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决行（1）

会场外面下正着小雨。雨淅淅沥沥的，不湍不急。

闵玧其本不想来看公司和现代舞团合作演出的彩排，然而他已经在工作室待了超过四十八小时。如果再不出来动动，刚买不久的外套就会在这潮湿的天气里长霉。

这两天他的助理小金辞职入赘电视台一把手的女儿家去了。虽然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所有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想着以后的生活缺少了小金的唠叨，闵玧其的心情不知为何稍稍减些了色。

他负责的组合的回归计划已经定好，专辑内的曲子目前寥寥无几。剩下的时间其实还算充裕，闵玧其的神经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没有hit曲啊...主打都定不下来该怎么确定专辑风格啊。

他戴着扳指的手敲在椅子的扶手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即使把自己关在工作室也没用。这段时间，灵感大哥总不带他上道。

......

他闵玧其才不会江郎才尽。

猫子仰着头叉开腿瘫在观众席的红色软椅上，想着是不是这样就能吸收天地灵气，让好的旋律找上自己。

天花板上的吊灯装饰地非常华丽，唯一不好的是水晶反射光的力度有点过猛。视觉神经吃痛，闵玧其在三秒内便放弃了与天地的交流。他把头放回正常的位置，看着前方舞台上准备着的人们。

其实他不怎么看现代舞表演，只觉得他们跳舞的时候穿的衣服挺好看。那种半紧身的舞衣可以把舞者的身型很好地衬托出来，而且不显得色情。

闵玧其默默看着站在舞台中央说笑着的一男一女，心想他们俩应该便是团内的双首席。

女孩纤细娇柔，绵软的腰肢不盈一握。男孩身姿挺拔，臂肩和腿间的肌肉都恰到好处，胸口露出的一条细缝让人浮想联翩。

......

般配。

闵玧其暗自发表了上述言论，眼神渐渐飘到站在离那二人不远处的一个女孩身上。

因为坐的不远，他的视力现在也没什么问题，所以能把人看得很清楚。

那个女孩手里抱着一堆杂乱的衣物，安静地看着十分般配的两个舞者。闵玧其凝视了她一会儿，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

他想错了。

她不是在看那两个人。她只是在看那一个人罢了。

推理到这里，闵PD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旋律。

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如果发行就会让他的存款余额后面多一个零的旋律。他将那旋律快速记下，对着手机的录音界面小声哼唱。直到反复确认手机已经将它完好地储存后他才放松紧绷的神经，再一次看向舞台上的女孩。

那女孩依然呆站在那里。在他疯狂记录那段音频的过程中，除了看着那个跳舞的男生以外，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看上去，蛮可爱的。

闵玧其看见，她看着那男生的眼睛里有飞散的樱花和寂静的深潭。

情深意切，好不动人。

闵大制作人的脑内已经自动生成了一个不太美好的爱情故事。再怎么看，那都不会是一个拥有happyending的女主角会露出的表情。而那个肌肉好看的男生沉迷于自己搭档巧笑倩兮的样子，已经太过直白地道出他心中所想了。

他歪了歪头，自己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情歌没错，真正的恋爱却一次也没谈过。

可即使不恋爱，他对爱情气味的敏感度依然是极高的。

毕竟，他靠这个吃饭。

一旁痴痴的姑娘注定是要走悲情路线的，刚刚那段旋律也十分契合这种主题。

谢谢你。我很遗憾，但我会为你的幸福祈祷。

闵玧其做出虔诚的手势，在心里对她表达了真挚的谢意、歉意和祝愿后，目光移到她头顶上方。为了这次的表演，剧院老板特地找工人安装了很多契合这次演出风格的装饰品。

她头顶上的那盏欧式吊灯是才安好不久的。

会场里没有风，它却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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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觉的瞳孔放大到极致，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有一对清冷的单眼皮。现在，那对清冷的单眼皮正在不断跳动。

闵玧其使劲在嘴角挤出一抹笑，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没有那些说不清的感情，只有面色苍白的自己。

真是过分了。

这吊灯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连喊一句躲开的时间都不给，就不留情面地摔在他的右肩上。

阵阵痛楚从骨髓深处传来，闵玧其脸上的汗沿着鬓角滴上方觉的眼睑。

方觉眼角的余光瞄见了男人放在她额头边的青筋暴起的拳头，以及地板上带着鲜血的玻璃渣。她这才明白，这个男人为自己做了什么。

可是，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眼泪如断线珠子般从眼睛里滚出来，僵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他的血从后肩流下来，滴在她的指尖。

他的汗水和着指尖湿润的触感掉进方觉半张着抽动的嘴里，闵玧其想告诉她不要害怕，只是上下两排牙齿发出呲啦的声音，不咬紧好像不行。

“方觉！”

“闵PD！！”

“119！快打119！”

周围嘈杂的声音闵玧其都听不见，现在除了血肉间的疼痛，他只专注于方觉的脸。

眼睛微微眯着，他的面部肌肉还在持续不停地抽搐。闵玧其发现她右眼流出来的泪好像比左眼多一些，而且颗粒比左眼的更大。

呼...赶上了。

逞强的猫在心底叫好。

只是他觉得，这情景下两个人都这么狼狈，一点没有电影里英雄救美的壮烈。

稍微欣慰的是，他本来不喜欢看女人哭，但眼前的她即使哭着，也不怎么让人讨厌。

看见她哭了，他却想笑。

真是，有什么好哭的啊，这不是没事吗。

手握hit曲这种事自然不会是无偿的。等价交换纵然公平，闵玧其也衷心希望，自己脸上的笑不会吓到她。

小其：以后别发呆了，会伤到自己的。

重伤的猫子拼了命把这句话说完整，说完却想起自己是不爱说这种体贴话的人。有点纠结，可是措辞已经改不过来了。

意识渐渐模糊，闵玧其失去知觉，倒在方觉的脖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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