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决行（9）

方觉抱着箱子进了门，其余托运过来的东西都堆在她身后。闵玧其让她把手中的箱子放到客厅，然后跨出门槛去抱别的物件。

小其：你搬出来，朴智旻没说什么？

方觉：...没。

毕竟是自己跟他说有了新工作所以找了离公司近的房子，而且....已经有女朋友的人还跟自己住实在不妥。

小其：你没跟他说那个女的不喜欢他吧。

方觉：...没。

方觉又搬了一个纸箱进屋，

方觉：说了之后除了让他难过以外，我想不出什么用处。而且我也没什么证据，他不会相信。

小其：可不告诉他的话，难道不是害他？

闵玧其小臂上显露的青筋和他白皙的皮肤是完美绝配。

方觉：好像是吧。不过，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是他自己选的。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旁观者，开不开心他自会掂量，我要是拼命阻挠，只能是吃力不讨好。

如果徐润雅的目的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现在自己走了正好合她的意。

而且方觉相信，朴智旻那样的人，无论是谁跟他在一起都会越来越喜欢他。无论开始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方觉：...其实我有点希望，徐润雅能真的喜欢上智旻。

方觉呆呆地看着闵玧其放在玄关柜上的小圣诞树模型，刚刚那句话她是发自肺腑。

闵玧其看了她一会儿，侧身走出去把最后一个装着她小杂物的纸箱搬进来。

小其：别操心那么多了，会变老的。我叫了披萨，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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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的公寓很大，剩了两间客房。其中一间已经成了杂物堆积地，另一间便是方觉的栖身之地。

猫子饶有兴趣地靠在她门边看着她一点点把东西塞进房间的角角落落，心情随着她的忙碌变得越来越好。

窗外有雨。

这季节的天总是阴雨连绵，明明该叫人心躁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与她混搭，好像都没那么原本糟糕了。

他歪着头在脑子里跑了一会儿火车，然后走上前坐在稍作休息的方觉的对面。

小其：我帮你一起收吧。

方觉：好啊，谢谢。

方觉对他笑了笑，闵玧其嘴角也上扬了下。他从面前的箱子里抱出一摞本子，本子有深红皮的，又黄皮的，还有一本薄荷绿皮的。

小其：日记？

猫用两个字发问。

方觉：嗯。

小其：这些本子看起来年事挺高，留到现在不容易。

方觉：其实还好啦...深红皮和黄皮的是以前的，薄荷绿那本现在还在用。

小其：哦，还在写？厉害了。

方觉：什么厉害啊...习惯使然罢了。

习惯...啊。

他觉得她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而且有些过于依赖了。闵玧其眼尾下垂，突然很想打开她的日记本看看。

小其：可以看看吗？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会包含她隐秘而伟大的单恋，

小其：不可以也没事。

方觉：看吧...其实也没什么，都是流水账，挺无聊的。

反正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方觉根本无所畏惧。

闵玧其翻开深红皮的那本，半走心地浏览之后又翻起黄皮的那本。说实话，真的挺无聊的。除了朴智旻还是朴智旻，别说剧情走向了，甚至连分支都没有。

当然，他看见了她的那张毕业照片，也看见了那时的她对朴智旻如痴如醉的眼神。

...真的有变漂亮很多。

小其：你现在比你小时候好看多了。

对于事实，他从来都是毫不吝惜地陈述。

方觉：是吗？谢谢...

方觉低下头，有些害羞，

方觉：以前是真的长的不好看，对于这件事还很自卑。

小其：呵，现在不用自卑就是好事。

闵玧其看着她眼睛里游动的光点，继续着与她的对话，

小其：其实对于朴智旻，你现在和最开始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吧？

猫是很聪明的，这一点方觉了然于心。

方觉：...以前的喜欢，是看着别的女孩靠近他心里会自卑，但现在好像是，比起别的只希望他幸福。

小其：占有欲已经完全失去了啊。

闵玧其合上两本日记，站起来将它们和薄荷皮的那本一起在书桌上摆放整齐。

他把这些话赤裸裸地说出来，反而让她如释重负。

他说的没错。

现在的自己，的确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只想把朴智旻捧在手心里一个人欢喜，而是想看着他走向自己选择的人。

方觉：...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对他已经不是喜欢了不是吗？

她觉得，只要是朴智旻选择的，自己都会欣然接受。这份感情在漫长的时光中被磨砺，被侵蚀，最终失去了它原本的棱棱角角。

方觉有些丧气，丧气的来源可能是这份已经失去从前光芒的感情。

真是...笨到家了。

不过没事，就这么笨也惹他喜欢。

闵玧其笑了，他很想用手把她的嘴角拎起来。

小其：方觉奶奶，你这是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满满是她边啃巧克力饼边纠结的神态。懒得弄清朴智旻究竟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种人，闵玧其只想尽快把他赶走，侵占方觉的世界。

认真地将末梢神经拴在她的颈部，猫子双眼微眯，态度和蔼。

小其：而且，是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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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觉收拾床到一半就倒床上睡着了。闵玧其瞧了她一眼，走过去把毯子给她搭上。最近多雨，大家都说在雨天可以睡的很香。

他也想睡，可是他睡不着。

闵玧其坐在方觉床边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他还漏了一本日记没看。

他把薄荷绿皮的本子抽出来在掌心摊开，看见她大学里构思的小说梗概。

是个挺不错的爱情故事。如果写出来好好推广的话，应该会是很成功的作品。他这么想着，又继续往后翻，直到自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页手才慢下来。

方觉：“闵玧其，这名字真是特别又好听。”

闵玧其眨眨眼，方觉是个很有眼光的人。

她对于他的事描述的都挺符合事实，猫子挑不出什么骨头与刺。直到之后琂其进入了日记，闵玧其才开始感觉不对。

那小子，果然说了什么。

果然是说了他不想多提的事。

爸妈生了他也生了弟弟，态度的反差让人头痛。闵玧其用一只手扶着额头，亲情上的不如意他并不理解，但也不觉得自己和琂其做错了什么。

他搬出来不再和爸妈联系是自私的。毕竟那是给了他头脑和骨血的人，自己这样就像是一种背叛。

只是，他真的不想再面对他们。反正他们给他的除了冷脸与漠然之外再无其他，他们身边有琂其就够了。

只要有琂其就好，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

闵玧其觉得，自己无法跟方觉一样，即使知道是自己的悲剧还要继续厚着脸皮演下去。这一点他佩服她，自是不用多说。

他在日记里看见了琂其跟她说真心话时的场景，看见了自己叫她对着汉江呼喊的场景，也看见她被徐润雅闹的心神不宁的场景。

猫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

她对于他遭遇的事，没有写上一星半点的感想。

明明跟在琂其说的话后面就应该加上自己的听后感才对，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闵玧其瘪着嘴，有点不悦。在发现自己的不悦后，猫立刻开始自嘲起来。

真是，身体里在期待些什么呢。

还是不要多想的好。猫子飞快地将余下的空白页扫过，想计算下她还有多久能把这个本子写完。

......

拨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猫白的要死的爪子渐渐泛起那诱人的粉粉的颜色。

方觉的字比较小，常被她妈调侃说没有大家之气。但写出来之后，素雅中带有的那份童真和可爱无人匹敌。

她的字迹如狗尾草般勾着猫的魂魄，在薄荷绿皮本的最后一页出言不逊：

方觉：“说什么你儿子差口气，明明是你不知道他有多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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