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姑苏听学

三个月后。

魏婴：“师姐，这里。”

魏无羡大喊了一声，朝湖中摘莲蓬的江厌离招手。

魏无羡与江澄在同一条船上，正在朝湖心驶来，江厌离自己一扁舟，随行还有几个师弟，他们则是有自己的小船。

江厌离：“阿羡，阿澄。”

江厌离绾起袖子，脸上沾了些泥，亦朝魏无羡江澄二人招手回应。

片刻后，魏无羡与江澄乘的船到了江厌离他们所在之地。

云梦水天多数为钟灵毓秀，风景优美之处，莲花遍地，这世间绝无仅有，重归这几月魏无羡过得比前世还要好，也甚为高兴，比上辈子豁达了许多，江枫眠说他有时候觉得变了，有时候好像又没有，他倒是未发言，只是笑笑。

魏婴：“师姐。”

驶到江厌离小船旁，魏无羡二话不说一个扑腾跳上江厌离的小船，小船儿晃了晃，似乎要翻了似的，但魏无羡平衡度把持得甚好，并未翻船。

江澄看到他姐姐晃了晃身子，看着魏无羡责骂道：

江澄：“魏无羡，你能不能慢点，要是阿姐有什么不测，我拿狗咬你。”

言罢轻轻跳到魏无羡身旁。瞪了一眼魏无羡，随即看向江厌离。

江厌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魏无羡看了看江澄，对江厌离说道：

魏婴：“师姐，你看江澄，就知道拿狗欺负我。”

其实活了一辈子经过小时候那件事后，江澄送走了自己养的小狗，什么茉莉，妃妃，小爱等等，知道魏无羡怕狗，江澄总会替他赶走所有靠近他的狗，做到了儿时所说的‘以后遇到狗，我都帮你赶走。’

江厌离知道魏无羡与江澄从小喜欢打闹，早已习惯二人互相拆台，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二人轻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

江厌离：“阿羡，阿澄，阿爹找你们何事？”

江厌离看着二人疑惑道。本说好一同去摘莲蓬，没想到出门前江枫眠喊住了魏无羡与江澄，二人留下，江厌离和几位师兄弟先离开一步。

说到此处魏无羡满脸写着不高兴，甚至有些厌倦姿态。

江澄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魏无羡，见他不想说话便说道：

江澄：“是这样的阿姐，阿爹说姑苏的蓝启仁蓝先生下个月便要开课，届时玄门百家有头有脸的世家皆会派人前去听学，阿爹与我们商量了一番，说让我们俩去姑苏听学。”

魏婴：“我不去。”

魏无羡一脸不愿，他不想去听蓝老头枯燥乏味的讲解，他既迂腐又刻板，还有一想到蓝家三千条家规他就头疼，他上辈子已经深受其害了，不想再去受折磨了，虽然特别想见见此时此刻的小古板蓝湛，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还是不要招惹他，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再加上没有师姐江厌离去听学，他就更不想去了。明明去姑苏听学时师姐有去的，为何此次就去不了？师姐都不去那他也不去，他要陪在师姐身边，他哪也不去。

魏无羡开始回忆不久前与江枫眠的对话，他提议江枫眠让江厌离也去，但江枫眠坐在一旁喝早茶慢悠悠地道：

江枫眠：“蓝家不收女弟子，故世家也不派女眷去听学，所以阿离也去不了。”

魏无羡道：

魏婴：“江叔叔，那我也不去了，师姐不去我也不去。”

江澄在一旁有些不高兴，白了他一眼：

江澄：“魏无羡，你别闹了，这不是开玩笑，蓝先生好不容易开课……”

魏婴：“哎呀，江澄，那老古板讲课能有什么趣事，无聊至极。”

魏无羡想也未想的道。不是一遍遍复述蓝家家规，就是一遍遍说什么无聊的名门正道之事，什么邪魔外道不可修，这世间哪有真正的邪？最邪的不过是人心罢了。

江厌离听至此，温柔一笑，随即又点了点魏无羡的鼻子，魏无羡嘻嘻笑着。但见江厌离柔声道：

江厌离：“阿羡，蓝先生难得讲学，你何不去学习学习，师姐呢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魏无羡拒道：

魏婴：“哎呀师姐，你是不知道蓝启仁有多无聊，他一生气山羊胡……”

糟糕，差点说漏嘴，跟他们说说得好像他见过似的，虽有传闻，不过确实在蓝启仁名下学习几天的修士，一出蓝氏就像转了性似的。转了转眼珠，又道：

魏婴：“他……哎呀，总之蓝老头讲课很枯燥，而且师姐我听说姑苏蓝氏的家规有三千多条，你不觉得荒谬吗？三千多条不带一个重复的，真是服了他们蓝家了，你看看咱们云梦只有一条呢‘明知不可为而为知’。”

真是嫌弃。

江澄瞥了魏无羡一眼，道：

江澄：“你怎么知道蓝先生讲得怎么样？说得好像你听过似的，再说了那些是他们的家规，又不是我们家，我们也就听学几个月而已。”

他当然听过，而且蓝启仁对他可是相当的‘照顾’，怕影响到他的得意门生蓝忘机，想起前世那些事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特别可耻的是蓝家的家规好像针对他似的，这个禁那个也禁，还有什么饭不过三碗，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他实在是不想再去姑苏，而且前世说起来也算是因自己的多管闲事而惨遭灭门，虽然这只是一根随时可能燃气的线，岐山温氏总会有办法讨伐四大家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这一次他还是少招惹温狗，好好修习。

即便想看看此时的蓝湛是否如他所认知的蓝湛一般，反正应该不会相差甚远，一定是披麻戴孝的小古板。

想起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兴奋。看着江澄，干巴巴笑道：

魏婴：“我是听说的，嘿嘿，听说的。”

不久前，江枫眠看他万分不愿，故让他好好想想，想好了再与他说，不过魏无羡却不想再考虑，他已经十分确定自己不想去姑苏，他只想安分守己，他只想陪在师姐身边，一刻都不想离开，好好保护她。

免得又惹火烧身，但讨伐温氏势在必行，他要改变江叔叔与虞夫人惨死的历史，绝不会让此事重蹈覆辙，想起前世那些画面，实在是让人痛心。

江厌离：“阿羡，阿羡，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厌离见他突然陷入沉思，轻唤了几声。

魏婴：“啊，啊？师姐你叫我？”

魏无羡被拉回了神思，看着江厌离道。

江澄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魏无羡这段时间变得有点爱思考，以前也不见得他这么喜欢思考问题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喊几声就听不见，可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因为平时还是老样子——贪玩。

江厌离：“阿羡，你说因为师姐不去所以你不想去？”

江厌离看着他说，魏无羡连忙点了点头，要是师姐去他就算多不愿去姑苏也会勉强去看看，就当做师姐保镖，而且说不定师姐去了还要受那个花孔雀的气，当初可是说了很多让师姐不堪的话。

这一次金子轩他要是敢那样对师姐，他一定不会手软，前世今生一起算，好好教训他。

江厌离顿了片刻，又柔声劝说：

江厌离：“师姐就在莲花坞等你和阿澄回来，你和阿澄呢也好借此机会好好向世家子弟学习切磋不是？”

在玄门百家之中，云梦江氏，姑苏蓝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加上如今如日中天的岐山温氏等五大家族算是引领百家前进。

只不过岐山温氏忘了初心，到处扩张，欺压吞灭小宗门，早已不是百年前的岐山温氏，如今势力、实力、权力皆在四大家族之上，而四大家族的存在算得上是在牵制温氏，而且姑苏的蓝启仁开课，多少人求之不得欲去听一番，传闻听蓝启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魏无羡心想不过尔尔，不予置评。

谁听得进去他的课简直是神人，也对就是神人，小古板蓝湛不就是？

江厌离劝了他几句，让他向别人学习倒可以，不过要是他也变了小古板，一个个变成小古板岂不是太无聊了？

魏婴：“嘻嘻嘻嘻……师姐，我就不用向谁学习了吧，我本身很优秀吗。”

魏无羡的自信江家姐弟可不是一次两次见了，他如此一说也见怪不怪，江澄倒是“切”了一声，砸了个白眼给他，将头偏过去小声道：

江澄：“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你似的。”

魏无羡又朝江澄吐了个舌头，江厌离温柔如水，又点了点魏无羡的鼻子，道：

江厌离：“是，我的羡羡最优秀了。”

顿了顿声音，看着他认真道：

江厌离：“不过即使再优秀也要向别人学习不是么？此一去对你只有好处。再者阿羡你是云梦的大弟子，代表的是云梦江氏，你和阿澄缺了谁也不好。”

江厌离也并非看脸面之人，她也不过是想让魏无羡出去走走，见见云梦外的世界，好让他成长。

魏无羡没有江厌离想的长远，他只是不想再与任何人有任何交集，不过他既是云梦大弟子，代表着云梦江氏，虽然他本人不在意这些，江枫眠自然也不会在意，只是在众玄门看在眼里，只会明里暗里地说江氏的不是。

听江厌离说了此番，江澄眼中闪过一丝期盼，侧眼看了看毫无波澜的魏无羡，却未说话。

魏婴：“那好吧。”

魏无羡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江厌离，与江澄一同去姑苏听学，反正最少不过二三月，最多不过四五月，他熬得住。

不过此去不是听学，而是玩，他觉得前世玩得太少了，要补回来，放肆大玩，人生难得青春年少，好好珍惜才是正经事。

谈好了事情后，众人一起在水中央玩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摘了一堆莲蓬，其中一弟子朝江厌离说道。

六师弟：“师姐，采好了。”

江厌离温柔地点了点头，随后一行人朝莲花坞方向驶去。

魏婴：“师姐，我要喝莲藕排骨汤。”

江厌离：“好，晚上给你熬。”

魏婴：“师姐最好了。”

江澄：“……”

一个月后，姑苏蓝氏的蓝启仁开课了，四海而来的百家子弟皆往姑苏赶去。

这日魏无羡与江澄收好小包袱，正要从码头出发，坐船顺流而下，江枫眠与江厌离来送二人，虞夫人未前来。魏无羡恋恋不舍地握着江厌离的手，撒娇道：

魏婴：“师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记得想我。”

江厌离被魏无羡的表情所逗笑，轻笑一声，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子，道：

江厌离：“怎么还像个小孩，师姐不想你谁想你啊。快上船吧。”

侧头看着江澄：

江厌离：“阿澄。”

江澄：“阿姐。”

江厌离摸了摸江澄的脸，道：

江厌离：“好好照顾自己，看好阿羡。”

江枫眠看了看江澄又看了看魏无羡，眼中也是不舍之色，只见他道：

江枫眠：“阿澄，阿羡，你们都长大了，要学会自理，我便不再多说，路上小心，一切小心。”

江澄与魏无羡同道：

魏婴：“江叔叔。”

江澄：“阿爹。”

江澄魏婴：“我们会注意的。”

正要上船之际，魏无羡转过头看着江厌离道：

魏婴：“师姐，你要想我。”

江厌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早点登船。

虞紫鸢：“阿澄……”

背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虞夫人朝他们走来，金珠银珠在后边一左一右的跟着，虞紫鸢脸上读不出一丝情绪。全程眼光只停留在江澄身上。

虞紫鸢：“这个我命刘婆婆做的，路上记得吃。”

江澄接过盒子，道：

江澄：“谢谢阿娘。”

随后便要启程，虞夫人无意的瞥了魏无羡一眼，他倒是安分得很，没说半句话。

虞紫鸢：“魏婴，去了姑苏给我安分点，不要到处惹是生非。”

魏无羡怔了怔，虞夫人突然点名，生生吓了一跳，抬手作揖：

魏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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