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司乐离开青丘之后，近三百年的时间走遍了四海八荒，其间她到过冥河之境，也去过素影之界，更曾隐匿在翼界偷偷寻找过，紧接着她便马不停蹄赶往魔界，机缘巧合之下她碰到了皆寻，自然不可避免在他那小住几日，临别之际知她在寻找墨渊，皆寻将魔族之宝聚魂瓶交给了她，告诉她倘若找到墨渊可将元神养在此处，知他好意她便也收下了，之后的日子她曾回过一趟青丘，看过折颜与浅浅让他们放心，随后又再次离去去往别处，寻了许久终是一无所获

　　眼见无望之下，司乐咬牙选择使用了搜魂术，此法极为伤元神，万不得已不得使用，但效果尤为显著，一次一次使用搜魂术后，司乐方才稳固的元神渐渐虚弱得厉害，有时竟会出现让她迷惑不解的法力凝滞，但那也只是短暂一瞬，司乐只当是副作用并未将它放在心上，就这样过了几十年最终在西海找到了墨渊，于是司乐接下了为西海大皇子寻找名医的榜文，在进入西海水晶宫找到他的那一刻，司乐先是狂喜墨渊没有骗她，紧接着便是痛心落泪，见他虚弱地寄居在西海大皇子的识海中，竟要靠着西海大皇子一缕微薄的仙力养护元神，她何曾见过他这般脆弱的模样，怪不得遍寻四海八荒不见他，竟是自己修补了破碎的元神，这需要付出多大的耐性与执着，没日没夜地去修补

　　摈退左右，司乐取出聚魂瓶，手止不住颤抖，既是欣喜也是激动，控制住自己默念口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墨渊收进瓶中养护，方才舒下一口气，仔细地将聚魂瓶收在怀中，隔着衣服抚摸着瓶身，司乐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随后留下补充仙力的丹药，告别西海水君去往东海瀛洲取那神之草，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却不想出奇的顺利，面对眼前四只瑟瑟发抖的凶兽，司乐着实摸不到头脑，难不成她竟有这般凶悍让四大凶兽吓破了胆？眼见琢磨不出缘由，她暂且将它甩到一边，取下神之草回到了昆仑墟，自她醒来还是第一次回来，曾几何时昆仑墟人烟鼎盛，如今满目的萧条与清冷让她止不住心酸，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是炼丹，也顾不得伤感，疾步进入丹房炼制丹药，司乐毫不犹豫地将半生修为倾注其中，这让近三百年间耗尽精力的她更为疲惫与虚弱

　　丹成的那一刻，司乐喉头一甜，血液溢出，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握住丹药舒心地笑了，修为受损带来的痛楚也好似消散了。在这之后司乐离开昆仑墟，便动身去了青丘，也不知为何腾云过程之中渐渐腹痛，随后演变为巨痛，这让她本就苍白的面容更为惨白，豆大的汗水止不住滴落，更为糟糕的是身上的法力时断时续，她只好被迫停下，只是还未来得及落地，司乐的法力便骤然中断了，直直从低空坠落下去，好在有树木做缓冲让她不至于受伤，司乐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小腹，腹间仍是疼痛不止，最终让她眼前一黑，便这么昏睡了过去

　　等司乐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在一陌生的竹屋之中，当即猛得一惊，紧张地摸向怀中，见聚魂瓶与丹药皆在方才松了口气，忍着不适，撑起身子观察了周遭，她猜测自己约莫是到了凡间，正想着一素衣女子端着汤碗推门而入，司乐抬眼看去，见到她的面容不禁脱口道:“浅浅”

　　“浅浅？”，素素不解，诧异地望着眼前极美的女子，摇头否认，“我不叫浅浅，我名唤素素”

　　“素素？”这回轮到司乐不解，打量着素素与浅浅一般无二的模样，更以她与浅浅在昆仑墟相伴两万年的感觉确定是她无疑，但为何是个凡人之躯？

　　素素捧着碗在司乐身侧坐下，搅拌着汤水道:“我并不记得自己是谁，素素这名是夜华为我取的”

　　夜华？素素？司乐不禁摸了脑门，猛然想起太过遥远模糊的记忆，暗叹她怎会忘记这么一茬，当年追剧时刚巧看到白浅封印擎苍，反被敛去了法力化作凡人落入东荒俊疾山，然后遇到了九重天太子夜华，至于他们二人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何事，她的记忆已然模糊，也只是知晓一部分大概走向，再后来她就更不知晓了，因为她没看完就穿越到此了

　　“此处可是东荒俊疾山？”司乐瞧着素素，试探着问道

　　素素点头，将汤水递给司乐道:“是啊，你是我从这处山上捡来的，将你弄回来好生不容易，别说这些了，你先将这粥喝了吧，不然就凉了”

　　司乐得知此处是东荒俊疾山，心下确定，接过碗顺着眼光打量了碗中之物，只见汤水稀薄发黄漂浮着些许焦黑，不禁偷偷憋笑，这浅浅的厨艺还是几万年如一日的没长进

　　“我唯有煮粥尚且能吃，不如我给采些果子填肚可好”，素素见司乐不动碗，自知委实不擅长厨艺，低头有些羞赧地建议，随后又想到夜华心情不由低落了下来，有着泪意，满心都是思念，“倘若夜华在就好了，往日里都是他做饭，可是他不见了，整整消失了三个月”

　　“不必，我不挑食”，司乐阻了素素，又听到她说起夜华消失，司乐估摸着这太子夜华是有事回了九重天，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天上才过了三个时辰，没大事约莫再过几个时辰就回来了，于是安慰道，“想必是他家中有事，你且再等三两月，他便能回来了”

　　“嗯”，素素点头，不知为何对司乐有着无由来地信任，抹去眼泪接着问道，“我还不知你的名讳，该如何称呼你”

　　“我名唤司乐”，司乐尝了一口粥，眉头轻蹙，虽然味道并不好，但仍笑得很是温柔，“或许你可以叫我姑姑”

　　“姑姑”素素虽然觉得对着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称呼姑姑似是不妥，但在叫出口的一刹那着实顺口，说不出的熟悉

　　在这东荒俊疾山待了三个月，也照顾了素素三个月，不管是作为素素还是浅浅，仍旧在厨艺一途上没有天赋，也不知在遇到夜华前素素是如何活下来的，在看过素素烧了厨房之后便由司乐暂时接管了，素素在吃过她的厨艺后自然对她赞不绝口，直呼比夜华的更好

　　这三月除了陪同素素采果子去山下换吃食，还负责将她从林子带回来，素素没事时整日抱着弓箭在林子里傻傻地等夜华，天黑了又路痴寻不到回来的路，直教司乐叹气与无奈。倘若此时有人问司乐为何不将素素带回青丘亦或者将夜华找回来，其实她也想，不过如今的她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无能为力，那为何要这么说呢？

　　当三个月前醒来她便觉察到自己如同凡人一般，法力与修为全数不见了，委实让她摸不着头脑，眼下她也在等夜华并且有求于他，除了这更有让她有郁闷的事，失去法力之下的她竟然又胖了，之前肚子本就有些微微发福，如今更是凸显出来，着实让她吐血与抓狂，谁能告诉她没了法力难不成就保持不住体型了？

　　等了许久，夜华终于在三个月过去没两天回来了，与素素深情相拥后，见到司乐的第一眼先是震惊，接着便是警惕，不着痕迹地将素素护在身后

　　“夜华君，不必紧张”司乐见夜华警惕的神色，笑着道

　　素素挽着夜华的手，歪头问道:“你们二人认识？”

　　“是，素素你先行进去可好，我与这位姑娘有话要说”夜华拍了拍素素的手背，示意素素进屋，素素虽是不愿，但仍是听话地进了屋

　　“夜华君，你可知现下在做什么，倘若被天君知晓，素素就会有性命之忧”那九重天的现任天君是个瞧不起凡人的主，浅浅尚在渡劫，倘若此时被发现难保不测，前世看剧情时便是这般演变发展的，司乐如今失去法力，按此下去她只能眼睁睁看浅浅受苦，又帮不到她，想到这便忧心忡忡，于是认真道

　　“夜华明白，我会设法解决此事，还请上神代为保密”夜华郑重地行礼，心中有了打算

　　“放心，我不会说”，司乐正色保证，心想她怎会拿浅浅之事开玩笑，如今之计还是问问折颜如何解决，于是请求道，“可否劳烦夜华君去一趟十里桃林将折颜上神请来”

　　司乐见夜华迟疑，想必不愿多一人知晓此事，便说道:“折颜向来不管俗事，也不是多嘴之人，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至于为何请他过来，如你所见，我失去了修为与法力，需要折颜为我诊治”

　　夜华见她保证，心下安定些许，与素素道别之后，便即刻前往十里桃林请折颜上神

　　好在十里桃花离东荒俊疾山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夜华求见折颜上神之后说明来意，折颜听闻阿乐出事，忧心阿乐赶紧跟着夜华到了东荒俊疾山

　　司乐见到折颜，将自个儿的情况交代了清楚，折颜闻言数落她怎可随意使用搜神术，之后不考虑身体状况，不管不顾用半生修为炼制丹药，于是皱着眉头将她拉进屋，让她坐下为其号脉，仔细探了脉搏，一探之下着实惊讶，紧接着便笑得很是神秘

　　司乐见折颜笑得颇为诡异，抽了抽嘴角，诧异地问道:“小凤凰，你为何这般看我？”

　　“阿乐，恭喜你要做娘了”折颜起身退了几步，拱手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在司乐看来却很是欠扁

　　“别开玩笑了”，司乐闻言脱口道，直想这时候折颜还有心情开玩笑，气得随手操起茶盏扔了过去，咬牙切齿，“家禽，你确定自己不是江湖郎中？想我单身二十九万年，接着又睡了七万年，醒来才近三百年，现下你告诉我怀孕，诓我好似很开心？”

　　折颜闪身接住飞来的茶盏，将茶盏归位，不禁摇头失笑道:“阿乐，这自然是真的，你就未曾发觉自个儿腹部已然隆起？”

　　“真的？确定不是我发福了”司乐见折颜一脸认真，停下扔茶盏的手，心底犹如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尤其怀疑自个儿的种族，她原身不过是天地法器，难不成她能像圣母玛利亚一样自体繁殖？或者细胞分裂？亦或者应天地而孕？

　　“真的”，折颜见她面色古怪，莫名好笑，“我方才刚见你也曾怪异你为何腹部隆起，为你号过脉才确定了，你这近三百年间法力时断时续不是搜神术的副作用，而是因为孩子”

　　“我孕期多久？孩子他爹是谁？听你的口吻我好似怀了很久，这仙人怀孕不都是三年吗？”司乐着实想不通，连珠带炮地扔出一堆问题，任谁告诉你肚里突然揣了一个娃也会这般激动

　　折颜哑然失笑，坐下为自己沏上茶道:“寻常仙人肉身怀胎自然是三年，可你不普通，这孩子将近七万年了，想来是在那时有的”

　　“我最多不过一介上神，哪来的不寻常”，司乐心下乱糟糟的，皱眉摩挲着茶盏，“还有那时是哪时，你说清楚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到此处当即想起一事，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折颜，“莫非？”

　　“没错，想来你当年身中迷情奇香雾那时便有了，这是墨渊的孩儿”，折颜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盏抿上一口，接着解释，“你忘了你是天地孕育的最后一位上古神邸，与寻常仙人三年孕育不同，换做你便要更久，怀胎三百年最后几年才会显怀，当年母神怀胎也是这般过来的，上古神邸的孩儿生来不同凡响，初生便有意识，可叹你这孩儿当真是个疼娘的娃，我大概猜测当年你元神重创无法供应法力与修为让他成长，本能让他隐匿起来随你一道沉睡了，这也是为何你刚醒来我为你号脉察觉不出来的原因，想来你醒来后没过多久他便醒了，随后在你腹中稍稍长大，而近期你在不知情下动用了半生修为炼制丹药，导致修为与法力不足，本能让他掠夺了你仅剩的修为与法力保住自身，所以你才会修为法力全无”

　　“原来如此”司乐消化了折颜的话，点头似是明白了，简单的说就是当年元神重创后她的身体不适合孕育他，于是选择等她苏醒后再成长，不过因为她的不知情下炼丹，导致修为受损法力不够，迫不得已掠夺她仅剩的修为法力保护自己，司乐温柔抚摸已然隆起的腹部，想到是墨渊的孩子心生甜意，然后是止不住地愧疚，她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差点失去他

　　随后司乐又问了折颜关于浅浅之事该如何处理，折颜却说这是浅浅飞升上神的情劫，想来不是大事，并调侃了浅浅这渡劫渡到了未婚夫的床上，让司乐不必担心，也劝她也不要插手，再三告诫她这是违逆天意，强行插手只会反噬自身，司乐却不认同，心下皱眉又不能坦言她所知晓的，口头上虽是答应，心中却有了额外的打算，不由感叹这世界的神仙大多敬天意畏天道，而她这个异界之人只信事在人为

　　最后为了让阿乐安心养胎，折颜只带走了聚魂瓶与丹药，即刻返程用结魄灯为墨渊修复元神，交代了司乐让其在东荒俊疾山待产，说是她再过三年便会瓜熟蒂落，在凡间时间过得比较快，等他将墨渊安顿好，一回头她生产的时日差不多就到了，正好接她回青丘生产，司乐一想也好，便点头同意了，心想待她生下孩子就将浅浅的封印解了，在封印与阵法这点上她甚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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