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决行（4）

小其：...你还能在那个舞团待的下去？

闵玧其嘴里嚼着菠菜，不可置信地看着方觉。自己养伤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勤快地往医院赶，闵玧其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人对他这么上心过。

方觉：钱还是得赚啊...

况且她又不是会演苦情戏的人。即便朴智旻跟别人在一起了，他们是朋友这一点也不会改变。要是她突然走了，不只是自己，朴智旻也应该会落人口舌。他好不容易才追到徐润雅，方觉可不希望让他们间产生什么隔阂。

小其：你心可真大。

闵玧其的背已经可以直立起来了，端着碗的手和用筷子的手也可以很好地协调。

方觉知道他其实是又在关心自己，猫说她心大的意思是觉得继续待在舞团只会苦了她自己罢了。

方觉：还好吧，毕竟...

方觉努努嘴，拿自己的筷子把汤里的海带挑到闵玧其碗里，

方觉：我早有思想准备。而且是，时刻准备着。

小其：....觉悟很高。

闵玧其觉得这话有点悲壮，点了点头表示夸赞后把视线移到离她最近的辣白菜上。方觉知晓他的意图，给他把辣白菜夹了过去。

小其：对了...我下个月好像就可以出院了吧。

方觉：嗯。

方觉点点头，因为并没有真的伤到骨头。

小其：是中旬吗？

方觉：是呢。

小其：是几号？

方觉翻出手机看了看记事本，

方觉：15号。

小其：那就好...

闵玧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啃盖在白饭上的辣白菜。

方觉：有什么事吗？

方觉吃了一块辣白菜边上的煎鱼。

小其：17号下午要去听个独唱会。一起去吗？正好还多出来一张票。

为了使邀请不那么尴尬，闵玧其把腮帮子里的饭嚼得吧唧吧唧响。

方觉：可是那是工作日吧，如果是下午的话...

方觉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那天是星期四。

小其：朴智旻已经跟别人交往了，我想你待在那儿的乐趣也差不多没了吧。不如去听听独唱会，既能放松心情，又能感知艺术，顺便陶冶陶冶情操。

闵玧其说完这些话，依旧安心地吃着饭。经过这些天的了解，他发现她更喜欢别人直接把心里的想法倒给她，而且愿意欣然接受别人给她提出的建设性意见。

方觉端着碗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今年她请假的机会还一次也没用，朴智旻跟别人在一起，她也不能就这样每天就看着他们恩爱然后默默蹲在角落画圈圈吧。

最近是梅雨季，再这样下去她会跟吃不完的面包一样长出霉点。

方觉：行，我去。

正好她也没听过独唱会，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

方觉：唱歌的人叫什么？我搜搜，免得到时候去了什么也不知道，挺煞风景。

闵玧其顿了顿，口中嚼着的鱼也顿了顿。沉默半分钟后，猫还是把琂其的名字和鱼骨头一起吐了出来。

小其：闵，琂其。

小其：...其实他是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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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闵琂其的独唱会举办的日子。

方觉和闵玧其找到位置坐下来时会场内已很是嘈杂，激动聚集在此的人们撼动了方觉的内心。

之前她把闵琂其的名字放到搜索栏里，查询到的结果让她把嘴巴张到了最大。

九岁被欧洲知名合唱团团长选中去到维也纳学习音乐，十岁脱离合唱团在那儿举办了自己的第一场独唱会，十一岁开始在世界各地巡演。

闵琂其的歌声被誉为“天使的鸣啭”，他本人是歌唱界无人不知的音乐神童。

闵玧其虽然没怎么露过脸，但也算得上是韩国歌谣界的知名音乐人。可是在闵琂其这里，他的名字只是作为长兄被写在亲属那一栏。虽然点开之后也可以看见他的辉煌事迹，但比起闵琂其，闵玧其的成就真的很容易被人忽略。

方觉侧着眼睛看闵玧其，他的面色很平静。

方觉：背还好吗？

闵玧其笑的不怎么好看，

小其：没事儿，别担心。

她还想说点什么，场内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幕布缓缓上升，隐约可以看见少年纤细的身影。方觉瞬间闭了嘴止了所有念想，把目光集中到那少年一人身上。

他们的座位离舞台很近，视角也是最好的。

闵琂其的鼻子和嘴与他哥哥十分相似，眼睛比闵玧其的要大上一些。他身着黑色小西装长身玉立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他只有十五岁。

少年身后的乐团仿佛一支军队，时刻准备着护他周全。音乐缓缓在室内流动起来，闵琂其闭上眼睛将嘴巴微微张开，唇角是难以控制的欢欣笑意。

仅仅是第一句，他就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的感官牢牢控制在自己的音域里。

天使的鸣啭...他的歌声何止是鸣啭？方觉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可以带她翱翔于天地，带她远离这个喧嚣的尘世。

她听着少年动情痴迷的演唱，想象不出他究竟有多热爱唱歌这件事本身。比起朴智旻对于舞蹈的享受，闵琂其似乎已经与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声音化为一体。

一曲终了，又是一曲。

方觉闭上眼享受被天籁围绕的时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闵玧其温柔而黯淡的表情。

演出结束时，方觉方从飞翔的幻梦中醒来，她的脑子已经被那少年的歌声掏空。

平复了下震撼的心情，方觉呆呆地转过头，闵玧其眼角处流下一滴泪，掉在她空荡荡的脑壳里。

......

他哭了。

方觉一时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刚刚的歌声还回响在耳畔，混着闵玧其下落的泪搅在她的心房里，一阵又一阵地敲击着心脏内壁。

方觉：闵玧其...

他比她大好几岁，可她从来没叫过他哥哥。

听见她的呼唤，闵玧其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多到打湿了衣领。他快速用拇指拭去下滑的泪滴，吸吸鼻子说了句不要在意。

不要在意？

不要在意个屁。

分明就是有事，分明就是不能不让人在意的事。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早已明了，就算是痛到昏厥他也不会流泪。

为什么听过这么美丽的声音之后会哭泣呢。如果是被感动的，为什么眼底全部都是酸辛？方觉想扳过他的肩让他好好看着自己，可他的病痛还未完整痊愈。

他到底在隐藏些什么呢？现在看来，那天的抱不平绝对不只是因为他是搞艺术的而已。

闵玧其看着她眼中的纠结与忧虑，突然觉得不那么感伤了。

猫伸出爪子轻轻抓住方觉的小臂，因为她穿着半袖，他指尖沾着未干的泪滴在她皮肤上留下细微的凉意。

人潮已经从剧院里退去了。他和她对视着，空气就像那时她说完自己的故事后那样安静。

良久，闵玧其勾起嘴角，决定先放弃这一刻的安宁。

小其：我们去后台吧。

小其：来都来了，不可能不见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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