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的早晨,“咣当”一身,顾茗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毫无疑问,又是那磨人的将军。
顾茗叹口气,咬着牙起身——昨天在军营被锤炼了一天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晚上回来倒在炕上以后就睡着了,衣服都没脱。
看着独自在风中摇曳的房门,顾茗暗想,该找个时间修修这门了,最近天有点凉了,老是漏风。
将军看着出门的小兵甲,满意道:“嗯,今天起床的速度又加快了。”
顾茗走近两步,将军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瓮声道:“你身上咋这么臭?”
顾茗暗道:“还不是那个岳彬害的,整天往死了训我,晚上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
“算了,快走吧,晚了就捉不到狼了。”女将军用手挥挥眼前的空气,上了白马。
最近顾茗经常骑着乌骓马陪将军去打猎,加上在军营的训练,真是“士别三月,当刮目相看”。现在他能骑善射,是一个合格的“跟班”了——起码在霍青眼里是。
一人一马,一黑一白,驰骋在发黄的草原上,百里之地倏忽而过。此时金秋初至,凉风送爽,听着耳旁“呼呼”的风声,顾茗不禁胸胆开张,豪气干云。
“这只独眼灰狼狡猾的紧,上次被它逃脱之后,只怕更加警惕了,需要想法子引它出来。”白马上的人说道。
“放心吧。”顾茗信心满满地回应道。为了报上次被追赶之仇,顾茗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专门提前预备了一条血淋淋的羊腿。
要是被岳彬发现他的羊少了一条腿......顾茗打个寒噤,但又马上壮起胆子:怕他个鸟,这几个月被他整的这么惨,“借”他一条羊腿,不过分吧?
二人将马藏匿在小丘之后,找到独眼狼经常出没的地方,扫出一块平地,放好羊腿,在周围布置了几个夹子。这种夹子的咬合力太大,如果夹实了,可以直接将狼腿夹断,这样反而容易让狼逃跑。顾茗调整了夹子,让它不至于完全咬合,一旦被踩中,狼腿只会被夹折,而不会断掉。带着夹子逃跑的狼,可就好对付多了。
布置好陷阱,将军和小兵甲也隐藏好自己,静待目标出现。女孩就趴在自己身边,顾茗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闻着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顾茗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克制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强烈冲动,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在军营的训练,得到强化的不仅是他的肉体,还有意志力和专注度。
终于出现了,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睛中的喜悦,半天的等待得到了回报。
远处的灰狼一步一步靠近羊腿,它走得很慢,走得很稳,好像一发现不对劲就要转身逃跑。在离羊腿还有几步的距离时,这匹狼突然停住了,警惕地望着远处的草丛。顾茗叹口气,这个距离,他没有把握一击毙命。
顾茗还在等待目标的进一步行动,不想它竟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两条后腿蹲在地上,摇起了尾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顾茗差点被气个半死,旁边的女孩已经忍不住要搭弓了。不对,顾茗突然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上次的那匹独眼灰狼。虽然它们的毛色一样,体型也基本接近,但是......气质,虽然用气质来形容不大准确,但眼前这匹狼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还有,它表现的太放松了。
不好!顾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跳起身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藏马的地方跑去。身边的女孩被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骂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跟着顾茗跑了起来。与此同时,远方的灰狼开始动了。
山丘后传来了马的嘶鸣,顾茗一边跑一边长啸。翻过山丘,果然看到了那只独眼灰狼。独眼狼围着两匹马,一直想找机会扑上去,不想这两匹马神勇异常,二者互为犄角,防守竟然天衣无缝,独眼狼根本找不到破绽。
顾茗当先一箭射去,他正在搭第二支箭时,身后也有一支箭从耳边呼啸而过。独眼灰狼甚是机警,看到顾茗发箭,早就准备好了似的逃之夭夭,边跑还边回头,好像在嘲笑二人一般。
顾茗气炸了肺,花了这么多心思捉狼,不想反被狼给耍了,要是不扒了这两条狼的皮,以后哪有脸面再出来混。
二人上了马,翻过山丘,竟然发现之前那只灰狼正优哉游哉地啃食羊腿呢,那几个夹子竟然对它没用。这草原上的狼真是成精了,调虎离山用的妙啊。
“追!”将军当先策马向前奔去,顾茗紧随其后。
灰狼紧贴着地面,跑得飞快,但它显然嘀咕了两匹神驹的速度。
“毕竟是牲口。”顾茗暗道,“你将为你的贪婪付出生命的代价。”。
“左右包抄。”顾茗喊道。
一黑一白两匹马在草原上疾驰,不多时就对灰狼形成了包夹之势。就在灰狼即将窜入长草中去时,二人几乎同时发箭,两支箭一前一后,钻入了灰狼的头颅和肚腹。
顾茗拉弓时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以宣泄自己刚才受到的的屈辱。将军的箭射中时,顾茗的箭已经将灰狼的整个头颅都洞穿了,也就是说,第二支射中的基本上是头死狼。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灰狼,顾茗道:“真是作法自毙,如果你不去吃那羊腿,如果我们骑的是普通的马,也许还真就叫你得逞了。”
“嗷呜~嗷呜”远处传来几声狼啸,似乎是那独眼灰狼在缅怀自己的同伴。
顾茗想去辨别它的方位时,狼啸立刻就停止了。这只狼还真是狡猾狡猾滴啊。
“将军,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不行,那只独眼狼还没抓住。”
顾茗知道,独眼灰狼近期肯定是捉不到了,但又不好直说,只能委婉道:“我们再不回去,恐怕老将军要怪罪的。”
“反正已经离家这么远了,回去天也黑了,不如我们先去长城吧,我以前偷......以前去过一次,哪里的守将我认识。”将军提议道。
“你是想到长城外面去玩吧?”顾茗斜眼问道。
被顾茗看破心思,将军吞吐道:“不是,我就是......就是想替我父亲慰问一下守长城的兵士,明天就回家。”
顾茗心知自己是没法改变将军的决定的,只能随她。
二人骑着马向西北方向疾驰,按照女孩所说的距离,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到山峪关威远楼——长城的最西端。夕阳一点点低下去,马蹄下的土地也逐渐从草原变成了坚硬的隔壁。就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到北凉大地上时,顾茗看到了威远楼。
夕阳西下,威远楼被投射成一片金黄,好像这座传言中的天下第一雄关是由黄金浇筑而成一般。
“楼下何人?止步!”斥候喊话。
“我是霍将军派来慰问大家的,放下吊桥。”白马上的人喊道。
“可有凭证?”斥候很尽责。
“你让郭弼将军上楼来,他认识我。”
郭弼曾做过霍青的亲兵,前年才被霍青委以重任,在此守卫关隘。听说楼下来了一位没有任何凭证的替霍将军慰问兵士的人,他就猜到是那位让人头疼的“将军”到了。
吊桥缓缓放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
“二小......将军,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郭弼话说到一半,连忙改口。
“郭将军,是霍将军派我过来慰问众将士的,你们守关辛苦了。”
看着二人拙劣的演技,顾茗小声嘀咕:“这年头,将军可真不值钱。”
“原来如此,我替全体将士谢过将军。”郭弼嘴上敷衍着“将军”,心里盘算的却是:“得赶紧把这小祖宗送回将军府去,要被她偷溜出长城,自己的这‘将军’可就做到头了。上次就差点让她蒙混过关。”
沾“将军”的光,顾茗也被安排了一间房,而且洗了个愉快的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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