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文|平渡春江】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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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避风港,亦是此生唯一的风暴。”
“彩带飞洒,欢呼声起。我微微一笑,向观众致意。
我说,我们远不止于此。随即奔跑着穿越人海,去拥抱他。
那年,我十八,他二十。”
“不是十七岁吗?”
记者有些疑惑地翻了翻资料。
“十八,是十八。”
他的语气很坚定。
窗外春寒倒灌,雨绵绵密密地落个不停,这让焉栩嘉有些烦躁。
他想出门玩滑板。
好像每年的初春都有这么一段时间,他在房间里无聊地打转,而赵磊在一旁点着香薰灯读书。
“焉焉别晃啦,等夏天来了,我们就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他会凑到旁边问他在看什么书,赵磊会揉揉他的头发,挪出位置让他躺下来。
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
这个片段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记忆中存在了很久,连同那股檀香味一起,附着在春日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啊,他喜欢春天。
可不知道是从哪一个春天开始,房间里只剩了他一个人。
记不清了。
哦,那是个夏天。
过去两年的夏天,他们似乎永远穿着厚重的服装,穿梭在摄影棚或是宴会。
倒是要感谢解散前的最后一场团综,再给了他们穿着短袖沙滩裤在室外曝晒出汗的机会。
焉栩嘉怕热,汗也出的多些。不像赵磊,毒日头下还能镇定自若地再往身上披一件衬衫防晒。
林荫道两侧种满了香樟,树上蝉鸣着。这是他学生时代看厌了的景象,如今却也觉得新奇。
樟树很香,叶片尤甚。摘两片在掌心揉至碎烂,是夏日里打完球回家吃饭时特有的回忆。
还是初中那会儿的事了。
焉栩嘉眯着眼,用吸管戳着杯里将融的冰块,丝毫不介意水汽在腕侧连结成串的水珠。
空气中浮动着热浪,却也偶尔袭来一阵清爽宜人的风。
“热归热,但还是这样才比较像夏天。”
赵磊没有答话,只是闭上眼微微仰头,像在迎合一场薄如轻纱的香吻。
赵磊喜欢夏天,他知道的。
可他不喜欢。
焉栩嘉最讨厌夏天,因为那是他与赵磊距离最远的时分。
“所以你们是差三岁是吗?”
“不,两岁,是两岁。”
每当有人问起,他总是那样回答。
他总是全力奔跑着,努力缩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又总是在夏天被打回原形。
所以他喜欢秋天,还有元旦前的那段冬天。
他会尽情享受这段与他时差最小的日子,然后在忐忑不安中,无力地看着赵磊再长一岁。
接着距离再一次被拉开,他要再等上九个多月。
不只是时间,距离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方方面面。
赵磊自律到了近乎苛刻的境地,他好像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像自己,就算捏着软塌塌的肚子,也要撒娇再吃块巧克力。
赵磊他总是这样,永远走在他前面。
他永远追不上。
焉栩嘉曾经扣着日历数过日子,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天天刺痛着他的日子。
995天。
为什么不能是999天呢?好歹浪漫些。
他又有多久没见他?刨去那些虚与委蛇的交杯换盏,和他好好说句话。
四年,1461天。
你说,他们是不是越来越远了。
北京到上海1210公里,是六个小时的高铁,两个半小时的飞机。
在最初的那六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往返这两座城市。
为了一次夜场电影,一顿烛光晚餐,一份生日礼物。
其实后来的四年他依旧如此奔波,不过不再是为了那个特定的人。
目的地或许是一次拍摄,一场晚宴……谁记得呢?
又有谁会在意呢?
原来对数字敏感的,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四年,六年,十年。
这是第十年了。
焉栩嘉时常觉得,他就像一座灯塔,能发出那么亮的光,却还是照不清赵磊内心最深的暗处。
所以,一不小心,他们就走散了。
是从那个夏天开始吗?那个夏天发生了什么呢?
焉栩嘉倚在羽毛靠垫上眯着眼想着,试图从逐渐模糊的过去拽出一段檀香味的回忆来。
那年夏天,大家都从别墅里搬了出去。他替赵磊选了一套厨房和阳台都很大的房子,他知道他会喜欢。
只可惜,有两个房间。
那赵磊呢?他也会觉得可惜吗?
大概不会吧。
他起身又给香薰机添了一次檀香精油。
明明半瓶都倒没了,怎么味道还是不够浓呢?
答案几乎脱口欲出,却被一阵铃声扰了思绪。
“茗姐?”
“嘉嘉,最近怎么样?工作安排满吗?”
茗姐从旧团就开始带他俩,后来他影视约签了别的公司,给他安排了新的经纪人,茗姐就留下来专程负责赵磊的工作和生活。
“刚杀青,有三四天的假。”
“是这样,有个生活类综艺在济州岛录制,想让团里去两个飞行嘉宾。他们点名要磊磊去,还有一个我就想着...”
“行,我去。”
他只是听到赵磊,只是这两个字,仿佛只是一个名字。
他就连这场盼了半年的小长假也忘了。
“那好,相关资料我已经传给你经纪人。节目拍摄是在你假期倒数第二天,可能还有单采。其余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
“嗯,谢谢茗姐了。”
茗姐看着躺在沙发上小憩的赵磊,默默挂了电话。
说来怪得很,已经许久不做梦的赵磊,居然梦到了好几年前的事情。
明明记忆都已经模糊,在梦里却又像昨天刚发生的事情。
和焉栩嘉住在一起似乎已经是无需多言的默契。所以新团解散后,他俩也就顺理成章地搬入了一套新公寓。
这样的感觉,熟悉也有,陌生亦然。
之前搜罗房子的时候,赵磊犹豫了很久。
久到焉栩嘉从睡梦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眼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这么多房子不知道选哪个好。”
赵磊没有选择恐惧,向来是理智果断。倒是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家伙,别人都说他是直球选手,实际上选个东西纠结得要命。
“这套不就很好?”
所以那天他选得那么快,是没睡醒,还是觉得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没人能给他答案。
焉栩嘉选的那套,也是赵磊最中意的。
不过,是其中唯一的两居室。
这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在赵磊心里,它不是。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焉栩嘉之所以会一直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公司只给出了这种选项。
于是四年来,他们一直是彼此的有且仅有,当且仅当。
房子就按焉栩嘉说的定了下来,事实上这和公司一开始替他参考的相同。谁也不知道,他曾在那个夜里反复地徘徊,企图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谁也不知道。
他说他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其实不是生来如此,而是习惯所致。
在那么多个时刻他都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一样。
他们不是恋人,却做着恋人可能都无法一同经历的事,整整六年。
六年,足以让重度洁癖的自己,理所当然地吃下他已经咬了一口的鱼,定期打扫他核爆现场般的床铺。
六年,他们养成了堪称惊人的同步率,分享了镜头前后所有的苦楚与欢喜,参与了彼此生命中最泥泞的日子、最光辉的时分。
六年好短,怎么一眨眼就溜走了。
赵磊转头望他,他就好像已经洞悉了一切。于是抬起手臂把对方的不安与焦虑悉数勾入怀中,慢慢揉碎。
他说没关系的,他们还会有很多个六年要一起走。
他们曾无数次这样拥抱,以挚友的名义。
这样的好梦他愿不醒,却还是没能再留久些。
“磊磊,半个小时后就要上台了。”
茗姐拍了拍他的肩,把他叫醒。
“哦对了,明天飞韩国济州岛录综艺,焉栩嘉和你一起。”
赵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的有些出神。
化妆师检查了下他的妆容,发现眼尾好像掉了些。
“赵老师闭一下眼睛。”
睫毛纤长悉数垂下,掩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流光。
你说这断了的梦,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保姆车到他家门口的时候,赵磊已经在后排靠里的位置坐着了。
“茗姐没一起吗,好久没见她了。”
“哦,她有点事,等录制那天去看我们。”
我们。
上一次听他这么说,是什么时候了?
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敲着,但有些问题终究无解。
晃晃悠悠中,他坠入一场檀香味的梦。
虽说只飞了两个多小时,可到济州岛的时候还是成功地错过了饭点。
上次来这还是几年前拍最后一场团综,焉栩嘉硬说自己在长身体,于是两个人三更半夜溜出去吃海鲜火锅。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章鱼被丢进锅里,盖上锅盖。然后挣扎,发白,萎缩,最后死去。
冥冥之中,那一刻他突然相信了命运的存在。
像一只养殖的章鱼不必垂死挣扎,像他不该对他俩的关系奢求更多。
像那天晚上,他原本要在烟花下对焉栩嘉表白,一场暴雨便不请自来。
那条项链最后还是没能送出去。
Cartier的LOVE系列,不是挚友间该有的馈赠。
回国后他把那个猩红色的盒子锁进了抽屉,连同所有的隐秘爱意一起,自此不见天日。
“要去吃宵夜吗?”
“不了,过两天还要上镜,脸会肿。”
“那我们去便利店买些吃的?”
熟练拿起一盒沙拉的时候,焉栩嘉下意识地捏了下自己的侧腰,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多余的肥肉。
他的目光不再留恋于糖果零食,甚至连糖分稍高的水果都在拿起后放下。
他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会向他撒娇只为了多吃块巧克力的嘉嘉,不再是那个会向别人强调自己称谓的嘉哥。
他现在是焉栩嘉。
是会为了上镜好看而健身节食的国民偶像焉栩嘉,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演员焉栩嘉,可唯独再也不是他的焉焉。
那他的焉焉呢?
他的焉焉不见了。
是他把他弄丢了吗?
盯着他锋利如刃的下颌线,赵磊恍如隔世。
房间公司定的,向来是两间。
只是这一次他知道,再没人会在深夜抱着枕头敲开他的房门。
不会再有了。
四年过去,赵磊再一次染上失眠的恶习。
一夜无眠。
焉栩嘉很好地践行着“休假”的初衷,和他每天短暂的相处仅仅是一顿晚餐,其余时间大多一个人窝在房间。
他大概是在背台词。
微博上都说,焉栩嘉接了一部大IP,过几天就要进组。
他大概不会再唱rap了。
领奖的感言里,他说以后都以拍戏为主,短时间内不会有音乐创作了。
也没人会再记得808Bass,也没人知道那个logo里分明藏了一个Ray。
他大概有喜欢的女孩了。
B站的采访里,他说他喜欢成熟理智、善解人意,能支持他工作、和他一起成长的人。
怪不得他不再拥有焉栩嘉的喜欢了。
你看那些词汇,他哪还沾得上边呢?
他变了,为了爱情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自私他狭隘他不解风情,他愚钝他幼稚他停滞不前。
他恨不得焉栩嘉永远是那个离不开他的焉焉。
他恨不得回到过去紧紧抱住他。
是不是那样,他的焉焉就不会被时间带走?
是不是啊?
是啊,他不见了。
随手一挥,桌上的香薰烛应声而落。在地毯上滚了几个圈,凝了一滩烛油。
檀香味,焉焉最爱闻了。
那一夜,楼下人投诉他喝得烂醉。
分明他滴酒未沾。
假期的倒数第二天,他们得去节目了。
茗姐终于来了,带着两把吉他。
那把电吉他,是焉栩嘉十八岁那年赵磊送的。
那把木吉他,是赵磊十八岁那年焉栩嘉送的。
焉栩嘉扶着那把电吉他的后颈,他知道那里刻了字。
808Bass.
那时他在网络上搜着典故,找一个能用足够久的rapper名。
“这个怎么样?”
赵磊走过来,敲了几下键盘。
哦,是和心跳同拍的鼓点。
“好哇,我很喜欢。”
他喜欢这个名字,这个他喜欢的男孩给他取的,令人心动的名字。
所以在那后来的很多年里,只要看到这个名字,他就会想起他,想起那些令人心动的过往。
他记得那年的平安夜,他特意飞到上海,约赵磊去迪士尼。
他不喜欢极限运动,不喜欢童话的虚幻,不喜欢花花绿绿的玩偶。
他约赵磊,不过是想看一场烟花,接一个吻。
可吃完饭,一场暴雨就把他们封锁在餐厅里。
于是没有烟花,也没有吻。
焉栩嘉向来信奉事在人为。
可在那么一个瞬间,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命运弄人。
许多项目因为暴雨关停,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一个选项。
旋木。
他听人说,旋转木马是最为浪漫,却也最为残忍的游戏。
虽然你爱的人永远就在前方不远处,可旋木旋转,所有人都在向前走着。
这咫尺距离,原来注定是无法跨越。
他曾问赵磊,为什么旋木之间总有距离。
“所有事物之间,都一定要留有适度的距离,人与人也是一样。”
“如果靠得太近,那注定两败俱伤,很快也就不得不分开。”
所以啊,想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的距离至此已经足够近,不能再往前了。
他要学会成长,要自律,还要向前走。
他要学会告别,与赵磊,还有焉焉。
茗姐递来两张纸,上面标注着他们的个人安排。
“用完午餐轮流单采,然后就等晚上录制节目,到时候你俩要一起表演个才艺助兴。”
“行,那我们就采访后练习吧,午餐用完还能在附近转转。”
以前都是这样的,再复杂的行程,赵磊都会帮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赵磊寻了个附近的网红餐厅,据说那的猪排饭和冷面都相当地道。
他邀了焉栩嘉,想和他一起去。
这次焉栩嘉答应得很痛快。
差不多走到门口才发现,这个地方很久之前是来过的。
以前在这的那家店关了,后来换了新的老板,也就变了样子。
那是个夏天,晒得很。
吃了饭他和焉栩嘉晃晃悠悠在林荫道上走,虽然闷热,但偶尔也有风。
香樟叶遮蔽视野,不知是谁揉碎了叶子,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
他听见有人说了什么,却又好像没听见。只是蝉在枝头叫着,大概一场大雨很快就要到来。
就是因为这点零碎的记忆,让他偶尔觉得夏天还不错。
不过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夏天,只是焉栩嘉喜欢。
焉栩嘉他大概是讨厌春天的吧。所以自己总说,等到了夏天就陪他一起出去。
如今能与他在夏日告别,是不是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承诺?
抱歉啊,关于承诺,他想他给不起更多了。
这次没能再散步。吃完饭没多久,他们被唤去化妆准备。
单采内容说来奇怪,除了正常的汇报近期工作安排、生活八卦、宣传新作品之类,还有一个少见的题目。
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但很快还是组织好语言,微笑地面对着镜头。
他知道,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在镜头前说起这件事。
“那是2019年的夏天……”
同样是采访结束,赵磊的表情倒是相当坦然。
“我们唱《Wolves》好不好?”
当他看到那两把吉他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
他知道的,赵磊在这些小事上都会依着他。
“好啊,这回轮到焉老师教我啦。”
赵磊语气轻松,好像一切如常。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手机云端里居然还能翻到当年赵磊帮他扒的谱子,手写的。
两人的表演方式基本上参照了当年的那个视频,说来那次片子也是赵磊帮着剪的,所以稍一复习,两人就差不多都能上手。
只可惜,最后的那个对视总是练不好。不是赵磊移了目光,就是焉栩嘉隐形眼镜意外脱落。
“没事,晚上表演的时候会好的。”
大家都这么说。
果然晚上表演的时候,一切都很好。
至少看起来,他们依旧是最默契的搭档。
而其中的种种关窍,则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只需知道,镜头前焉栩嘉是优秀的演员,赵磊亦然。
节目组的民宿就在月汀里海边,到了晚上凉风习习,远处海上的灯塔闪着微弱的光亮。
这让他想起四年前和赵磊一起坐船去牛岛,那里的红色灯塔是最具标志性的景物。
“灯塔是做什么用的?”
“灯塔指引夜行人的方向,是茫茫黑暗中唯一的避风港。”
如果是这样,那他想,赵磊就是他的灯塔。
至少那个时候他是那样想的。
晚上的拍摄并不复杂,他们不算主角,只需偶尔回答前辈们的问题。
“你们明天晚上就要回国继续工作了,磊磊在这里还有什么小愿望没有实现吗?”
“我想让嘉嘉陪我看一场日出。”
“诶,为什么?这听起来很简单啊?”
“因为他总是爱睡懒觉,所以很少有机会。”
桌面上有几瓶韩国烧酒,本来只是起个装饰的作用,没想到被赵磊全部倒空。
赵磊醉了,醉得糊里糊涂。
好在节目组已经关了机器,焉栩嘉扶着他回酒店,也不算多难的事。
赵磊的房间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近海的酒店视野很好,能看见细软的沙滩和粼粼的波光。
隔着片海的沙地上,不知是谁放起了烟火。
真好啊,这次终于没落雨。
他记得他十八岁那年看过一场,二十岁那年盼过一场,许下的愿望都是与他并肩到永远。
今年他二十四岁了。
这一次,他愿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这是一次几近绝望的献祭。
最后一次,聊表心意。
“嘉哥?”
“嗯。”
“嘉嘉?”
“在呢。”
“焉焉?”
既然995注定无法逾越,那就让1461一键归零。
这是唯一一次,他离他这样近。
唯一一次。
可他依然觉得那样远。
也许一切追逐不过是枉然。
这么多年,依旧如此。
有那么一两束月光从缝隙中透入,燃着的香薰烛点亮了赵磊浅棕色的瞳孔。
就像那歌里唱的,左眼蕴藏爱意,右眼闪烁黯然。
你说它为什么要垂死挣扎?早从它进入养殖箱,就该接受被吃掉的命运。
他不愿再想起。
喝醉了大概就这点好,他终于无需再强装理智,好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做一叶随波逐流的舟。
以后啊,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焉栩嘉了。
就让他再任性一次,再唤一次焉焉吧。
最后一次了。
那一刻,他释然了。
或许早该接受万物有时的定律,不是随波逐流,只是学会放手。
此时他终于明白,原来有些事物从来就是向死而生。
大概感情也是如此。
所以朦胧间看到焉栩嘉披衣起身时,枕头下的项链盒依旧硌得他头皮发疼,可他已不再遗憾。
他坠入一场檀香味的梦境。
最后一场。
他逃了。
窗外天色还暗着,只边缘泻出几丝光亮,孤立无援,也像是要被吞噬似的。
说要一起走下去的誓言终究是破了,想给他的安稳也到底是空了。
我背过手,你松了手。那就由我怯懦,那就还你自由。
至于日出,这辈子,就只能欠着了。
“彩带飞洒,欢呼声起。他微微一笑,向观众致意。
他说,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随即奔跑着穿越人海,来拥抱我。
那年,我二十,他十七。”
“十七吗?刚才焉老师他说是十八。”
“啊,没关系啦。那就十八吧。”
没关系啦。
Fin.
完整的去lofter看吧删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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