的想法一致。怕死是人的本能,我们如此,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感染者也亦如此。
胖子拍拍我的肩膀道:“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和胖子、小黄这样的人相处久了,我说话的风格也开始趋向他们,笑着道:“如果我下辈子还能记得你,一定是我这辈子死的不够彻底。”
胖子呵呵一笑,凑到我耳边说了一段话,还递给我一个小眼神。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道:“能……行吗?”
胖子无所谓的说:“相信我!诶,小黄回来了。”又冲蒋欣的方向喊道,“我们的小仙女挑完了没啊?吹雪还不知道在哪呢,赶紧的啊。”
“你这语气怎么一点没听出来有担心吹雪的感觉。”我说道。
“担心他?感染者碰到他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谁碰着谁倒霉。”
我们四人整备好后开始向一层前进,离我们的目的地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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