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梦水天

魏无羡醒来时四周静寂无声，他环视了下四周，徒然发现这地方很熟悉，门上有九瓣莲，帘子亦是云梦江氏的图文。

这，这是莲花坞？

死也不让人好好死，难道死前还要做个美梦吗？这梦也太长了些。

他心中腹诽了一声。

他抬眼便见他的佩剑随便在墙上挂着，整个房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不是他在云梦的卧房吗？他身上还穿着一身红色中衣，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还是在莲花坞的房间。

这个梦真实得实在是不敢相信。

既然都要死了，做做梦也好。

只是，他突然想试试梦里面会不会痛。

思至此，起身走到墙边拿起随便一拔，利剑出鞘，是那把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佩剑，梦里的随便还能拔出来，还是熟悉的配方。

魏无羡苦笑一声，看了随便片刻，做了个决定，给自己刺一剑，看看疼不疼。

反正在做梦，而且就算不是做梦，说不定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未多想，朝腹部一刺。

魏婴：“呃”

这特么的也太疼了吧！瞬间腹部鲜血不断地往下流，嘴里传出让他恶心的血腥味，吐了一嘴的血。

确定在做梦？

“啪啦”门外一阵瓷碗打碎的声音，魏无羡捂住腹部转过头便见师姐江厌离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惊道：

江厌离：“阿羡，你在做什么？”

魏无羡不敢相信的看着江厌离，不消片刻，晕倒在地，这个梦真的太真实了，既然还能看到师姐，全世界最好的师姐，如此也死而无憾了。

他若隐若现的听见江厌离满目焦急地边跑过来边朝外喊道：

江厌离：“阿澄，阿澄……”

不知过了过久魏无羡转醒了过来，一睁眼便见江厌离坐在他的床前满脸忧心地守着他，双眼红肿，像是哭肿了，他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魏婴：“师姐……”

江厌离见他醒来既欣喜又忧心，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江厌离：“阿羡，你醒了。你吓死师姐了，你为何突然想不开？发生什么了？”

他不会到了地狱阎罗殿吧，可是这阎罗殿也太忒像莲花坞了。

魏婴：“师姐……我……我不是在做梦吗？我不是死了吗？我在试试疼不疼，挺疼的。”

魏无羡像个犯错的孩子，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疼是有点疼，但没失去师姐时那么疼，只是看到师姐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想哭。

魏婴：“对不起，师姐，都怪我没有控制住让温宁错杀金子轩。”

江厌离听得云里雾里，她听不懂魏无羡在说什么？什么金子轩？他怎么了？什么温宁？阿羡说什么呢？

莫不是生病了？

魏无羡突然抱住江厌离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他对不起她，他害死了金子轩，害死了师姐，害得金凌从小便没了父母。

江厌离：“对不起什么呀阿羡？你没什么对不起师姐，无论怎样你都不该这般莽撞。”

魏无羡以为江厌离说他性子莽撞，误杀了太多人，做错了太多事，但见江厌离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道：

江厌离：“你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能这样践踏自己的身子，我以为你要……”

江澄抬着药进门，脸色异常难看，一脸黑线看着床榻上的魏无羡，怒吼道：

江澄：“魏无羡，你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还是抽风了？还是你出门脑袋被门夹了？”

魏婴：“江澄？”

魏无羡抬眼看了看江澄，但见他如未家变前那般性情高傲，眉眼间意气风发，一身紫衣青年，恰是依旧少年郎。

江澄走过去将药重重放在桌子上，碗里的药散到桌上，他狠瞪了魏无羡一眼。

魏婴：“我……这怎么回事？”

魏无羡喃喃道。看了看江厌离又看了看江澄……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

江厌离一边拿起药一边说道：

江厌离：“昨日你和阿澄摘莲蓬时下水捉水鬼不小心被水鬼抓伤，随后又发了烧，之前我煮了一锅莲藕排骨汤，正要拿来给你喝下，便见你刺了自己一剑。”

江厌离顿了顿，想到那个画面她实在是不敢往下想，重新坐回床榻边，吹了吹药递到魏无羡嘴旁，疑惑不解道：

江厌离：“阿羡？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

他确实不记得。不过细细一想，当初确实有过摘莲蓬捉水怪，记得有一次确实感冒了。

难道他真的回到以前，回到一切的原点。

他怔怔地看着脸黑得像炭的江澄，不由自主的张嘴喝下江厌离喂他的药，泪水又一次决堤，模糊了双眼。

江澄斜眼看了他一眼，嫌弃道：

江澄：“魏无羡，你今天怎么爱哭鼻子？像个女人似的，不就是感冒了吗？平时也见不得多放在心上。还是抽风给了自己一剑太疼了，想让人怜悯你啊？”

其实他心中甚为担忧，但他又说不出口，只能以责备的口气对魏无羡说，江澄很想走过去看看魏无羡的伤口如何，但不知为何他提不起自己的脚，像是粘在地上似的。

魏无羡深深地看着江澄，轻笑一声，江澄还是老样子，嘴毒得跟毒药似的，他真的感谢上苍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让他有机会改变一切，又一次喜极而泣。

江澄实在是看不下去魏无羡哭哭啼啼的样子，不就是生了一次病吗？不就是脑子进水刺了自己一剑吗？又没有人欺负他，是自己作死，弄得感觉谁欺负了他似的：

江澄：“魏无羡，你到底有完没完了？还有别这么看着我。”

江澄又是一阵白眼。

江厌离无奈地看了江澄一眼，伸手轻轻摸了摸魏无羡的脸，心疼道：

江厌离：“阿羡，以后不可如此了。”

魏无羡往自己刺了一剑着实吓到了江厌离，排骨汤直接撒在地上，他以为魏无羡想不开想了结自己。

照魏无羡不清不楚的说了几句后她便也觉得他是在梦游。

魏无羡紧紧抱住江厌离的手臂，像个孩子般露出天真的笑容，脸色虽有些发白，但满眼欣喜，他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保护好师姐，保护好莲花坞。

魏婴：“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我还要守护师姐，守护莲花坞呢。”

经过几日修养，魏无羡伤口也基本愈合，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江厌离觉得他要好好调养身体，每日两碗莲藕排骨汤煮给魏无羡喝，江澄甚为嫌弃的总在魏无羡耳旁唠叨。

魏无羡则是吐舌向江澄炫耀师姐宠着自己，江澄恼羞成怒，指着魏无羡。

江澄：“阿姐，你看他……”

江厌离却是被魏无羡的鬼脸给逗笑了，轻笑一声，道：

江厌离：“别闹了，阿羡。”

魏无羡倍加珍惜每一天，他犹如在梦境般，到现在都觉得脑袋有些懵懂。师兄弟们每日会去练武场练功，练剑，练箭，特别是虞夫人虞紫鸢在时不敢偷懒，平时江枫眠管得较松，但虞夫人却不一样了，她比较强势，魏无羡皆懂，想到虞夫人和江叔叔当初……这一次他一定不能让他们有事。

魏婴：“师姐，这几日怎么不见江叔叔和虞夫人？”

重归的这几日不见二人，觉得有些疑问。

江厌离：“阿爹去了金麟台参加兰陵金氏举办的一个盛会，阿娘回眉山看望姥姥。”

江厌离满心疑问，前几日她爹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魏无羡几句呢，他怎么就不记得了？莫不是像阿澄所言脑袋烧坏了？

江厌离：“阿羡，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魏无羡干巴巴地笑了笑，又摸了摸鼻子。

魏婴：“嘿嘿嘿，可能像江澄说的脑子烧糊涂了。”

因为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不记得有这一幕，而且那时候下水捉水怪的次数多了去了，他这人记性又不好，着实想不起是哪一出哪一时了。

江澄白了他一眼，满脸嫌弃，魏无羡看在眼里，心想这很江澄，是他熟悉的江澄。

江厌离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

江厌离：“阿爹明日盛会结束便会回来，阿娘可能要待一段时间。”

一听到虞夫人不在莲花坞魏无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管什么时候若虞夫人在他是不敢造次的，虞夫人严厉得紧，他就算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有些怕虞夫人，既然她不在，那打山鸡抓野兔摘莲蓬随他玩。

江澄发现他的窃喜，无情的揭穿道：

江澄：“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打什么主意到时候江澄还不得屁颠屁颠的跟着他？

魏无羡看着江澄嘻嘻笑道。

翌日，日上三竿也不见魏无羡起床，江澄倒是见怪不怪，懒得理他，直接一大早便去了校练场，与众师兄弟一会儿练剑一会儿射风筝。

一眉目清秀，模样似七八岁的小鬼头从其他子弟中间夹出头来问道：

六师弟：“师兄，大师兄呢？”

江澄皱了皱眉头，还是一副嫌弃模样：

江澄：“他啊，他能去哪啊，无非就是睡大觉。”

魏婴：“江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一起床就听到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魏无羡的声音幽幽从背后响起，江澄一身浅紫衣，箭袖轻袍，细眉杏目，腰间挂有一枚银铃。闻言转过身看向魏无羡，他腰间也有一枚银铃，但见他抱着手斜倚靠在一旁柱子上，眉间带笑，看着众师弟。

江澄没好气道：

江澄：“魏无羡，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太阳都晒你屁股了。”

魏无羡耸了耸肩，摊了摊手，道：

魏婴：“我哪天不是这样的？”

江澄除了翻白眼真不知还能用什么表达无语，并不想和他说话，要不是念在之前他抽风捅了自己一剑，他早就上去暴揍魏无羡一顿了。

云梦这时节是个好日子，也是好地方，有的人想求都求不来这么好的云梦水天呢。

既然回都回来了，那这辈子一定要玩个够，定不能亏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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