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篇》42、故人相见

宸音在天庭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每日里除了蕴养道伤，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整理仙古与乱古之行的收获上，要将那些年见识的道与法化作己身底蕴，为伤愈后更进一步打下基础。

时不时地，她也不忘给叶凡和叶宸父子开个小灶，讲述仙道修行之路。

对于已经成就仙王的宸音而言，成仙之路在她的回望中已经变得越加清明通透起来，讲道时也带着返璞归真直指本源的意味。这对尚且处在由凡化仙之路上的叶凡和叶宸来讲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此时他们才算完全洞悉红尘仙的道路，省去了至少十数万年的独自摸索。

此外，宸音还在天庭深处开辟出一方“试炼之地”，将她回溯岁月在仙古、乱古见到的诸多强者及其大道的印记演化出来，以作增强底蕴、磨砺己身之用。毕竟，整个遮天宇宙人间界，有资格做他们对手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见证了更加高远的仙道境界并大有所获的父子二人很快便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修行当中，除了闭关静修便是与宸音演化的仙古、乱古强者烙印不断交战，越发稀少地现于人前。

不过，同精神勃发斗志昂扬的叶宸相比，叶凡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更加沉稳内敛，实质上却比叶宸疯狂得多。他几乎是完美地发挥了五大秘境修炼体系尤擅斗战的特性，时常在试炼场中生死一线。在这等频繁的大战下，叶凡的收获和他的付出同样呈正比，其进步速度令宸音也为之心惊。

她心里明白，这人如此拼命，只是希望能够尽早成就仙王真正与她并肩罢了，就如昔年他打破万难踏上人道极巅走到她面前。

倒不是因为什么自尊之类的东西，而是宸音如今境界太高，叶凡若不成仙，甚至连话也跟她说不上几句，因为他根本就难以理解——只有站在同等的高度，他才能以同等的视角，真正看清她的道途，踏入她的领域，否则他最多也就只能与她聊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只会赤/裸/裸地证明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

对她的追逐渐成执念，为了踏入她的领域，他已是于修行之路奉献了近乎全副身心！

对于叶凡心头的压力和觉悟，宸音心知肚明，却只能保持沉默。毕竟，她总不能开口阻拦他吧？无论如何，能够不断进步变得愈加强大起来，总不会是错的。

宸音归来的一万五千年后，叶凡与叶宸父子先后活出第四世，宸音一身道伤也痊愈了三成，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基本不会再有恶化抑或反复了。她原本打算就此回归幽罗山海界，却被叶宸以“不放心她”和“就近接受母亲教导”为理由再度挽留在天庭一万年。直到她的道伤痊愈近半，叶宸也结出了第四世的帝道道果，宸音才重新回到山海界道场。

岁月如水流淌，转眼便又是三万年时光，宸音终于彻底治愈了道伤，成为一个真正的无缺仙王。此时人间界天地万道大变，精气复苏，迎来了自天帝独尊宇宙十二万五千年来第一次黄金盛世，英才辈出，更有往昔自封神源的古代天骄如太初、帝皇、张百忍等再现人间，龙争虎斗，甚至将战火蔓延至天庭，最后自是毫无疑问地遭到了叶凡父子的强势威慑——那父子二人已经平稳行走在红尘仙路上，此番是以禁忌手段将己身道果禁锢在体内，不曾影响世间，才有了这久违的黄金盛世，这些上门挑战的故人还差得远呢。

遥望一眼天庭中故人重逢把酒言欢的场景，宸音很快收回了目光。他们自有属于他们的生活，而她也该去做一件惦记了很多万年的事情了。

“开！”

宸音信手击出一掌，便轰破了宇宙屏障，贯穿出一个巨大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光雨纷飞，霞光万道。

“嗯？”

秀眉轻轻一挑，宸音忽然拍出一掌，力道不大，只是随手一击。只听轰的一声，偷袭之人直接炸成了血雾。她也不在意，随手抓取此界的天心印记，瞬间便洞察了很多秘密。这是一个被人为演化出的大世界，想向仙域演化，来弥补那个损缺的世界。她一边推演着更深层次的信息，一边脚步不停，穿梭虚空而去。

远处，有两方势力在激烈交锋，为首的是一人、一仙凰、一青鸾，俱是红尘仙，滔天波动浩荡，席卷八荒。

注意到宸音的到来，那头仙凰脱离战斗，展翅而来，化成一道人形降落而下。他身姿英武，站在那里，岁月不留下一点痕迹，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丰姿盖世，正是不死天皇。

“幽皇道友，你也来了！”他对着宸音点头致意，接着语气诚恳地道，“这个世间没有化解不掉的仇怨，更何况当年古皇山内你也对我说过一击之后因果皆了，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平和地谈一谈了。进仙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最少需要三位红尘仙共击，且需要选对坐标，不然不是打不进去，就是进一步有损仙域。不若我们联手如何？加上我那位同伴，刚好三个红尘仙！”

宸音眨了眨眼，带着莫名的笑意：“抱歉，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为了仙域而来。”

不死天皇少见地怔了一下，片刻后才道：“那你为何而来？”

“她自然是为我而来！”一道温和而有力的熟悉的男声响起，一道藏青色身影倏然来到宸音的身侧，与其并肩而立，“因为我是她相伴此生的道侣啊！”

那是一个英姿伟岸的男子，渊如海，峙如山，神采内蕴，风神高迈，黑发浓密，眸光睿智。举手投足之间，天地万道为他颤栗哀鸣，风采举世无双，正是无始大帝齐光。

不死天皇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五色天刀决然击出，冷厉的声音响彻一方：“既然没得谈，那便一战吧！”

……

意料当中的，不死天皇与另一个红尘仙被宸音和无始轻松镇灭，对方带领的皇道强者也被格杀抑或招降，这片大陆彻底成为无始的领域。

战事毕，宸音静静地注视着渊渟岳峙的男子，浅笑嫣然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逐渐敛了一身杀气和威压，笑容温柔。他伸出双臂，将她深深地拥进怀里，宛若叹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当真是……好久不见呢！”

明明是很平常的感慨，宸音却听得眼圈倏然一热——真的是，好久不见啊！久到她在他最初离去的八万年里在红尘中争渡打滚，还惹下一丝斩不去的尘缘羁绊；久到她回溯岁月，去到他的前世身边，在血与火中相伴而行；久到她竟是亲身参与见证了他的前世今生，生死轮回……

“真好……你还在这里……”

宸音双手捧着男子的脸庞，眼底是复杂的光芒，轻声呢喃。没有人知道，离开仙古时她无力地遥望那人踏上命定的终局，血洒九天，破碎古钟时有多痛；那死别之痛直到此刻与他重逢才有所淡去——历经生死，他终是成功踏出轮回，重新来到了她的身边，这于宸音而言，已是大幸。

齐光凝望她少见的七情流溢的眼神，澄澈的瞳眸微微闪烁——看样子，他不在的岁月里，她似乎经历了一些奇异的事情呢！他也不急着探寻，毕竟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他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低声诉说：“我在这里……从今往后，都不会再与你分开……”

一个久久的拥抱过后，宸音轻依着齐光，温声同他说话：“……我估摸着二十万余载过去，你在这边也差不多修成红尘仙了，便过来接你回人间界……”

她抿唇一笑，抓着男子修长的手问道，“对了，回人间之前，你要不要到仙域看看？我已经能够独自打开仙域之门了。”

齐光面色动容：“你已经破入全新的境界了么……看来我还是落后你一步啊！”

“只是一步而已。以你的天资才情，只要多一些积累，很快便会赶上这一步的。”宸音不以为意地说，毕竟红尘仙本就约等于准仙王了。

“这样么……”齐光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抹坚定，随后答道，“去看一眼也好，毕竟是人间无数人世世代代的追求。”

宸音不置可否地笑笑：“我觉得你大概会很失望。”

——确实很失望！

来到仙域，了解了仙域概况之后，已经踏上红尘仙路对仙域念想本就不深的齐光彻底没了期待。

仙古时浩瀚无垠的仙域早在接连的大战中被打成了无数零散的碎片，眼前的“仙域”便是其中之一。这块遮天宇宙亘古以来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之地，本源早已亏损大半，大道亦是有缺，早已无人能够成仙，最强不过是几个另类成道者。只是因为仙域灵气中含有许多长生物质，所以凡人的寿命都有八百之数，而修士到了仙二大能就能实现长生，圣人境界更是可以万劫不朽。而真正的仙只能供养几尊，再也出现不了更多。

这一切直令齐光摇头感叹，只在此随意逛了逛，便同宸音启程回转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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