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14）

小其：停，今天就到这里吧。

小其：大家辛苦了。

小其：intro似乎还有些不完美，下次继续吧。

小其：是。

小其：慢走。

人群散去之后，闵玧其把自己的器材收好，转身看见挺直腰板站立在那里的田柾国。

闵玧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不想听。现实往往残酷，自己本是个乐于接受现实的人。可现在，那些赤裸裸的话语，真的一句也不想听。

然而田柾国还是开口了。

国儿：哥今天状态不是太好呢。

想了方亦子的事一夜，状态怎么可能好。感情这种烦人的东西，就算是他闵玧其也不可能逃避。

小其：嗯，昨天睡的不好。

国儿：哥知道了吗，我和她告白的事，还有我们现在在交往的事。

......

小其：你们交往了啊。

告白之后伴随着交往是很自然的事。闵玧其觉得头有些痛，他第一次这么不想面对柾国。

国儿：虽然她现在是别人口中的哥的女朋友没错，可是我希望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她呢，是不想让哥在别人面前过不去，所以帮哥说谎的。哥你知道吗?

小其：嗯。

他头更痛了。

小其：这样一遍遍提醒，是会让你心情变得更好吗?柾国啊，放过哥吧。

方亦子喜欢的不是自己，闵玧其知道。她对自己的帮忙没有半分私欲，他也知道。

这些我都明白，所以...不要再向我强调了。

国儿：我知道哥会困扰，可是我还是要说。

国儿：过了这阵子，哥把她还给我吧。

闵玧其看着眼前人把手插入大衣口袋，眼睛清澈见底。他的那份恳切闵玧其再熟悉不过，语气里的专注和执着，和他跳的舞蹈一样坚韧有力。

他的弟弟到底是长大了。

是自己的错。如果那天拒绝带他回公寓，不跟他一起逛超市，没让他买回白兔糖，现在在她身边的，说不定还是只有自己。

所有事情归结到源头，只能说是自己走错了一步，于是之后步步错，步步悔。他想起那天他在李善媛面前牵起她的手，然后她将手附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手是那么温暖。如果他能再大胆些，在她清醒地看着自己时多表达一些，今时今日或许就不会如此狼狈。

柾国啊，现在不该是你要我把她还给你，是我要求你把她还给我啊。

小其：呵，知道了。

他苦笑一声，低垂着眼眸绕过田柾国，想要赶快逃离这里。可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兔子清楚的声音。

国儿：哥，你喜欢上方亦子了，对吗?

闵玧其顿了顿，没有说话。

田柾国轻笑一声，

国儿：哥没次不能快速作答的时候就是默认了。

喜欢又怎么样。我不能喜欢她吗?

呵，他可说不出这话。

这么说的话就真的一败涂地了。闵玧其强迫自己的双眼直视前方，鞋尖离录音室的门只有一步之遥。

小其：我还有事，先走了。

——————————————

方亦子回到公寓后闻到阵阵菜香。跑到厨房一瞄，系着围裙的房东先生真是稀罕物。闵玧其正在炸猪排，看见她从墙外边冒出的脑袋，点点下巴示意她到身边来。

方亦子走到他身边，看着被炸成金色的猪排直咽口水。闵玧其把猪排翻了个边继续炸，她一直盯着嗅着没离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让时间流淌过去。

闵玧其把猪排炸好放在盘里马上就去剁牛肉，刀柄握在手里，砧板咔咔响。剁完的肉刚被放进煮着的汤里，他又去切土豆丝，一刻不停。方亦子在他身边隔着半米的距离观看他的料理过程。两个人平时要么晚回，要么就是各自吃好了回来，她都不知道他这么会做饭。

小其：去帮我再拿两个土豆。

方亦子：好。

壁橱旁的菜筐也是新的。方亦子从里面选了最好看的两个土豆送到他手边，闵玢其把它拿上砧板，手起刀落，最好看的土豆变成了几块。

方亦子：怎么想着自己做饭了?

方亦子好奇地发问。

小其：今天回来的早，

闵玧其换了把刀切丝，

小其：想着你住在这儿这么久都没吃过家常菜，过意不去。

炸猪排也是家常菜?方亦子心里纳闷，疑惑地眨眨眼。闵玧其白净的手指按住菜刀边缘一点点切着土豆丝，骨节上的青筋让她想起她之前牵过他的手。

闵玧其的手是凉凉的，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想起初次见面时他曾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之后便是充斥着潮湿情欲的吻...方亦子有点害羞，也有点尴尬。

小其：想什么呢？

闵玧其的余光见证了她脸变红的整个过程。

方亦子：没什么...

她赶忙摆摆手，那种事，果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小其：在想柾国？

方亦子：没。哎？

小其：柾国跟我说了你们在交往的事。

方亦子：啊...那个...

方亦子低头笑了。

小其：他是个好孩子，会好好对你的。

方亦子：嗯，我知道。

她使劲点头，恭敬地把手放在身前。

他会对你很好。

闵玧其这么想着，指尖流出了血。

直到被她抓着去洗手间冲洗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闵玧其低着头，女孩抓着他的手指伸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明明只是刀尖轻划的一个小口罢了，她却那么担心。

他轻轻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是呆滞的。眼里没有光彩，除了被她握住的手以外没有任何生动之处。

他知道，她对谁都好。如果自己是柾国，说不定现在还能得到哄人的句子和轻轻的吻。

不，不只是这些，柾国还可以干更过分的事。

可明明没有那些特权为什么心脏现在还是这么兴奋呢?只要跟她有关，即便是再无聊的事都可以让他的感官敏感起来。他现在真的很庆幸，庆幸这一刀在划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是啊，她可以让他开怀大笑，也可以驱走他所有的不安。自己甚至在夜里会不自觉地照顾她到睡着，不愿她辛苦，不愿她悲伤。

不愿她，走向别人的怀抱。

如果早点遇到她就好了。闵玧其想。在和李善媛交往前遇到就好了，或者，在和李善媛分手后那一秒即刻遇到就好了。

不给别人可乘之机，让她只能看见他就好了。第一天见面就告白，第二天就算她讨厌也要强吻，第三天把她灌醉骗上床...这样的话，就不会有那只兔子什么事了。

......

拜托，这种想法真的很逊，很不公正，很不闵玧其。

他暗骂思想肮脏的自己，伸出另一只手默默抚摸她的头发。她还在给他细细冲洗着伤口，表情认真严肃。

刚刚那些想法真是卑鄙啊。

但你不用害怕。因为我现在，就连那样做的机会都没有了。

闵玧其抓住她发梢翘起的一小撮毛，它伴随着哗哗水声在他指尖缠绕。

...方亦子，你知道，我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吗?

我想...如果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好就好了。

我想，如果你是我的就好了。

——————————————

冲洗完毕，方亦子给他找来创口贴，把伤口包上。

方亦子：以后小心点，用刀的时候千万不能走神的。

确认创口贴的胶已经粘牢，方亦子把他的手放下，把外包纸和贴片丢进垃圾桶。

小其：这么小的伤不碍事。

闵玧其要继续切土豆，结果被她拦下。

方亦子：你已经做了很多菜了，再做就浪费了。而且刚刚伤了手就让它愈合下，免得口子又崩开。

小其：知道了，不切了。

嘿嘿。

方亦子每次说服闵玧其的时候都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他本身的性子不容侵犯，但偶尔的妥协和示弱真的很可爱。

方亦子：好，那我们去吃饭吧。

她从沙发上起身，却被闵玧其抓住手。

方亦子：怎么了？

他的手心现在是微热的。

小其：如果我是柾国，

闵玧其的眼神微动，

小其：如果我是柾国你会怎么做?

方亦子有点懵，

方亦子：你是说如果柾国把手割伤了我会怎么做吗?

小其：嗯。

方亦子：还不是一样嘛，给他冲洗冲洗，再贴个创口贴啊。

当然，他肯定会摆出一副可怜样索求亲吻什么的。

小其：一样？

真的会一样？

方亦子：嗯。然后骂他冒失笨蛋大傻瓜。

因为现在是男朋友，怎么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方亦子露出整齐的牙齿，眼尾上扬。

闵玧其本来还想说什么，可那些话硬生生被她的笑容堵了回去。

无须多言了。

冒失笨蛋大傻瓜，应该永远都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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