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15）

因为炸猪排的缘故，方亦子觉得自己可以香香地睡个好觉。她也的确睡的很香，直到凌晨三点被重物压住脚，沉湎梦中惊坐起。

有酒气。

方亦子揉了揉眼睛，打开床头柜上的小灯。白色头发的男人扑在她的腿侧，随着身体缓慢的前进，然后抬起头。闵玧其熏醉的脸上泛着看不太清的红晕，无辜的表情让她一瞬间忘记他正在做什么。

方亦子：闵玧其？

方亦子小心试探着，她第一次只叫了他名字。

小其：你叫我？

闵玧其咧开嘴，露出可爱的牙龈。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跟小孩子一样。只是这孩子的浑身酒味出卖了他，推着他向她靠近。

方亦子：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闵玧其就紧紧把她抱进怀里。他蹭着她的脸，贪恋她身上的气味。其实他知道自己还有一半脑子是清醒的，只是他不想承认。

想放任自己胡闹一番。

小其：我好难过。玧其好难过。

闵玧其在她耳边低语，

小其：抱抱我。

今天这么早回来做饭就是不正常的伏笔。

方亦子：怎么了？

她回抱住他的手有些僵硬，

方亦子：你又喝酒了？

小其：对不起，我忘了你是讨厌酒的啊。

闵玧其努力把两人间的距离减少，

小其：可是，我今天真的很想喝。

方亦子：发生什么了？

她开始拍他的后颈，就像他上次哭的时候她做的那样。

小其：我...

我说了这些话之后，求你不要讨厌我。

闵玧其松开她的臂膀，捧住她的脸。每次跟她贴近，都是在夜里。

小其：我第一次，第一次这么讨厌柾国。即使他是我的弟弟，即使他是你的，我也讨厌。

酒嗓响起来，再没了之前有意的绵软。

小其：方亦子，你知道我有多想讨厌你吗?为什么明明可以跟我交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交往。也对，你是个笨蛋...不懂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小其：真的。笨。

闵玧其头突然往下一沉，方亦子赶忙扶住他。他说的话溜到耳朵里，一句一句戳在心上。

他这么说，傻瓜都知道什么意思。方亦子捧着他的脑袋不知所措。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他青睐，闵玧其在她心中是个会喜欢比自己更成熟，更有风韵的女人的人。

况且，她已经有田柾国。

闵玧其抬起头，她的眼神在闪烁，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想谁。可是，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咧着嘴抓住她的双手，死死禁锢在掌中。

小其：喜欢又怎么样?我不可以喜欢你吗?

小其：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

小其：你不准备喜欢我，又为什么哄我开心。燕麦也煮了草莓也买了，你还拉了我的手。在我哭的时候也那样抱着我了，难道这些都不是出于你有点喜欢我吗?

小其：明明是我天天和你住在一起，为什么选他。

他是疯了吧，这样的话都问的出来。明明是可以清醒的，但是却那么不想清醒。明明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把她推向柾国。事到如今，却这样来质问她。

闵玧其，你真不是个男人。

头早已垂到她肩膀上，他没有哭，只是不敢看她的表情。也许她会惊讶，会委屈，会害怕，这些情绪他都不愿在她脸上看见。

...只有夜晚会看见。

没错，夜晚看见了一切。同时它也听见被他困住的女孩轻轻的叹息。

方亦子待在他怀中，轻轻闭上双眼。

方亦子：对不起...

这是她唯一能对他说的了。

方亦子：对不起，没在那时喜欢上你。

闵玧其的眼睛依旧闭着，嘴角上扬。他也不知为何会笑起来。

也许是因为她吧。也只有她，会这样回应他无端的责难吧。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予了别人，对于无理也回以歉意。之前他还叫坏梦离开她，现在恶毒对待好孩子的人却是他自己。

就放自己任性一次吧，希望她不要介怀。闵玧其抬起头抵住她的鼻子蹭了蹭，然后拨开她额头的刘海亲吻。

就一个吻而已，不过分。她那么温柔，是不会因此讨厌自己的吧。算了，就算讨厌也没所谓了。

因为他的疏忽与过错，柾国会得到她的一生。这样，实在太便宜他了。

方亦子，就算你面对我时可能再也无法流露出自然的微笑，但我至少，至少也要捞回一点东西才行。

至少，要让你记住我才行。

他软软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久久不愿离开。方亦子注视着闵玧其在月光下颜色惨淡的双手，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他。

她的初吻，是属于他的呀。

她的第一次亲吻，是真真切切的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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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开会的时候方亦子依然心神不宁。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稿件发呆。下一个发表的就是她，可是语言并没有完全组织好，头脑也是混乱的。

坐在不远处的闵玧其先生昨天亲了她。虽然是额头，但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昨天说的那些话，也都记在心里了。他现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但她做不到。

明明说了那样的话...

这叫她如何是好。

对面的田柾国见方亦子脸色一直不对，便在一张小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推到她面前。白纸上一只兔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旁边的对话框里写着:

国儿：怎么啦?(*σ´∀`)σ(*σ´∀`)σ

她终于展露笑颜，对男友摇了摇头。

田柾国满脸写着不信，刚想继续写字就听见设计组长叫她的名字。方亦子皱了皱眉头看着发言稿，心整个凉了下去。委屈地看向田征国，他对她微微笑，然后偏头哄她上去。

方亦子硬着头皮走到大家面前，把自己的ppt调出来，拿着稿子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体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纠结闵玧其的事，一半在阻止她继续纠结闵玧其的事。所幸的是稿子和ppt是她核对了好多遍的，记忆也还受用，过程中有些小停顿但不至于出丑。

发表完毕，方亦子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汗，眼神飘向会议厅后边。刚刚为了不瞎想，她全程都盯着坐在前边的组长的欣慰的大鼻子。

她看见田柾国鼓着嘴笑，给她比了个手指心。刚刚卸下紧张的脸挂上一个小小的微笑，她垂下眼帘，快步回到座位。

国儿：昨天没睡好吗?

那只兔子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对话框。

方亦子：嗯，睡的不太好ππ。

方亦子感觉这种对话方式有点熟悉。怕田柾国多心，想着还是不要把闵玧其的事告诉他。反正她也没有脚踏两条船，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很口渴，可是今天没有带水杯。因为不喜欢也没有倒咖啡来喝，方亦子有点后悔。

白皙的手推着一只纸杯到她面前田柾国和方亦子一起看向闵玧其，房东先生只是努努嘴，把头侧向一边。兔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自己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走出会议室倒了杯白水回来。

他们坐的位置在会议室最后面。田柾国的动作很轻，前面只有发表时看不见其他人的组长在演讲，其他同事都聚精会神做着笔记。

一杯咖啡一杯白水一起摆在她面前，方亦子感觉其他五个成员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聚集，她喝与不喝都不是，她喝哪一杯都不是。

这种时候选择自己的男友当然没错，可是一想到昨天闵玧其受伤的眼神她就无法在他眼皮底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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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这次的mv，也要交与我们设计部成员们和外聘人员一起完成，大家要齐心协力，后天就前往拍摄地!

方亦子：是！

跟着同僚们站起来表决心，此刻的方亦子感动无比。组长就是组长，关键时刻还是最有凝聚力的。

那一杯咖啡一杯白水依然静静伫立在桌上。

闵玧其的面色平淡无波，田柾国知道他不过是故意摆出这张冷冷的猫脸罢了。

哥现在，绝对没有要对她收手的意思。

切。

表面上的男朋友始终是表面的，正牌的也始终会是正牌的。

哥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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