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赤水（3）

　　棠樾怔了一怔，如果说桓猗的话对他没有一丝触动，那是假的。他恨过菀筠和天烨的，尤其是菀筠，她囚禁了自己敬爱的伯父润玉，又是迫害并导致他父亲自杀的元凶。可他也知道，是旭凤先起兵攻打的她，她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其中是非曲折，并不完全是菀筠的错，只能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换了是他，也不会对皇位的潜在威胁者手软。

　　在之后的岁月里，他清晰地见识了菀筠的雄才大略，她如何一步步把偏安一隅的天界，发展为称霸六界四海的帝国。他怨恨，但也不能不敬佩，这样强大的女人，他父亲不是对手，不足为奇。

再后来，他在徽音阁站稳了脚跟，他获得了荣誉、信任、尊重，别人对他的嘲笑和偏见也慢慢消失了。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和天宸紧紧相连，渐渐地，上辈子的那些恩怨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可是桓猗的话，却把那些血淋淋的事实重新拉了回来。

棠樾（成年）：“你可知，没有你口中的那对贱人母子，

棠樾（成年）：赤水还在时刻担心海盗的侵扰，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从短暂的迷茫中回过神来，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酷的谍者棠樾，

棠樾（成年）：“如今赤水土地富饶，百姓安居乐业，

棠樾（成年）：这一切是他们做到的，不是鎏英，也不是我父亲。”

　　桓猗一时语塞，可是很快脸上就掠过了一抹深重的戾气：

桓猗：“但最后，他们还是把那帮寇贼引到了这里！

桓猗：他们明明知道，赤水和东海有血海深仇！”

　　棠樾没再理睬，他站起身，容色冰冷地对一旁的谍者道：

棠樾（成年）：“去牵一只魇兽过来。”

谍者：“是。”

谍者利落道。

　　桓猗警惕地问道：

桓猗：“你们要做什么？”

棠樾（成年）：“既然你不肯说，我便只好直接抽取你的记忆了。”

棠樾不慌不忙道。

　　记忆提取术，徽音阁的尖端秘术之一，施法者通过复杂的咒语，将受施者最清晰和深刻的记忆浓缩成类似于梦境的记忆球，再由魇兽吸取出来。在这过程中，受施者的大脑会被法术缓慢灼烧，形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因此，它也是一项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酷刑。由于此术操作复杂，需耗费大量灵力，又存在着多项不确定因素，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并不会使用它。

　　受刑那么长时间，第一次有惊恐的神情出现在桓猗失血到苍白的脸上。记忆提取术，他听过传闻，却不知道原来真的存在…糟了，难道这次，上天真的要亡他们魔界吗？

谍者：“副阁主，那赤水官府的其他人要如何处置？”

另一个谍者问道。

　　棠樾漠然地扫了一眼桓猗，淡淡道：

棠樾（成年）：“一颗老鼠屎就可毁了一锅粥。何况是主上出了问题，

棠樾（成年）：那下属们想来也不会干净，就都清理了吧。”　　

桓猗：“不——”

他话音刚落，桓猗就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

桓猗：“不！他们对我窝藏魔族的事情一无所知，

桓猗：他们是无辜的！你不能伤害他们！”

　　棠樾用力抽紧铁链，令桓猗的惨叫声在地牢中再次响起。

棠樾（成年）：“不清除掉原来的势力，怎么让忠于天宸的人来入主赤水？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棠樾沉声道，

棠樾（成年）：“其实，如果你能配合一些，他们也不会死。

棠樾（成年）：记住，是你背叛天宸、冥顽不灵，才害死了他们。”

　　他正说着，之前出去的谍者已经牵了一只魇兽回来。自从记忆提取术研发成功后，所有的魇兽就被徽音阁接管，统一养育。此刻，它扑闪着大而无辜的眼睛，显然对这里正在发生的血腥残忍的一幕一无所知。

棠樾（成年）：“开始吧。”

棠樾道。

桓猗：“你这个叛徒！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踩着同胞的尸骨上位！

桓猗：你背叛了你父亲，背叛了鎏英尊上！”

桓猗不顾身上剧烈的疼痛，声嘶力竭地咒骂道。

　　但是很快，他的咒骂声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永远地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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