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原边缘的密林里,一只军队正静悄悄地蛰伏在这里。
程鸢大步走进帐内,他瞄了一眼正在研究战术的男人,神色有些奇怪。
程鸢:殿下,前方斥候回报,魏军很快就要逼近美林关了,估计五日后就能抵达。
燕洵:我知道了。
案几后,一身戎装的男子抬起头,他压低了眉眼,显得那张冷峻的脸庞愈加肃穆而冰冷。揉了揉眉心,燕洵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他望向外头,寒风呼啸而过,犹如战场上刀剑相交的嗡嗡低鸣声。
今年燕北的冬天比往年似乎来的都要晚,如今都冬月了,还没下过一场雪。只是不管下不下雪,这一战都在所难免!
程鸢建议道。
程鸢:要不要派一队人马去截击魏军?他们连日赶路,此时必定士气低迷,我们有很大把握可以成功打乱魏军的计划。
燕洵:不必。
燕洵眉头隆起。
燕洵:若此时打草惊蛇,我们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红川本就是一个饵,为了引魏军入局。在没有收网之前,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惊扰到了敌人,让鱼儿跑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程鸢:那末将先下去了。
程鸢告退,走了两步,他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
程鸢:对了殿下,姑娘来了。
燕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来做什么?不是让她在蓝城陪着骁儿,为什么要赶来陪他犯险?
起身,他顺手拿了架子上的狐裘披风。
燕洵:她在哪?
程鸢:被卫遗风拉走了,应该在随军大夫的营帐里,殿下要是想见姑娘——
程鸢还没说完,就见主上径自掀开帷帐出去了。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他大步跟了出去。
外头巡逻站岗的士兵秩序井然,见到他也只是行了个礼,尽量不发出响动。犹如暗夜中潜伏的猛兽,等着给对手致命一击。
随军大夫的营帐内,堆满了草药,连个大点的落脚之地都没有。
卫遗风:姑娘,这些药草怎么办?
卫遗风苦着张脸,这是乌先生刚刚派人送来的药材,仲羽和乌先生不知道殿下的计划,还以为殿下要死守燕北,准备得很是周全,但这救命的药材如今却成了黑鹰军的累赘。
林袖:待会儿我开几张方子,你让人把用得上的几味药材磨成粉,用油皮纸包了,一一分给每个将士。
女子清越的声音响起,仿佛一道潺潺流动的清泉,抚平内心的焦躁不安。
燕洵慢下了脚步,略显焦躁的心安定下来,他抬手掀开帷帐。
堆得满满当当的营帐里,女子拈着一片药材,放在鼻尖轻嗅。听到动静,她回身望去,便落入了一双深邃无比的眸子里。
林袖:燕洵?
林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为了赶路方便,她穿了一袭男子衣袍,一头青丝高高束起,行走间利落带风,姿容飒爽。
用披风把人裹了个严实,燕洵转过身。
燕洵:跟我来。
披风是他常用的,上面还带着丝丝沉香的味道,悠远而薄凉。
林袖眉尾一挑,吩咐道。
林袖:先找几个懂药理的士兵把药材分堆整理一下。
说完,她跟着燕洵出去了。
燕洵把她带到了自己休息的营帐,帷帐一落下,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幽闭的空间。里头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隐忍自持,纵然心中沟壑万千,表面却平静无波。
燕洵:你来做什么?
他沉声说道,狭长的眸子里光影交错,幽深难辨。
林袖打量了一下四周,一撩衣袍,在椅子上坐下。
林袖:听说这儿缺个随军大夫,我来毛遂自荐。
燕洵:骁儿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燕洵放柔了目光,语气有些无奈,也有几分似有似无的宠溺。
燕洵:听话,回去。
林袖:我知道你要去攻打长安,怎么能不来凑凑热闹?
林袖眯着眼,脚尖小幅度的一下一下点在地上。
林袖:而且,骁儿说要埋头苦练武艺,我在那他会分心,反倒不好。
燕洵:你知道跟着我会有多危险吗?
他并不希望林袖陪他冒险,他欠她太多,如今自个儿都是泥船渡河,危机四伏,又怎能拉她下水?
林袖:我既答应了骁儿来接你回家,自然要把你完好无缺地带回去。
林袖斜着头微微一笑,声调软软的,有点南方女子的酥软味道。
林袖:何况燕洵,你说了要给我过生辰,我与骁儿等了一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言而无信可不是燕北王的作风。
燕洵被她嗔怪的嗓音弄得耳根子一软,心头泛过丝丝酥麻,语气也不再强硬。
他皱了皱眉,问道。
燕洵:许胥没有把追风驹送过去?
林袖:送了。
飞了个眼刀过去,林袖言之凿凿、恶意满满地回了一句。
林袖:可那不是许胥送的吗?我可没见着你。
被她耍无赖的嘴脸噎了一下,燕洵抿了抿唇,只能妥协。
燕洵:好,回头给你补上。
林袖:正好,我想去长安城最高处喝酒,顺道瞧瞧皇城的景致,若是跟着你不日就能实现吧?
她理所当然地说出自己的愿望,也无比相信眼前的男子可以做到。
林袖:就当你补给我的生辰礼,如何?
在林袖的娓娓道来中,燕洵就这么被她言辞里流露出来的信任戳中了心窝,高筑的决心也塌败下来。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也知道她下定决心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他四面受敌、岌岌可危时孤身去天牢救下他。如今,与其放任她单枪匹马,一路跟随,不如留她在身边,至少在遇到危险时自己能够及时护住她。
燕洵给她倒了碗热水,松了口。
燕洵:好,那你就跟着吧!
林袖:多谢殿下成全。
喝了一口热水,林袖搓了搓手,身子暖和起来。
林袖:那我们就此约定,等破了长安,一起在皇宫最高处把酒言欢,畅谈人生。
她伸出手,眼波流转,眸光璀璨,似有灼灼烟火绽放。
被那双横波美目蛊惑,燕洵抬起手,与她击掌为誓。手心相碰的时候,他嘴角不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自动将上次阿木尔与她击掌盟约的场景踢出了脑海。
嗯,那次她与阿木尔的约定,一定是客套话、场面话什么的,做不得数。
燕洵:不过以袖姑娘丁点的酒量,到时候可别一杯倒。
林袖:一杯倒不至于,多少得一壶吧!
她耸了耸肩,十分正经地回应他的调侃。
林袖:殿下无须担心,到时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喝光皇宫的藏酒,杏林堂出来的人,可不做亏本生意。
燕洵:若真如此,我便陪你一醉方休。
……
营帐外,程鸢听了很久的墙角,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厚,只是眼中渐渐浮上了丝缕怅然若失。
握紧怀中的龙雀,他大步离开。
开拔在即,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至于殿下,不是有姑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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