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胖子走后没多久姜之岛便来看望我了，她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眼神虽然看起来很犀利，但是笑起来时整个人非常有亲和力，一点隔阂的感觉也没有。

“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姜之岛很温柔的说道。

“好多了，谢谢。对了，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女艺人？”

“没有啊，我像谁啊？”姜之岛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故意卖关子道：“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真不知道，其实我很少关注娱乐啊明星什么的。”姜之岛又将话题拉回到我身上，“对了，你饿不饿啊，这里还没停电呢，我去给你泡面吧。”

“那麻烦你了，我真的有些饿。”

姜之岛微笑着给我一个OK的手势便离开了。

这个酒店属于西区的范围，西区是老区，供电的地方可能和新区并不是同一个地方，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我试着下床，胳膊刚撑起身体一阵痛楚便从手臂上传来，五个凹痕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了我的手臂上。以后不知道还会受多少伤，我只能尽量小心不再用受伤的腿和手臂发力。缓步走到窗台前，望着远处的城市，市中心的样子我都不敢去想象，肯定是满街的感染者四处游荡，这是个一线城市，有多少人就意味着会有多少感染者，幸存者必然是少之又少，我在心里粗略估摸了一下，这个城市恐怕要有近千万的感染者。然而像这种人口数量的城市还有好几个，即使倾其国家的全部军事力量，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吴浩。”

我回头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姜之岛而是蒋欣，“诶？姜之岛呢？”

“怎么？现在就开始惦记美女了？”蒋欣将手中的泡面放在电视柜上不满的看着我。

“不是……”想起胖子对我说过的话，我突然不敢直视她了，就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天你为什么不跑，以后如果再有那种情况，一定要跑，明白吗？”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吃你的面吧。”

“哎……”

蒋欣气呼呼的走了，完了，我是不是惹她生气了？怎么办？算了，填饱肚子再说吧。一碗泡面不到两分钟便被我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桌子上的饼干、薯片也全被我塞进了嘴里，这才抚平了肚子在我卧床的三天中所积累的诸多怨恨。

吃饱喝足我又躺回到了床上，可能是养伤和养病的期间耗费了许多的精气，没多会我便再次睡着了。

睁开眼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红色，最后一抹余晖还在和地平线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突然很想去楼顶看落日，推开房门后发现整层都静悄悄的，也许他们也在休息吧。我独自走上了楼顶，推开门后我看见了胖子，没想到他也在楼顶看落日。

“感觉怎么样了？”胖子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伤还要再恢复一阵，你在这干嘛呢。”

胖子左手拿着望远镜右手拎着瓶啤酒，“我在想自己想要的日子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放轻松，看斜阳，身旁能有一个真心的朋友，他有故事我有酒，随便都能吹一宿。”

“如果一切恢复如初，我们可能在校内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却从未注意到彼此的存在。我们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我走到了胖子身边和他一起并肩看着远处即将消失的落日。

胖子举起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桎梏的枷锁早就牢牢把我绑进了地狱。”胖子半晌没说话，“我感觉我和丧尸没什么区别，活的没有灵魂。”

胖子一直表现出一个能从容应对一切的模样，也许这样的人往往将更多痛楚埋在了心里。

我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其实他们不是丧尸。”

胖子耸耸肩无所谓道：“不是丧尸是啥？粽子？”

“嘉兴五芳斋粽子？”我和胖子同时将头扭向右边，不一吹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们的右侧。

“什么五芳斋粽子，你说那是带馅的，我说的这粽子不能吃。”

我紧忙打断胖子的谈话，就胖子这满嘴跑火车的能力保不准等会把话题给扯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丧尸，更不是粽子，他们是感染者，他们有心跳、有脉搏、有体温，只要能有疫苗他们就能有救。”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两人似乎没有对我这种疯狂的想法提出质疑，而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俩？就不质疑一下我吗？比如说我疯了之类的？”我吃惊的看着两人。

胖子拍拍我笑着道：“曾经我一直虚度着时间与年华，在现实中迷茫，在未来中惆怅，后来经历了这一切我想明白了。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光阴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能够对自己说，我无怨无悔。既然你告诉我们这个世界还有希望，那我们当然要振奋起来啊。”

“胖子？你是不是压力太大神经错乱了？我可以理解，今早我就觉得蒋欣脑袋好像也有毛病。”

“不是压力太大，而是我们太坚强，正所谓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眼泪，而是再擦干泪之后微笑着面对今后的人生。”胖子一脸的豪情壮志，全然忘了刚才还说自己活得没灵魂呢。

看着这胖子慷慨激昂说辞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哪有事瞒着你啊，我裤衩啥色你都知道，我还能瞒你什么。”胖子一脸坦诚的说。

虽然我是不信，但胖子扯皮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聊几句就成功把话题带跑偏了。

没多久，太阳还是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彼端，晚上我们都聚集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内，这里是客房用品的储备室。胖子解释晚上绝对不能让这栋楼有光出现，否则可能会被人盯上。

晚上这段的时间我向他们讲述了我和胖子分开后发生的事情，众人都被我描述的经历紧张到极点，尤其是说道工地那一段，大家都被我描述的紧张情节勒紧了呼吸，唯独胖子笑的直拍大腿，嘴里不时还要哼上两句“大姑娘美……”直到蒋欣拎着他的耳朵拧了几圈才有所收敛。最后我又向大家说了关于感染者的一些想法。

不一吹雪赞同道：“大出血的确可以使他们致死。”

蒋欣更关心的是疫苗，“如果大家都能有救，哪里能弄到疫苗？”

胖子打断道：“疫苗的事就先别提了，眼下更重要的问题是怎么活下去，这栋酒店补给品有限，早晚有吃空的那一天。而且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非常危险，这市里有多少感染者大家心里都有数。”

姜之岛插话道：“我们要是顺着火车要开的方向走到安全区呢？”

胖子耐心解释道：“我从手机上的地图上研究过了，有三条铁路岔道，如果选错了路鬼知道我们会走到哪里去。”

我接着胖子的话道：“而且我们补给有限，有可能还没找到下一个补给食物的地方我们就先饿死了，也就意味着我们只能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了。”

姜之岛又向胖子问道：“你去过市周边的农村，那里不是没有危险吗？我们要不要转移到那里去？”

胖子叹道：“那小村子最大的问题就是难守，这也是为什么村里人全跑了。”

小宝带着哭腔向蒋欣道：“姐姐，我还想找我妈妈，我想我妈妈了。”

“小宝乖，姐姐一定会保护你，带你找妈妈的。好吗？我们不哭了，你现在是男子汉了，不能再哭了。”蒋欣把小宝牢牢抱在怀里。

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默，因为我们的未来实在不乐观，连选条路走的权利也没有了，我们只能注定在这个城市里苦苦挣扎。

胖子立刻打破沉默道：“小宝，咱们来玩游戏吧。”

胖子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了一盘飞行棋，不一吹雪激动得立刻坐到了胖子身边道：“这次是什么惩罚？还是土嗨吗？上次你那段太精彩了，我还想再看一遍。”

“看你大爷！”胖子说着就把不一吹雪按在地上拿起枕头抡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让我讶异不已，不一吹雪这么厉害的人都被胖子制服了。这时蒋欣走到我身边对我道：“去下天台，我有话和你说。”

圆月斜挂在夜空将月光洒向了黑色的世界，晚风徐徐吹动蒋欣的发丝，我有些疑惑她特意叫我来这里的用意。我也没着急问，便看向了市中心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太阳能路灯下有着些许明亮。整个市区不是被黑暗所笼罩，而是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没有一个房子里面还是亮着灯的。

蒋欣终于开口道：“那天，就是你们第一次见到我们那天。为了保护我和小宝，结果让你之后遇到了那么多的危险，还差点丧命，抱歉。”

“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等我腿好了就回去踹那胖子！推我出去也不打个招呼，我当时一脸懵逼的看着一群的感染者。”

蒋欣轻声笑道：“我们都到酒店的那天气氛也挺低落的，胖子就给我们讲你们两人相遇后的故事，虽然一听就知道他在吹牛，但是他总能让我们开心起来，姜姐也很温柔的安慰我们，感觉自己不振作起来都对不起他们。”

“我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当时胖子在学校帮我，对了，他怎么跟你们说我的，当时我就从比这低几层的高楼跳进湖里的。”

蒋欣捂着嘴笑道：“胖子说你不敢跳，怂的两腿直打颤，冲天喊了半天妈妈也没敢迈一步，实在没办法他就一脚丫子给你踹下去了。”

“我……”我一堆骂街的话哽咽在喉吐不出来，实在不知道先骂哪句了。

“不提这胖子了，不一吹雪和姜之岛是怎样的人？好相处吗？”

蒋欣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道：“姜姐高中毕业后没去大学，说因为一些事情得了抑郁症，不得不在家里调养，病情刚好转一些就发生了异变，我们知道后也不敢再问她什么问题了，但是她人很好相处的，虽然看着一副女王范其实特温柔。吹雪的话，人也很好，就是感觉他不太会聊天，胖子告诉我他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其他的他也不知道了，我估计他也没再深问。”

蒋欣的表情变得有些没落，我想起了蒋欣的父亲，道：“如果你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说的。”

蒋欣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心里话不是愿意藏在心里，而是因为不是所有的痛都可以呐喊。放心吧！我很强的，我撑得住。”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去。

“蒋欣！”我叫住了她，蒋欣疑惑的看着我，“如果痛苦的时候不能在一起，我们还算什么同伴。”

蒋欣抿着嘴笑了笑，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偶像，但是我父亲不认可我的选择。但是你知道吗？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两眼会发光，而我不想让这光芒熄灭，即使世界已成末日，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梦想。因为，总有一天，我要让我的名字响彻天堂！告诉我的父亲，你的女儿做到了！她可以成为你的骄傲！”蒋欣的眼眶泛出一丝泪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眸像被注入了星光般的闪闪发亮，而她，就像胖子所说的那样坚强又倔强。

我走到蒋欣的身边微笑道：“那看来，我们要走很长一段路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没了手机之类的娱乐设施大家也都醒的很早。我们聚在一间屋子里吃早饭，早饭仍然是泡面，姜之岛有些抱歉的说：“我们现在只有这些东西了。”

我道：“已经很好了，没事。”

胖子对我问道：“你那把弩还在吗？”

我想了起来从户外用品店里搜刮来的十字弩，“还在，等会我就组装起来，现在也就能用这个了。”

饭后胖子拽起吹雪就跑到别的屋子去了，说是要进行特别训练，还不忘嘱咐我快点熟悉使用十字弩。

饭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组装起十字弩，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说明书写着使用说明：发射时，先将弓弦向后拉，挂在钩上，把弩箭放在矢道上，瞄准目标后，扣下悬刀，牙就缩下，牙钩住的弓弦就弹出，箭矢疾射而出。

看起来好像挺简单的，我瞄准自己床上的枕头射出一箭，我还没看清箭飞出的轨迹，整个枕头被钉在了床头上！一坨棉花从射穿的部位天女散花般的飞了出来。我又看了一眼说明书：射程可达三百米。

好可怕的杀伤力！神器啊，这可比工兵铲好用多了。我异常兴奋，从几个屋里取了十几个枕头摆放在走廊的尽头，之后走到走廊的另一边尽头，大概能有六十米到七十米，只要这个距离能做到百分百命中，无疑能给我们团体增加一份强大的战斗力。

之后我练习了整整一上午，十几个枕头全都被我射成了马蜂窝，自我感觉还不错，几乎达到了指哪打哪的境界。这时姜之岛和蒋欣也回到了顶楼这一层，两人身上带着汗水的味道。

“你俩这是干嘛去了？”我轻轻甩了甩发酸的手臂问道。

蒋欣回道：“三层有健身室，我们去跑步了，以后我们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有我们三你们就放心吧，而且我又得到一把神器，近可孤身一挑五，退可千里取人头。”

姜之岛笑道：“感觉你说话和胖子越来越像了呢。”

“我怎么可能跟他一样？诶，小宝呢？”

蒋欣道：“和胖子他们在一起呢，我们先去洗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水停电，趁着还有水你也抓紧时间洗洗吧。”

我想想也是，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出热水冲刷起自己的身体，正当我惬意时胖子忽然推门闯了进来。

“你就不能敲下门吗！”我不满喊道。

胖子走到厕所门口大咧咧的冲我问道：“练得咋样了？”

“五十米内我能射穿你的头！”

“我去，这么牛，得嘞，下午就去实战。”

“实战？哪？”我张着大嘴一副痴呆的样子说道。

胖子一字一顿道：“酒店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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