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上元节里，整个淮梧城内一片张灯结彩，家家户户辞旧迎新，团聚欢庆，贴春联，放爆竹，焚香祭祖，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送走得了银子欢天喜地答应为她跑腿的一个小丫头，云渺关上房门。

春日徐来的清风从松鹤柏鹿的窗画透了进来，其下是袅袅炉烟，润玉醒来的时候，看见云渺穿着一身素色常服端坐在梳妆台前，依然是淡淡的神色，暖阁中的幽香仍旧浅浅弥漫在她的周身，青丝半绾，眉若远黛。

桌前放着几本厚厚的薄册，上面满满都是她的批注，记载着风族和水族各种不同的事物，腾飞的字迹没有凌乱飘浮之感，运筹帷幄之间皆是她沉稳的笔触。

润玉的目光与她在镜中相撞，云渺见着他醒来，将手中的册本推至一边，从妆箧中择起一截螺子黛，他会意，走近为她画羽玉眉。

天赋异禀的少年很快为他心上的姑娘画好，云渺揽镜自照，问他好不好看，润玉沉默，少女扣下铜镜挑眉时，那只眉仿若一羽腾空：“还是姐夫认为，要像姐姐那样不施粉黛遮着脸才好看？”

她说这话时，恰好是第一缕晨曦透过门窗洒进房间的时刻，光线中有灰尘在翻滚，润玉已经在她的眉心画上了一朵牡丹花细，配合着她幽幽的神色，明明孤寂可怜，却又美得嚣张跋扈。

他终于轻声开口：“别再生气了渺渺，你离开后我从未去找过锦觅，那天的事是个误会。”

她不依不饶的转过身生闷气：“是什么误会？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她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留她在这里？”

“那天我心情烦闷，因为恰巧知道了一件事，”润玉伸手拾起案上搁置的一本薄册，“渺渺与之合作谋划的鼠仙，其身后之人洞庭君，乃是润玉的生母。”

云渺一滞，一把将那本洞庭水君送来的薄册抢了过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紧张什么呢？”润玉轻笑一声，自身后将她轻轻圈住，“当年被你设计害死的神仙彦佑，其另一层身份，是云梦泽少主，这件事我很早就查到了，只是没料到，他会是我娘亲的干儿子。”

云渺默然，当年她察觉到鼠仙及蛇仙意图向水神结盟，而彦佑却和花界的锦觅交情颇深，由此对他产生的厌恶以及他本身玩世不恭的心态迟早会坏事，她便索性利用他的死强迫鼠仙放弃水神选择她，却没想到鼠仙背后的洞庭君，居然是润玉的生母。

怪不得答应和她合作的鼠仙，还是会谨慎防范着她，怪不得那次在魔界，那个蒙面的女子会出手算计她……

而润玉……

云渺把手轻轻搭在润玉环着她腰的手上，问道：“那我算是间接害死了你的义弟，你不怪我吗？”

“我感谢他在我离开娘亲的时日里代我尽孝，但是他行事不如鼠仙，在我心中的分量亦永不及你。”

他将头埋进她颈窝，语气闷闷的：“渺渺，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在你离开后不久，鼠仙将我引去了太湖，让我想起了自己那被遗忘的身世，年幼时，我在母亲爱恨交织的笼罩下活的狼狈且痛苦，而你以那样热烈决绝的姿态闯进了我的生命中，让我感受到自己也是可以被珍惜可以被爱的，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拦着，只求你别离开我。”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可以吗？”

他说：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这样一句话，卑以自牧，希翼微妙，却好像经过了无数次的艰难险阻、无数次的万水千山后溯洄从之的表白，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惶恐不安，明明情烈如焚又偏作平静无波的表白。

云渺侧身凝望，镜中的他那样温柔的抱着他，神色忐忑又眷恋，她看见了他在自己眉心上落下的那朵牡丹花细，只感觉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心间，带来春花如霞，夏蝉清雅，秋来枫红，冬雪素冷。

她回身，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之处，眼角含笑，眉眼弯弯，眉心的红牡丹在此刻美艳得惊心动魄，给予他反问的答案：“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或许，她可以试着再相信一次……

体内深处，一道莫名的电流，“噌”地一声串上来，噼里啪啦火花四溅，一波波奔涌而来，通透炸亮了体内每一处关节，舒爽难得言喻。

“我知道，我明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润玉捧起她的脸，唇齿相依的触感，泯灭了声声动情的呢喃。

俩人相拥着滚倒在床榻之上，云渺翻身压在他身上，调动灵力桎梏住了他想要主动的动作，葱白的手指缓慢而优雅的散开他粉紫色的发带，看着身下这条美味的白龙眼尾泛红的动情模样，心中异样的感觉让她玩心大起，将这双诱人犯罪的眼睛用发带遮盖住，按住他不满想扯开的手，在他耳边柔媚的呢喃：“润玉，你知道什么是闺房情趣吗？”

润玉眼睛被遮住看不见，一张脸皮却是已经红了。

“渺渺，你想干什么？”

云渺从虚鼎之中取出一支毛笔，簇新的尚未沾染墨迹，柔软雪白的笔毛顺着润玉干净泛红的脸颊轻轻划下勾勒过脖颈。

她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润玉：“……”

被毛笔划过地方酥麻软痒……

润玉闷闷地哼了声，撇过脸，不想让那种奇异的感觉停留在脸上。

然后他就感觉那细小毛绒的笔尖顺着他的颈项、肩骨缓缓而下，在胸前的肌肤上绕圈，缓慢而轻柔的，在小腹划出几道蜿蜒的长线细线。

他忍不住轻哼出声，身上那只作乱的物什却没有因此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的往下滑去……

“猜猜我刚刚在你身上写了什么字？”女子调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答对了我就放过你。”

身体战栗起伏，几乎是在那笔尖触碰到那伞端的瞬间，一股热流便从小腹涌下，欲望登时颤颤挺起，已是半硬。

润玉何曾受过这等刺激？与云渺过往的缠绵欢爱之中，嘴皮子之间相互嬉闹调戏，已是他经历过最大极限的情趣之乐，今日她却又将他拉入更奇妙的意趣之中，让他一时之间，竟感到无所适从。

“别…别闹了渺渺…”

他喑哑的声音话音未落，只感觉那颤抖的欲望被一处温软之地含纳包裹住，温热的舌尖挑逗似的将它亲吻吮吸，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将他瞬间拽进无边的快意深渊。

娴熟高超的技巧让他一败涂地，润玉再也忍不住，挣开束缚，一把扯开了眼前的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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