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禁忌之城(3)

“……”

孤零零留下青叶一个人，格雷算是完全把女孩撂在了一边。

男孩走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学生陆陆续续进校的时间，于是校长就顺势直接把青叶领到了二楼边上的一间教室，跟里面的老师交代了一阵后，也向她点头道别了。

正当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刚刚跟校长交谈的中年女性已经走到她面前，满脸笑容地向她伸出了手。

女孩就这样被带进了教室，作为教师的中年女性在讲台上说了些什么，即使听不懂，可女孩明白一定是与她有关。

台下的学生出于好奇，都纷纷将视线聚集在了这个站在老师身边的外国少女身上，搞得她极不自在，好在这样的煎熬很快就结束了。

一阵欢迎的掌声中，青叶找到了最边上位置坐下，并且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放眼看去，的确与格雷说得一样，教师里清一色的都是伊斯比传统服饰，看来这也是作为学生校服使用的。

（“幸好换上了这套衣服，要不然估计会被当作怪物看待吧……”）

这样暗自庆幸的女孩，接下来就是考虑格雷交给她的工作。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对于她这个外行，格雷完全没有具体一点的行动指示，想起他最后轻松的表情以及所说的话，仅仅是象征性地提了提工作，这种明显是敷衍人的态度——

（“该不会是他嫌我在身边麻烦，才故意用调查的名义把我扔在这边吧……一定是这样的，那个狡猾的家伙......”）

青叶正恼火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男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部。

“啊？”

回过神来的女孩，将头转向一边。

“总算是有反应了，我可是叫了你好几遍。”

对方用的是标准的迪欧菲娜语，而他深蓝色的瞳孔以及纯白的肤色，透露出他自己也是一个外国人。

“对不起……”

在得到青叶的回答后，男孩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没关系，没关系，”他摆了摆手，“我就猜想你可能不会波斯克语，就用迪欧菲娜语试试看，看来你能听得懂。”

“嗯，”女孩点了点头。“我叫秋月青叶。”

“秋月同学是从樱环岛来的呀，”男孩就像遇见了难得的同伴一样，“埃霍温·兰德——来自女王陛下的国度。”

“嗯……” 青叶能做的，也仅仅是这样最为基本的反应。

“说起来到这儿来的原因呢，是因为家庭问题吗？”

毫无顾及的直接触及到了敏感的话题，看起来这个英洛利人的神经比青叶还要大条。

“是的，父亲暂时会在这儿工作一段时间，我们一家就都过来这里了。”

女孩随便编造了一个借口，这样的理由看起来也是最正常不过的。

“那兰德同学呢？”

“我的话……只是单纯的对这里的文化感兴趣罢了，正好我原来在的学校与这里有教育上的交流，于是就报名作为交换生，来这儿学一个学期。说实话，和我以前想的有所不同，除了多上一门宗教教义以外，其他科目也和英洛利的学校一样大同小异。而且因为这个国家的大学好像很少，学生的考试压力很大，总之除了学习外还是学习，早知道这样没趣，当初还是直接选择去库埃姆神学院旁听就好了……”

“是这样吗.......”青叶只是出于礼貌地附和道。

“抱歉让你听我一个人无聊的抱怨了，”看出来的埃霍温，及时收起这个话题，“反正既然来了，就好好珍惜这次珍贵的学习经历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不用客气，尽管来找我。”

男孩夸张地向女孩行了一个骑士之礼。

“谢谢。”

就像男孩之前所说的，这儿的高中教育的确没什么吸引人之处，表现在授课方面就是那么千篇一律的几门考试课。

至于其他方面——不同于埃霍温对宗教的狂热，青叶对古尔兰经提不起一丝兴趣，难得的体育课也是穿着一身长袍进行跑步测验。

本来她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结果是自己没跑两步就会被脚下的裙边妨碍，这样磕磕碰碰，导致青叶的整个跑步过程显得非常滑稽，出来的成绩同样惨不忍睹。看其他女生都能一个若无其事地顺利跑下来，这让青叶感到很惊讶。

除了上课以外，在午休以及一般的下课时间，由于语言上的限制，很少有同学来主动接近，再加上青叶一直只坐在座位上，看起来比较冷漠的样子，所以就算一些迪欧菲娜语比较好的，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两句招呼就离开了。

这是她本人所期望的，毕竟自己是来办正事，当然越不显眼越好。

好不容易在忍耐了八个小时后，终于等到放学铃声的青叶，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自己与格雷住的旅馆。

“怎么样，还满意这儿的校园生活么？”早就已经调查回来的格雷，正坐在桌前悠闲地浏览着当日的报纸。

“……”

青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脸不满地径直走到男孩面前。

“……”

格雷亦报之以沉默，他心中多少有数，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先开口为好，就算是正常的理由，可能也会被对方歪曲为诡辩。

果然——

“你该不会是在寻我开心吧？”

青叶见格雷沉默不语，怀疑是男孩心虚，对心中的质疑更加确定。

这也在格雷的预料之中——

“为什么会那么认为呢？”他笑着反问道。

“连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我留在那儿，我对这种事完全不懂，只能往这方面想吧？”

“是你太心急了，”对于青叶这种激进的论调，格雷持否定态度道，“本来第一天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我没有给你布置任务不是很正常嘛。当然，如果你不把注意力放在这种事上的话，就可以事先把学校的建筑位置分布完全搞清楚，有时间还可以到网球场上转上两圈，校长先生不是说那些学生准备和对方抗争到底，现在应该还没有停止训练吧？”

“……”

这些道理，尤其是后面那几点青叶完全无法反驳，她恰恰忽视了这些重要的事项。

女孩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了格雷的解释已经冷静了下来，格雷感觉是时候把自己一天的成果向对方汇报一下——

“我在城里转了一圈，主要是调查了助爆药的来源。我们暂且不管可以用电解锈铁钉的自制方法得到氧化铁，铝粉的话也可以在市场上买到。但我跑遍了所有相关的店家，却没有一条最近一个月售出的记录。当然不能排除是从库埃姆以外的地方带进来的可能，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首先是附近就有，没必要大费周章。再来这种东西保存不好的话，在运送途中很容易氧化，买来后的保质期不长也没办法储存。最后由于是金属物品，在各种检查中也很麻烦，对比利弊后，明显是在本地买更为保险。至于镁条，这是对方自曝身份的决定性败笔，它在很多国家都并不好找。事实上，我查了一下伊斯比的相关法律，镁被明确规定为管制物品，完全禁止个人买卖。从上面这些情况综合分析的话，很有可能这次犯人来自学校内部。”

“是指学校里的化学实验室吗？”

格雷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所有的材料来源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管是氧化铁、铝，还是镁条完全能很轻松地搞到。但光是这样也仅仅是缩小到了一定范围，之后的进展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下青叶总算了解到了具体任务。

“放心交给我好了，绝对不会再搞砸了。”

——————

第二天照例去上学的女孩，与昨天不同的是，现在她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目标。

一早来到学校，趁着还没有多少人的时候，青叶悄悄地进了化学实验室所在的教学楼。

开门的钥匙是从格林那边拿到的，看起来昨天他在离开学校以后，又特意为了这个而折回来了一趟。

为了验证他们推理的正确性，有必要对实验室存放的相关物品进行检查，这是在早上前必须完成的任务，而剩下其他的时候，就是在远处监视，察看是否有可疑份子接近这里。

轻轻地打开门，谨慎步入实验室的青叶——

空气里混杂着一股实验药品的气味，再加上窗帘完全隔绝了外面本来就不强烈的光线，室内就更加显得漆黑阴冷的样子，可青叶没有选择开灯。

实验室的布置很普通，每两张实验桌中间就有一个公用的水槽，实验室的两边和后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排储物柜，是青叶需要仔细检查的地方。

(“镁条.......还有铝粉......“)

从透明的柜子里一行行仔细寻找过来的女孩，在正中间的柜子里面找到了这两种材料的痕迹。

她打开储物柜，将贴着小标签的玻璃瓶和密封的大玻璃试管从里面取出来，用带进来的针孔相机给重要的物证拍了一些照片。

青叶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处，不过格雷说这些照片十分重要。

完成第一步后，青叶接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一些经过格雷特殊加工过的的铝粉。女孩将两者对比了一下，不仅颜色甚至是颗粒大小都很难分辨出来，她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铝粉掺到玻璃容器内，和那些真正的铝粉混在一起。

完成了所有步骤，再确认周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青叶又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

（“总算大功告成了.......”）

这样想着的女孩，正准备像刚才一样静悄悄地离开这里，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来这里。

转过身的刹那，她正对面站着的男孩，在她眼神中浮现的，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奇怪表情——

“埃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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